傍晚,寂静中却透着无比诡异的将军府内。身着墨衣的李翌背对着一名正朝他跪拜的男子。
“将军。”
李翌抬眸道:“怎么?公孙贺又想讨刘彻欢心了?”
林翰有些弱弱的回禀道:“她想送宫女进宫,以此来得到陛下对他的信任。”
李翌轻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俩,敢跟我抢人。”
“呃,将军,你的意思是?”几日来,总是见将军对着画卷发呆,自己托人打听,才知道,这画中女子,正是公孙贺的侄女,公孙雪,难怪将军要生气了。
“好了,你忙你的去。”谴林翰,李翌自己则从窗口跳了出去。他要去看看那个让自己思了,想了百年的女人。
看着身后的景物步步倒退,让李翌想起了曾经自己也曾带着雪儿飞过一座座山,她却吓得不敢抬头,前世,有个风岭来抢,今生,却有一个刘彻。为了避免不要重蹈覆辙,他应该速战速决,然后再还着雪儿一起,远走高飞。只是她那段迷失的记忆,他又怎么帮她找回呢。
夜深了,公孙雪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着,望着头顶的皎洁月亮,愁绪万分。突然,一个黑影自眼前一闪,公孙雪吓得从石凳上站了进来,连忙往后退,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眼看就要跌到了,而腰上,却多了一只大手,将她揽了回来。
“你……”
“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公孙雪放松了警惕,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大晚上的,你来这干什么?”
“来看你。”因为想念,所以来了。
公孙雪深吸一口气,叹气道:“再过几日,恐怕就看不到我了。”
“为什么?”
“我要嫁人了。”
“进宫?”
“不是,爹娘说,要在进宫前,将我许给别人了。”
“是这样吗?”听到这里,他开始有些嫉妒,话里隐隐也透着一股嘲讽之意。
“不然我能怎样。”她也负气的别过头。不看他。
“我说过,我有办法。”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还伴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声。
猛然回头,他的脸却遮住了她的视线,目光气极之处,只有他这张冰冷中却透着温柔的脸。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脸蛋上,传来一股她不太明白的酥麻感受。
他的脸也越来越近,让她本来就琐碎稳定的心,变得慌乱筹措起来。想要推开他,可是他那张带着邪魅气息的脸,却让她莫明的移不开眼。
这张熟悉的脸,让他想了又想的脸,现在就在眼前了,他忽然将她的腰用力揽向自己身边。
“你……”她猛的从梦中惊醒,而他的吻,却再次抚上了她的唇,她这是干嘛,而他又要干什么。温柔而缠绵的吻,让她沉醉,让她忘记了所有,脑海里亦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她的唇瓣上离开,声音沙哑道:“我说过,你是我的。除了我,你谁都不能嫁。”
而处于呆愣状态来的公孙雪,愣愣的点点头。是傻了,还是被他这个吻给勾了魂魄。李翌笑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送入了她的闺房。然后离去,美好的一夜,总是要留在洞房之夜,不是吗?
