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来来胆子还真小,从来没有大过,就是有时候头脑一发热,管不住嘴巴,心里是痛快了,后果那是严重的,这会儿,她揣着忐忑不安的心瞅着商泽,见他慢慢地抬起手,还以为他要打他,吓得赶紧朝外扯。
只是,商泽没想打她,打女人这种下作事,不是他能做得出来,与女人这方面,一向是直来直往,别的个歪歪绕绕还真就是没有弄过,偏就在她身上,让他狠狠地跌了铁板,还跌得老重。
他看着她惊惶躲开的模样,心下不由一软,伸手试图揽住她的肩,却让她不怎么识相地又躲了,刚软下的心立时就硬了起来,哪里还管得住那丁点软化的心思,“我说了,别碰商如一下。”
她莫名觉得委屈,这是不是前世跟商如有仇,以至于现在弄成这样子,她几乎就要在一起的男人,让商如拉走了,她承认,这点是她没有本事,她不怨,但商如做的事哪件不下作了?
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盯着身边的商泽,而他是帮凶,将她逼上这个地步,还想怎么样了,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大着胆子,“我有碰她了?你妹这么金贵,别叫她出门呀,要是她出门不小心出事了,难不成又是我的错?……”
“啪……”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疼得她都能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许是痛极,她反而笑了,笑看着一脸阴沉的商泽,“这都好呀,还真是个好哥哥呢,我可没对你妹做什么,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礼貌点叫你一声泽少爷,不想应付你,你还能是谁?”
她的右脸瞬间红肿,五个手指印清晰地映在她的脸上,看上去触目惊心,即使她的脸不怎么白,还是红得叫人发怵,而她到是笑着,与她脸上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对比,丢下这些话,她看也不看他,径自拉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
难不成,她还真没有办法活了吗?要这么委曲求全了!
她委屈了,还是没能求全,又何必要委屈自己,还不如干脆地一拍两散,他给的那些东西,她不要了,总行了吧,没人说这些东西,她不要也犯法了吧,商泽大少爷,她伺候不起,也惹不起,那么,她躲得起吧!
商泽护短,商家人最护短,这谁都知道的事儿,秦来来与商如不和,他哪里能不知道,但是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杆称,家人永远放在第一位,谁也不能在他面前触犯到他的家人,他从来不打女人,这一次,却是破例了。
不想应付他?
她这算一直在应付他?商泽忍不住重重地拍向方向盘,满脸阴霾,头一次被人应付,这不是往他脸上甩嘴巴子的嘛?也敢横到他面前来,她不想应付他是吧,他要叫她非得来应付他,求着他不可!
居然敢嫌弃他,他会叫她付出代价来!
秦来来跑得很快,这个时间点,公交车都停了,她走在路灯明亮的街头,走上人行道往对面过去,心跳得极快,一时半会还平息不下来,一咬牙,索性叫了出租车,太晚了,这二十来块钱,也当她是奢侈一把。
坐在出租车里,她整个人靠在那里,心绪极度不宁,不由嘲笑自己的举动,人就是这样子,当时豁出去了,现在她害怕了,害怕商泽的报复,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她算是真正理解这话了。
她现在就是恨不得把刚才的话收回来,一点都不留下,虽说那是她心里的话,怎么着也不能坦白了,坦白的后果,要是人家恼羞成怒了,她承受得住?
转而一想,她又释然了,她谁呀,不入流的人,哪里能叫那泽少爷高看一眼,更别提还能惦记着她的这点小得罪吧,还是别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放松开来,神情带上几分轻松,靠在车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也许从今天开始就能过自己的生活了吧,再没有别的人横插一脚,更没有人能让她的生活起变化,她最讨厌变化,宁愿一成不变的枯燥,她就是这么无趣,她承认。
回到老城区,已经是深夜, 居民区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个人走在静静的路灯下,将晚归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迎面吹来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将晚归人的烦躁感消去几分。
秦来来走上楼道,影子落在她身前,拉得更长,她抬头看到房里的灯还亮着,心里到是分外轻松,许是王楷把人送回来了?
等她走到门口,才发现事情与她想象的有点出入,不止是陈洁莹在家,连同王楷都在,王楷挤在沙发里,陈洁莹睡在他的膝盖上,看样子似乎有好一会儿了,让她着实有点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太客气地问向王楷,踢开脚下的系带凉鞋,换上卡通图案的夹脚拖鞋,从热水瓶给自己倒了杯热开水,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将陈洁莹放在一边的王楷。
王楷把人送回来,自认是没有什么,面对秦来来不太客气的态度,心下着实不悦,可他这个人,永远都习惯不把情绪外露,即使再不高兴,面上依然漾开浅浅的笑意,显得斯文与优雅,且叫人容易亲近。
这便是表相,他的表相,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叫他露出真性情来,他微眯眼睛,有些奇怪他们家的泽少爷怎么这么快就把人放回来?难道是最近过的太放纵,没精力?
