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只叫秦简,不管是秦来来叫了多少年,她还是秦简,想到这里,她不由露出嘲讽笑意,陈洁莹还是歪靠在那里,脸通红,两眼迷茫,估计是连她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哪个秦?哪个简?”国字脸警察问得很认真,问出口后觉得多此一问,两手在电脑文档里打字,“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秦来来没有迟疑,赶紧从包里掏身份证,但是掏了老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她一下子急了,将包包倒提,这么一倒,里面的东西都了出来,将她面前的办公桌都倒满了,纸巾、卫生巾、皮夹子、卡夹、零包钱、钥匙串、防晒霜、保湿水、耳麦、还有几包小包装的凤爪,还有便利贴,各种东西都挤在包里。
就是没有身份证!
这让她急了,身份证这种东西平时用不着,用得着的时候,又找不到影子了,她找得满头大汗,翻来覆去的找,将桌面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
警察诧异地看着她的东西,那一堆东西,她的包,也能放得下?女人都把包弄成这个德性了?他默然了,指指她手边的东西,“把东西收回去,你跟我说名字怎么写就行了。”他怕她再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多长时间。
“不、不好意思。”她现在是完全清醒了,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情况了,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一拳,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把别人的脑袋砸破了,她跟别人不一样,是有前科的人,她双手快速地收拾东西,顾不得分开放,一股脑地全塞入包里,尴尬地坐在警察对面,看着电脑屏幕的后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非常紧张,“我、我刚才……”
“名字怎么写?”国字脸警察打断她的话,再一次问道。
她讪讪地坐在那里,回头看一眼歪着的陈洁莹,那家伙,居然还没醒,也好,这样也好,事是她惹出来的,没必要让陈洁莹也牵扯进来,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强烈的酒精味道,连她自己闻了都快忍不住捂住鼻子。“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
想了想,她最后还是提出要求,没奈何之下,她只能是指望一个人了,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起还有人能帮她。
国字脸警察到是没有拦阻她,这酒后闹事,也就是小事,对方要是没有什么大事,这事儿也好警察,他这里就是做个笔录,让她去打电话。
秦来来感激地看他一眼,赶紧拿着手机走到靠窗的位置,往外看了看,外面一片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远处的霓虹灯光,灿若繁星,却是离得太远,这个距离,到是让她有点伤感了,她不由斥自己一句:矫情!
其实闪过她脑袋里的第一个人是涛子哥,但是,这个电话她永远都不能打,永远都不能去麻烦涛子哥,她知道自己,也许脆弱了,也许就会不管一切的靠过去,可、可商如的孩子怎么办?
她站在道德的底线,硬是克制住自己心里的冲动,自私的人呀,她自私的都叫自己害怕了,手指有点颤抖地拨通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手机号,当手机里传来“嘟嘟”声的时候,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哟,来来,还记得打电话给哥哥呀……”商泽的话传过来,带一些调侃的味道。
她的眉头略略皱起,“我在番东派出所……”她说得很轻,为自己不得不找他求助而感到羞耻,话说一说完,咬住唇瓣,不顾尖利的牙齿咬疼了自己娇嫩的唇瓣。
“给我说清楚点!”
商泽估计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声音似乎有点重,比平时那种语调高了几度,让她下意识地将手机拿离一点耳朵。
“我在番东派出所做笔录,刚才砸了人,把人家脑袋砸破了。”她没有隐瞒,尽管非常难堪,还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她不想进拘留所,这是最坏的情况,她一直都不想进,自从出来后,她一直对警察避而远之,生怕叫人知道她的过去。
“什么!你把人给砸破头?现在哪里?”商泽的声音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声好气,几乎算是恶声恶,最后还再问了句她在哪里。
她长叹口气,再次重复,“城番东派出所……”刚说到这里,手机通话就被掐断了,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又长叹一口气,心里七下用八下,找不到安定的借口,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酒果然是穿肠毒药呀,她苦笑,连她这样的人,也奢望别人在她无助时拉她一把了吗?捏住手机,仿佛这才能给她力气,再度坐回原位,她似乎冷静了,“秦,秦朝的秦;简,简单的简。”
从报出她的名字开始,国字脸警察问什么,她一直有问有答,喝醉了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到是想不记得了,脑袋里到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所有的细节都记得脑袋里,让她实在是当着警察的面,没有办法把事情隐瞒了。
“不关她的事,她醉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末了,她在询问笔录上签字,看了看还没有动静的陈洁莹,那家伙估计是睡着了,“要拘留吗?”
国字脸警察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冷静地问他,不过摇摇头,“这到是不用,就看对方能不能私了,这是小事。”
秦来来知道这是可大可小,要是对方揪住她的过去不放,她可能会很难堪,从来不后悔那件事,但是她也不愿意让人知道,就像是被剥光了一样出现在别人面前,她不要,绝对不要!
“哦。”她应着,走到陈洁莹身边,见她还趴在那里没有反应,上前轻轻地推推她的肩膀,“洁莹,洁莹?”她轻轻地叫着。
“啊……别、别吵我……我还要吃……”陈洁莹睡得正好,还以为在家里,梦里的她啃着新奥尔良烤翅,啃得正欢,被人一推,还以为有人要抢她的烤翅,嘴里还嚷嚷,“别抢……别抢,别抢我的东西……”
她的梦话让秦来来额头冒出条条黑线,对她很是无语,慢慢地撑起她的身体,她试图将陈洁莹带出去,两个人回去嘛叫个出租车算了。
“等等……”还没等她走出派出所,国字脸警察从里面追出来,叫住要走人的秦来来与陈洁莹,“秦小姐等一下,对方愿意跟你私了,你过来看一下,要是觉得没有问题,就在和解书上签字。”
私了?
这让秦来来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她顾不得想太多,赶紧撑着陈洁莹往回走,将人丢在长椅上,自己一个人走到国字脸警察办公桌前去看那份已经由对方签好字的和解书。
“五千块?”一看那个和解金,让秦来来头都大了,她哪里来的五千块钱给人?这么一算都是三个月多的工资,一想到这个,她就肉疼,疼得都快冒冷汗了,“这么多?能不能分期付?”她一脸诚恳地看着国字脸警察,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手贱,这一个手贱就让自己失去了三个月多的工资!
她不止肉疼,全身都疼,疼得都快要没有感觉了。
国字脸警察到是摇摇头,“好像是你朋友把钱给清了,你只要签字就行了。”
“我朋友把钱给清了?”她鹦鹉学舌般地重复警察局的话,“我没有什么这么给力的朋、朋……”话说到这里,她忽然间一怔,想到了商泽,是他,是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为自己的处境觉得羞耻与难堪,还是承了他的情吗?
她签字,她当然签字,不需要她来出钱,她为什么不签字,不签字的人才是傻子,她秦来来才不是傻瓜,既然他帮了,她好好地收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