李翌说他有办法,公孙雪自己也搞不太明白,明明才见几次的人,她那莫明的信任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他说他有办法就有办法了吗?可是他的那个吻,明明有轻薄之意,她竟然却有总甜蜜幸福的感觉。是梦吗?如果只是一场梦也就罢了,她没必要为了一场梦而费心伤神,可是是这不是一场梦,李翌,他是个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爹娘现在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四处托人说媒,搞得好像她真嫁不出去,没人要一样。有时候她真的在想,如果李翌肯娶她就好了,自己也不愁了。
这几天,媒婆汪婶更是踏破了他们家的门槛,一天都要来家里七八趟,不成亲还不知道,她这么受欢迎,不过依她看来,男方应该就是看中了她们公孙家族这个姓吧,虽然她们家没什么势力,可是她大伯有啊,当朝宰相呢,是个人都得敬三分。
“来,雪儿,你来看看,这中间有没有你喜欢的?”秦月娥手捧花名册子,里面都是各家的公子画像。
公孙雪斜着眼瞟了一眼,打了哈欠,“娘,我有些累了,改天再说吧。”说着就要起身进屋,但秦月娥哪肯给她机会,愣是一把将她拽住道:“你今天要不选 一个出来,就休想离开娘半步。”
“娘……”公孙雪皱眉,“你怎么这样啊。”
“娘还不是为了你好,这里这么多,你好歹也挑一个看一下啊。”秦月娥拉着女儿愣是不撒手,誓要她答应。
“好啦,那就这个吧。”公孙雪顺手一拈,扯出一本红册子。
秦月娥拿出来一看,皱眉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城东杀猪的,要不你再选 一个。”
听了娘亲的话,公孙雪叹息道:“那就按娘安排的好了。”反正自己挑的不一定能合她的意,那就让她挑,自己去见见就好了。
院子里,各色花朵争相露出了漂亮的脸蛋。几株牡丹也悄悄 绽放开来。伸手轻轻抚住一朵较为娇艳的,这花美得,真是让人羡慕。
丫环小菊看着自家小家,看着这么美的花,却表现得这么的伤感,于是道:“小姐,这牡丹花开得可真艳啊。”
“这花再美,再艳也有枯萎的时候。”
“可是它明年还会再开啊。”不明白小姐话中的意思,小菊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孙雪低头轻笑,“是啊,花儿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但这花,还是去年的那朵吗?”她摇头,不会,这人若嫁了,还会是曾经 的她吗?不是。若嫁的人性格不合,恐怕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开心,快乐起来。
就在这时,秦月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公孙雪知道,决定她命运的时刻来了。公孙雪站起来,道“走吧。”
秦月娥摆摆手道:“不用去了。”
“什么意思?”公孙雪猜疑的看着娘亲,那着急的模样,让公孙雪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
秦月娥点头道:“陛下,陛下已经下旨了。”
“什么?”一听到这个消息,公孙雪连往后退了几步。这消息来得太快了。
待秦月娥的气喘匀之后,公孙雪才听清楚,原来,陛下只是下旨让城中所有年满十四以上,二十以下的女子,三个月内。停止婚配,以做皇宫宫女,以及妃子之选。
这个消息,真是几家喜来几家忧,这想要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当然是欢喜得不得了,而刚好谈极婚嫁,或者有情之人,若是没选上倒好,若是选上,这无疑就是棒打鸳鸯。晴天霹雳。
都是说祸不单行,虽然陛下下旨,可是却也没有说,一定要她进宫,这其中,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公孙贺的造访,却真的打破了他的希望。进宫,已成定局,因为自己有个权势滔天的大伯,所以,她成功的通过了筛选,直接进宫。
“你说这……”公孙仆看着秦月娥与公孙雪两手一摊,眉头都快打结了。
而秦月娥则是在一旁直抹眼泪。“孩子他爹,你倒是想办法啊。”现在,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只有指望这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
“办法?什么办法?”公孙仆也很是火大,“现在事情已然成定局,你这让我上哪儿想办法?”
