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讲究的是不言不语。而今日的闵府,声音高调喧哗,犹如在举办着一场干旱之后春雨洗礼的好事。小厮们换了平日里严肃不苟言笑的脸,在人海中穿行,帮衬着厨房的小姑娘,端茶送水,端菜铺桌。饭菜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
闵华扬回府后,闵庆荣便说了,来个全府庆祝。不能说是普天同庆,毕竟闵华扬的身份,不宜这般夸张。主桌上,正首坐着闵庆荣,闵王氏自然是紧跟在旁,闵华扬是今日的主角,也自然坐在了闵庆荣的身边,季雪晴坐在闵华扬的身边。
叶挽秋见着闵华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脸便耷拉下来。见全府上下,人人都笑脸相迎,气就不打一处来。还在房间里与闵华峰吵架一番,才出来。
“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闵华峰本在外面做事,听府上人言,闵华扬与季雪晴安然无恙地回来,便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回来。
见闵华峰气色很好,脸上带着笑意,倒也很好奇闵华峰口中的好消息。
“夫君,这般高兴,到底是府里有了何喜事?”叶挽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爵位的事情。没有拿到手里,叶挽秋总惦记着这事,精明地看着敏华峰。
“华扬回来了!”闵华峰端起茶杯,一口喝掉,解了他奔波的渴意。
叶挽秋惊讶不已,继而静下来,说道,“回来有什么可高兴的,你是傻子吗?”
嫉妒与生气,幻化成雾气,笼罩着叶挽秋的脸,乌云密布,雷阵雨似乎就要来了。
“你又在这里犯什么病?”自那日之后,闵华峰说话便硬气了许多,叶挽秋也只得乖乖地听着。
“我犯病?”叶挽秋扯了扯长而柔软的袖口,伸出食指,指着闵华峰,“你明不明白啊!闵华扬这可是立功回来,不仅会得到皇帝的赏赐,爹也会更加器重闵华扬。到那个时候,你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你叫我怎么活在这个家里?”
“不能活了吗?”闵华峰激动地说道,额头的青筋隐隐冒出,“你在府里生活了那么久,谁敢顶撞与你了!”
闵华峰气急败坏地坐在椅子上,本想喝口茶,却不想,茶杯颤颤巍巍落在地上摔碎了!
“你几时脾气这么大了?”叶挽秋委屈地看着闵华峰,泪水在眸子里打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着想。”
“好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闵华峰收敛脾气,吐了一口长气,继续说道,“凡事都是讲缘分的。当初,你怕自己成寡妇,死活都要阻止我去边关。现在,华扬安然回来了,即便爹爹要将爵位传授于他,那也是华扬堵上了性命。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呢?”
“华峰!”叶挽秋也知闵华峰说得有理。闵华扬有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若真是换了闵华峰去,指不定她就当了寡妇了。
“好了,午膳时候,爹爹召集了全府上下的人,说是为华扬和雪晴洗洗风尘,也算是庆祝华扬无事。你赶紧地收拾下,别叫你这个做大嫂的落人话柄。”闵华峰起身,整理了一番衣着之后,便去了大厅。
叶挽秋心里不舒服,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叫人笑话。自从听说闵华扬出事后,全府上下,就没人敢穿着鲜艳的衣裳,浓妆艳抹更是没有。叶挽秋吩咐下人,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两鬓青丝自然垂落下来,在空气中微微荡漾。胭脂微末于脸颊,叫了桃花也只能羡慕。绛唇微翘,锁住满园春情。
看着鸾镜里,柳叶眉衬着两朵桃花,露出酥玉胸无价。斜戴着一朵并头花,倒是给了秋色嫉妒羡慕的份儿。特意挑选衣裳,只见,裙摆逶迤其后,尽显身姿绰约。腰带绣活精致,牡丹活灵活现与腰间绽放,倒是衬得纤腰更具妖娆。小碎步走起,亦有步步生莲之意。
“夫人,你今日可真好看!”丫鬟反复地检查了叶挽秋头上的饰品,羡慕地说道。
叶挽秋笑笑,不言语。闵华扬这回来,可是受宠的人儿。本就对闵华扬有特殊感情的她,虽是讨厌闵华扬,但若是让闵华扬看重,自然在这府里地位也就更加稳固些。叶挽秋到大厅的时候,人已经来得齐了。
闵华扬看了看众人,心中自是有疑惑的,却又不敢问出声。季雪晴见闵华扬的模样,心里自是觉得有些酸楚,明说着,只爱她一人,这个时候倒是惦记着旁人了。
“是不是还惦记着夏烟儿?”季雪晴附在闵华扬耳朵旁,小声言语。
笑意频频,闵华扬看着季雪晴这样子,也猜到是季雪晴吃醋了,宽慰地说道,“你呀!现在还不是没有与夏烟儿说,家中盛宴,也得请请啊!”
