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狗血。
秦来来不由扯扯嘴角，瞅着一副正室样子的商如，这都还没有结婚，就把她这个早就排队在外的人当成狐媚子看待了，她抬头一看顾涛，一望就看见他眼底的歉意，这点歉意，让她心乱如麻。
“嗨，商如，”她也懒得在商如面前虚与委蛇，总归是不舍得见涛子在商如面前低声下气，想将一切都揽在身上，无视顾涛眼底的歉意与忧心，她索性笑开脸，从车里下来，大大方方地与商如尖利的眼神对视，“你不是那么小气吧，涛子哥想找你，喝了酒还开车，你说我能叫涛子开车吗？”
商如瞪着她，尽管觉得这理由挺不靠谱，她也有一千个理由相信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女人嘛得装傻时就得装傻，这是他二哥说的，所以她过来了，没想到，叫她见到这一幕，她的男人居然跟秦来来一起。
这还真是一个惊喜！
她扯开嘴角，冷淡地微笑，“也是，我可舍不得涛子酒后开车，多谢了，秦来来。”她边说话边宣示主权般地勾住顾涛的手臂，迎上他略带歉意的眼神，对他露出真心的笑意，不带一丝虚假成分，“涛子，你要是几时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请来来吃饭吧？”
她说得很真诚，态度一下子软和下来，刚出声时尖酸刻薄的话语，仿佛只是别人的重听，一点都作不得数。
“嗯。”顾涛应着，手按住勾住自己胳膊的商如，按在她的手臂间，出乎意料的显示两个人的亲密程度，“来来，几时有空，跟涛子哥说一下，让涛子哥与你嫂子一起诅你吃顿饭，怎么样？”
嫂子？
秦来来一听这个词，就是觉得商如这个人简直就是污辱了“嫂子”这个称呼，她心里藏着深刻的恨意，却是不敢半点叫涛子哥知道，便是半点也不能，她一点都不想叫那些肮脏的事，都说给他听。
她宁愿在他的眼里，她不知羞耻，想攀住商泽捞钱的拜金女，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些，也千万、千万别叫他知道任何事，所有的事，她一个人清楚就行了，她的涛子哥，就得活在阳光里。
“好呀，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到的。”她回答得很认真，眼睛回避着顾涛的视线，怕自己叫他看出些什么来，从他被商如带到会所时，她躺在商泽身下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了，作势打了个呵欠，“唔，我都困了，我先走了。”
她装作很镇定地离开，提着行李袋转身的一刹那，她还是想哭，所有的情绪涌上心来，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索性加快了脚步，伸手招来前面的出租车，她拉开车门，迅速地上车，人倒在车里，再也不想坐起来。
夜很深，路灯照在晚归的人身上，引出长长的影子，在她的脚下，跟着她的脚步慢慢地移动，映出她孤寂的背影。
陈洁莹都快睡着了，要不是等着秦来来回来，她早就关灯睡觉了，想着秦来来出去时没带上她给的钥匙，她也就等着门，一听到敲门声，她立即打起精神来，双脚挤入拖鞋里，几步就走到客厅，拧开门把，果然是秦来来。
“你拿个行李这么慢，我差点要以为你的行李很多，原来才这么一点？”她惊异地看着秦来来手里不怎么显的行李袋，伸手帮秦来来拿进屋，不提不知道，一提更让她吃惊，这轻得都跟没有装什么东西一样，“真轻？”
秦来来耸耸肩，换上拖鞋，整个人倒在沙发里，懒懒地靠在那里，右手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往高里设了两格，“咦这是米兰的友谊赛？”她忽然间来了兴致，巴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凑到小小的电视机面前，看着红黑军团在绿色的草坪里自由自地在踢着足球，“你也喜欢AC米兰？”
陈洁莹自然是注意她说了“也”字，自在地点点头，再补一句，“我其实最喜欢皇马，皇家马德里，我最喜欢的球员也在那里。”
“我也是。”这话显然得到秦来来的共鸣，难得找到同样欢喜的人，她不由兴高采烈，心里的那点郁闷全部被压了下来，她坐起身，盘腿在沙发上，“有没有啤酒？喝点啤酒，来点花生米，怎么样？”
“没有。”陈洁莹觉得遗憾，这么晚，又不太想下楼，挤在来来身边坐下，“我还怕你不喜欢呢，萌悦可不喜欢皇马，她喜欢英国那些球队，老爵爷弗格森的球队她最爱。”她的上半身往前，一直专注着屏幕上的动静，不肯轻易移开视线。
“还行吧，我以前挺喜欢的，现在都找不到巨星了。”来来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她就是个伪球迷，就爱看帅哥，足球圈里的帅哥也不错，帅哥养眼，“明天中午你回来吃饭吗，我估计去找工作。”
“不，那边能解决。”陈洁莹回答，“反正随意吧，你想怎么着都行。”
跟人合租，能碰到投缘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这让来来格外珍惜自己与陈洁莹的相识，别看她自己，有时候让人看上去很好说话，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性格还是挺差的。