“那你也不能看着我们唯一的女儿跳进那火坑啊。”秦月娥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数落起自己的丈夫起来。
“你现在觉得我没用了?当初就不要嫁给我嘛。”
看着爹娘为了自己吵起来,公孙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好了!”她大吼一声,就连身边的小菊都吓了一跳。
“雪儿……”
娘亲那无比哀怨的脸,父亲那悔恨的表情,都说公孙雪心里难受至极,“进宫就进宫。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雪儿啊。”公孙仆慈爱看着公孙雪,“你是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可怕啊,你无势别人欺负你,你有势,别人陷害你啊,那就是个火坑,你说……”说到这里,公孙仆也有些泣不成声。但终归是男人,强忍着泪水,抬头看了看房顶,让泪水回流。
“是啊,雪儿,你这一旦入宫,就得老死在宫里,就永远也回不了家了。”秦月娥并不是危言耸听,这是规矩。改变不了的规矩。、
“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得选择了,不是吗?”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已成定局,还能抗旨不成。
一听到雪儿这话,秦月娥登时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是啊,有办法吗?有选择吗》?没有。都没有,谁叫他们家没权没势,却要依附着他那个大哥,公孙贺。
一见秦月娥似乎快要晕过去了,公孙仆和公孙雪齐齐跑了过去,忙问着,“月娥,怎么了?是不是不会舒服,小菊,快,将夫人扶回房去休息。”
爹娘为自己受累,这是她所不愿见到的,爹娘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想着将来更是没人双亲侍奉终老,她内心也很是煎熬。
李翌啊李翌,公孙雪心里忍不住叨念着这个名字,你究竟是谁,你现在究竟又在哪里,既然有办法,那倒是出来啊。
“雪儿……”大厅内,李翌的突然出现,吓了公孙雪一跳。“你怎么,怎么来了?”
“因为你在叫我啊。”
叫他,公孙雪连忙捂住嘴,刚才她叫了吗?不对,她只是心里面想了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出现了。“我哪有叫你。”公孙雪吞吞吐吐的为自己辩解首。
“是吗?那就是想我了。”
“我没有。”被说中了,她索性死抗到底。
“雪儿。”李翌忽然正色叫道:“你相信我吗?”
公孙雪点头,然后又疑惑的问道:“你究竟是谁啊,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还说要帮我,可是……”
“你只要知道,这个世上,永远有一个人会守护着你,会爱护着你,不会伤害你,那个人就是我。”
李翌表情严肃的话,却充满了柔情与不舍,让公孙雪内心,更是感动不已。可是对于这个人,自己才认识不到一月。这又让她不敢轻易相信。
“雪儿,我说过,我找了你很久,人仙妖界我都去过,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你。”
“李翌,你说什么呢。”公孙雪往后退了退,他这越说越离谱,而表情却又那么严肃。
“你不信,对吗?”李翌轻笑,他早就知道,于是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便道:“我带你去,你就明白了。”
大白天的,李翌骑马狂奔,马匹如同飞起来一般,公孙雪躲在他的斗篷之下,虽然害怕,却熟悉,没错,又是熟悉,为什么第次跟他在一起,她都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彼此之间曾经在一起经历过许多的事。更像一对曾经的恋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儿在一阵嘶鸣中停了下来。“到了。”李翌掀开斗篷,把她抱下了马。
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山,公孙雪有些纳闷的回头问李翌,“这是哪?”
“天外天。”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这里一眼望去,没有半处人家,看到的,都是些高高低低的小山丘,还有那干枯的杂草,没有一丝青翠碧绿的颜色。
“让你了解,前世的你。”
“可是……”公孙雪想要问明白,可是眼下的情形似乎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自己总认为李翌口中的雪儿不是自己,而他却说自己就是他的雪儿,也好,去看看,证实下心中所想,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走吧。”李翌指了指她身后。
她一转身,刚才本来还是个大石壁的地方,竟然裂开了一条缝,紧接着缝隙越一越大,最后在能够进得了一人的大小时,停住了。
洞内,很黑暗,更是看不到他的尽头在哪里。便从洞中,公孙雪却闻到了有青草与花的香味。
她拾阶而下,而李翌则在自己的身后,将两侧的油灯都点燃了,照亮了她脚下的路,这里而有些潮湿,但是两边都是整齐码放的石雕。看这些东西,都是有年代的。不是现在的东西。
越往里走,她就感觉到越是有股冷冷的风吹向自己,而那股青草的芬芳也会越来越浓,不由得,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着走着,后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公孙雪也赶紧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李翌指着石 壁说道。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公孙雪走过去,看着光秃秃的石壁道。
“你让开一点。”李翌待公孙雪退了二步之后,双手凝力一挥,面前的石壁应声而开,里面再次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