“惦记就是惦记,你都没有看见你刚才的眼神,你这是有多痴迷夏烟儿啊!”季雪晴面带笑容与闵华扬说话,毕竟,周边的人也多,她也不想将这个高兴的时候给搅黄了。
闵华扬仅是四处张望了一番,这也是错啊!
“夫人,你可小气了哟!”
“本就小气,那你去娶一个大气的啊!”
闵华扬笑着,当着众人的面,搂过季雪晴的腰,对闵庆荣与闵王氏二老说道,“娘,府中夏烟儿去哪了?”
“别提这个娼妇,见你死了,第二天便离开了!也亏你还惦记着!”闵王氏提起夏烟儿便是来气,养了那么久,说走就走!
季雪晴看着闵华扬,笑了,偷偷地说道,“不是我一个说你惦记着的吧!”
“娘,孩儿不是惦记她。只是,如今我也娶了雪晴,我亦没有再娶的打算,所以,养着他们我倒是不介意,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别人叫人为我枉费了青春。”
闵王氏与闵庆荣自然是明白,闵华扬不再娶的意思。当日丞相府里,季雪晴的要求可是说得真真的,她本以为可以与季雪晴说说,想来现在也是无用了!
叶挽秋见闵华扬与季雪晴甜蜜的样子,心生嫉妒。看了她旁边的男人,比起闵华扬,不知道差劲到哪去了!
“她呀,听说死后就离开了。雪晴未与你说?”闵王氏问道。
“娘,这等事情你叫我怎么好开口呢,说是幸灾乐祸,还是说我府中留不得这等闲人。还是叫华扬自己回来后知晓,更好。”季雪晴倒是脱得干干净净地好。
夏烟儿的话题没几句便说完了。桌上的菜也上得差不多了,闵庆荣端起酒杯,说道,“这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这顿饭也是为华扬接风洗尘。孩子此去边关受苦了。”
众人一饮而尽。闵王氏提议,让闵华扬讲讲诈尸一事。
经闵华扬一番诉说,也知道,仅是为了迷惑敌方,使的一个法子。叶挽秋见闵华扬说得津津有味,众人听得也是专心致志。她看了一眼季雪晴,心里又是一阵来气。只见,季雪晴月画烟描,粉妆玉琢。俊庞儿不肥不瘦,俏身材难减难增。清水芙蓉面,玲珑婀娜身。一笑动人心,二笑空气甜。粉粉嘟嘟一个天然美人儿。
身边自是有美人儿相陪,也难怪闵华扬不再另娶。这叫她嫉妒不已。季雪晴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便转头。
季雪晴看着叶挽秋,细细打量了一番,想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季雪晴也难得在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想无益。
午膳过去后,众人收拾着东西,很快散去了。大厅里,坐着闵华扬与季雪晴,闵王氏与闵庆荣。
“皇上封赏也就在明天,你可得好生准备。”闵庆荣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
“爹,孩儿知道了!”
“这下你老丈人便没话可说了!”闵王氏突来的一句话,倒是让季雪晴尴尬不已。闵王氏也自觉说得不好,便解释说道,“雪晴,你可别误会!”
季雪晴笑笑,说道,“娘,这有什么可误会的。华扬现在是功臣,当今皇帝都赞赏的人才,想来爹爹对华扬也不会再有意见。”话是这么说,谁知道她那精明的爹爹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明日面见皇上之后,我随你去见见岳父大人,倒是叫他好放心。”闵华扬拉着季雪晴的手,宽慰地说道。
“这事你自己做打算。雪晴是丞相心爱之女,你可别委屈了。想来,有这么一个媳妇也是我闵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闵庆荣见着季雪晴的时候,脸上便会露出笑意来,打心眼里是疼爱这个媳妇的。
闵华扬点点头。季雪晴听着,倒也没有喜悦之情。人走茶凉,这样的人情世故她也见得不少,听听便是,也不与计较,就算是哪天她离开了,谁知道身后事到底如何呢!
离开时,闵华扬提到晚上时候,季晨忠要来府上,也将季晨忠的打算说与了闵庆荣与闵王氏听,坦露了心中的决心。交代完后,便拉着季雪晴离开。闵王氏心想着,若是真如闵华扬这般说,她可得好好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