一场友谊赛下来，也都快晚上十二点了，两个人都有点困了，索性各回各房。
天气很闷热，纱窗开着，没有半点风吹进来，即使她没有被子，还是觉得热，也就省了被子这一事。
等她清醒时，天已经大亮，她全身都让汗粘湿了一身，精神到是饱满非常，趴在窗口，看着楼下小吃摊挤满了人，此时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响，她用手抹过脸，似乎要把脸上的睡意都抹干净。
烧饼加油条一份，再加上粢饭一份，再配上酸酸乳。
早饭份量太足，她吃得太撑，对着镜子做个鬼脸，她不怎么认真地洗把脸，往脸上涂抹点防晒霜也就算是完事了，化妆什么的，她实在是懒得弄，都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不算丑，也算不是人群里一站就能让人一眼看见的漂亮人儿，清秀吧。
找工作，还真难，她这样没有学历的，最后适合的只能是去工厂？
最后，她还是去了工厂，一家专门制造女人生孩子时用的塑料制品，厂子很小，地方也很偏僻，她绕了一圈，才发现离自己住的地方还挺近，也在老城区范围内。
小小的厂房，也就是三间平房，三间平房看上去已经颇有点年头，往里面进去地面都是平整的水泥地，摆放着三台机器，坐着三个女人，两个是中年妇女，一个是瞅着跟她差不多年纪。
她们的手上戴着白色的纱手套，当成品从机器出来时，戴着手套的手迅速地拿住刚出来的成品，用食指与大拇指用力地按一下成品的开口处，再将成品丢下旁边摆放着的纸箱子里。
“这活很简单，要是你愿意做的话，现在就开始试着做？”老板娘问她，接的单子太多，加班都来不及，只能招人，最好是三班倒。
秦来来硬着头皮点头，不是没有试过三班倒的活，她更早的时候就在饭店里干过活，三班倒这种工作时间还是能适应下来，“好，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她需要工作，这才是正理。
但是……
等她真正上行时，才发现她把一切想象得太简单了，从机器里出来的成品滚烫得惊人，便是戴着纱手套，还能清楚地感觉到灼热的烫意，从纱手套那里没过来，她差点就把手里的成品丢在地面。
“再捏一捏，对，就是这样子。”
因为是新手，由老手教她，教了几次也算是会了，很简单的活儿，就是重复做这个，跟机械似的，也太烫，烫得她指腹都难受，尤其是大拇指与食指，她都感觉要起泡了也说不定。
中午，厂里吃的是食堂，不是那种大食堂，因为是小厂，算上老板娘与出去送货没有回来的老板再加上老板娘的父母，还是几个工人，也就是一桌子人，十个都不到。
桌面上摆着八菜一汤，一眼看过去，有鱼有虾，还有土豆咸菜汤，还算是过得去，这是指数量而言，说到质量，几乎看不到一点油星子，这菜跟从水里捞出来没有什么两样，让人一看就倒尽胃口。
秦来来手头是没有很富余过，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嘴巴，没想到现在要吃这种东西，夹了一筷子蒸鱼，鱼看得还挺大，往嘴里把鱼肉一送，那种肉软得跟烂泥一样的感觉，让她差点把鱼肉都给吐出来。
真难吃……
她把这三个字藏在心里，惟有去喝土豆咸菜汤，幸好这菜是不需要放油的，放在高压锅里一弄就好的，挺爽口的汤。
因为她是新来的，三班倒还没有算上她，得从明天开始，对于这点，来来觉得有那以一点的庆幸，摘下纱手套，她伸伸懒腰，终于是站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脸颊，指腹间钻心的刺疼让她立即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双手，都起泡了。
还很疼。
“这都是正常的，第一天都这样子，明天就会好了。”老板娘看着她的手，丢出这么一句话，“你先回去，记得明天早点过来，七点记得不？”
来来点点头，体力这碗饭还真是不太好吃，她不是没问过一些饭店，人家都不要她这样子连大专文凭都没有的家伙，都说要什么高质素的人，世上哪里有那么高质素的人，还不是从小训练起来的，还不如找个没有学历到是有工作经验的人呢。
她想归想得好，没人那么能理解人，人家是招工单位，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是没有办法才到的工厂做工，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活儿，没想到第一天就让她的双手光荣负伤了。
刚走出工厂，她的手机就响了，难听刺耳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叫商泽的来电铃声设置成神曲，困难地用中指与无名指着夹着手机出来，她小拇指扫过屏幕，接通电话。
“过来，1808号房，给你一小时，别给我迟到了。”
还没等她开口，商泽已经霸道地吐出命令来。
“哪里？”
她只能这么问。
“装伤是吧？”商泽反问她，声音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