他忍不住不厚道地往这边想,“送佛送到西,这话我还是晓得的,总不能把个烂醉鬼丢在家里,好歹也是秦奋小姨子,你说是吧?”他的态度光明正大,仿佛秦来来那么一问,简直就是在降低他的格调。
秦来来闹不清秦奋小姨子与他王楷是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就算是有关系,把人送回家不就好了,还留在这里,让陈洁莹睡他膝盖,那么亲密的动作,让她相信这么清白的理由困难度真不是普通的高。
“我们这里只有两女的,那么我就不留你了,谢谢了。”秦来来笑得很热络,也更热络的下逐客令,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
王楷自然是知趣,打道回府,他不知道的是他一出门,门在他身后关上,原来睡着的陈洁莹一下子醒了,眼神还残留一丝醉意,到底是有点清醒了,她一把抱住秦来来,似惊惶未定般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差点吓死我了,我刚才就醒了,还想着怎么办,幸好你回来了。”
秦来来被她从后面一抱,嘴巴对着杯子吹吹,试图将热开水吹凉一点,因为眼镜的缘故,她一接近杯子,杯子的热气,就烫得她的眼睛什么都快要看不见,她下意识地将杯子移开一点,转过身对着陈洁莹,关心地问,“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被问到这个,陈洁莹明显一滞,泛红的脸立时尴尬了起来,“他、他……简直就是个流氓……”
相对于她的尴尬,秦来来一脸同情,还庆幸自己回来了,不然,陈洁莹恐怕就得让王楷那个斯文败类占了便宜,“你还好吧?”事实上这件事她算是有责任,是她把陈洁莹交给王楷,算是她责任吧。
“没事。”陈洁莹醉得晕乎乎,后面的事都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当时秦来来在酒吧砸了人,到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后来怎么样了,那帮人怎么样了?”当时多凶险,她就记得当时被110带走了,别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最后只知道王楷在自己家里。
“有朋友帮忙解决了,没事呢。”秦来来不打算对自己与商泽的关系如实说出来,反正从今晚就结束了,再说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摘下眼镜,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热开水,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被撑开,舒畅不已,粘粘的汗湿意都不那么叫人讨厌了,“我当时抽不开身,王楷说你是秦奋的小姨子,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当时就把你交给他了。”
陈洁莹吐吐舌头,“正确的是说前小姨子,我姐离婚了,习惯不了他们那样的家庭。”她得到解释了,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她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叫王楷那个人乱摸了几把,就当被蚊子咬了。
来来笑笑,确实习惯不了,门不当户不对,不止说的是钱与权,更多的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生活积累下来的习惯,对事情的看法,都会造成两个人的隔膜,这点她还算是比较有心得了,即使涛子哥再好,她还是能小小的相处中察觉出两人的不同习惯,几乎已经烙入骨子里,怎么都洗不掉。
灰姑娘,就做灰姑娘吧,别想着当公主,骨子里不是,就永远不是,成不了公主。
她把杯子放在热水瓶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真困,明早你上不上班?我先去冲个澡。”她到房里去拿内衣裤还有睡衣,再不睡,怕明天早上起不来,上班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别的都得丢到一边去。
陈洁莹点点头,她的脑袋微疼,还残留着喝醉的不适感,靠在沙发里,庆幸秦来来回来得及时,跟王楷再度以这样的方式碰面,绝对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
秦来来一贯都这样安慰自己,谁知道,等她赶到商场,店长居然给她结算工资,让她以后都不要来上班了,她们店里人手够了,虽然她觉得有点意外,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是……
更让她震惊的事还在后头,一连半个月,她都没有找到工作,原来在电话里说的好好的,面试时都给她打了回票,就连她想去工厂做工,别人的理由都是千奇百怪:
有的说人招满了,这个理由还算是靠谱;有的说不招了,这个理由很强硬,强硬的叫人觉得怪异;有的说她没有工作经验,不要了,但是跟她一起进去的人都是没有工作经验;更有的理由是她生肖与老板犯冲,这个理由让她无语了,又不是像她们那里的习俗,出丧也得避生肖。
这些种种理由,都让她认为有点不正常,等她真正反应过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原因是与陈洁莹一起开玩笑,陈洁莹蹦出来一句无心的话,“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一下子抓住了这点,瞬间就想到了商泽,起先她还没往自己脸上添金的想法,商泽那个人,事业大得很,还能有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为难她不成?可转而一想,她到是突然间想到商泽那性子,焉了……
她这是被报复了?
她无语了,都是说不能得罪女人,这年头,男人也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