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闲聊之后,小桃红伺候季雪晴与闵华扬上了床。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些悄悄话,一整天的折腾与前几日的困乏,在松懈下来之后,就尤为突出,早早地睡了。
待到小桃红打开门时,季雪晴还未醒来。
“小姐,你可该醒了。等会老爷就要来了!”小桃红走到床边,轻声低地说着今早遇见的事。清早,闵华扬因要上殿受赏,便是早早地起床,精心打扮之后,才到大门口,就见了丞相府的大管家赵富祥,说是季国辰来见自家的女儿。闵华扬本打算携季雪晴一同拜访岳父大人,这倒好,想是季国辰多久未见女儿,想念得很,便吩咐小桃红嘱咐季雪晴。
听了原委,季雪晴无奈地睁开眼,困意与倦意还未完全消退,不得不起身。
“爹爹在这个时候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季雪晴自言自语嘀咕着,凡事要想个通透,惟独这件事,令她迷糊。季雪晴左思右想,闵华扬与季国辰一同上朝,跟随闵华扬来见她,也是可行的。
“老爷想小姐了呗。”小桃红见季雪晴思虑事情,脸上露出欢乐的笑意。
季雪晴也认为是自己多想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还在做姑娘时,季雪晴在这个天,已经出去溜达了。化为男儿,行走在市集,了解每日菜的行情,金属制品的行情,玉的行情。就像是当日捕头,每日清晨都会慰问一番。众人也都习惯了,面带着笑意,迎接这美男子的到来。家中有未出嫁的闺女,便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说个亲。这倒是让季雪晴在家躲了很久,听书的茶楼是她的最爱,里面有稀奇古怪的人相聚在一起,听完说书人的精彩绝伦的故事后,还能听听别人的生平罕事。
回想着过去的日子,那才叫一个有滋有味呢!那是今日的光景,做个少奶奶,窝在闺房里,笔墨书画什么的,都是没劲儿的。在这样憋闷下去,人都会变成了傻子。
“女儿,这是谁惹你了?”季国辰随小桃红来到凉亭里,正巧看见季雪晴嘟囔着嘴,一脸忧伤的样子,这叫季国辰一个心痛,再走近一看,那还是他以前养的那个水嫩嫩的季雪晴哟,这般清瘦,谁见了也都是会心疼的。
“爹爹,”季雪晴见识季国辰来了,换上笑容,高兴地拉着季国辰的手,说道,“怎么不让女儿亲自去迎接你呢?小桃红赶紧去准备茶水点心。”季雪晴像是几百年未能说话一般,兴奋地样子,让谁见了都会以为是打了鸡血。
“你呀,站起来让爹爹好生瞧瞧你!”季国辰面带慈祥,语气略有责怪之意,“当初,这闵府的人非要将你带回来,看看吧,都把你养成什么样子了!真是可怜相府的千金受了这般苦!”季国辰越说越来气,恨不能将闵府的人千刀万剐。
季雪晴撅着嘴,在父亲面前,总像一个未长大孩子,撒娇、耍赖。
“爹爹,”季雪晴坐下来,依靠着季国辰,“哪有什么地方都能与自家相比呢!”
害怕季国辰误会,季雪晴又感谢解释道,“爹爹,你放心好了。女儿这么聪慧伶俐,怎会叫他人占了便宜去。倒是爹爹,女儿半年未能看你,身体可好?”
抬头,季雪晴发现,半年未见,两鬓已经斑白,想必是忧国忧家过度,便伤感地说道,“爹爹,你快到不惑之年了吧。大哥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家里的事情,国家的事情交予年轻一代去操心,多好的。”
季国辰无奈地点点头,泄气地说道,“雪晴,你以为爹爹不想啊!你大哥愚钝,没你这般聪慧劲儿,做不了家里的主,更别提政治上的事了。”
“爹爹,你那是太过于保护大哥了!”季雪晴却不这么认为,看看朱凤仪,端庄内敛,两个人的基因都这般好,生下来的孩子,基因定是不会有差错。尽管,她不了解大哥季逸文,在相府好些日子,也只是偶见,倒也不是季国辰口中那般不堪,“爹爹,我倒是觉得大哥适合仕途这条路。你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去搏一搏。年轻人自有他们的想法,或许,和您的不一样。这才叫好事呢,有自己的思想,信仰,总比一直依附你像攀岩的凌霄花,成长生活得好。”
见季雪晴说得头头是道,季国辰也觉得有理,点点头。季国辰看着自己懂事的孩子,倒是惭愧不已,本说,宽慰自己的孩子,到成了被开解的对象。现下,人人都知道闵华扬得到了皇帝的犒赏,而这犒赏的东西都是稀奇珍宝,少有人可得到。季国辰推断,当今皇帝定是要重用闵华扬,那些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做妾也愿与闵家结亲。依照季雪晴的个性,是不会答应,与其在闵府过着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将季雪晴接回相府养着。
朱凤仪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心里非常感激季雪晴,时不时地在季国辰的面前,念叨着季雪晴的好,也盼着季雪晴回家看看。这一次,也是与朱凤仪商量后,才来闵府接季雪晴的。依着季雪晴的脾气,定是不愿与他会丞相府,单不说,季雪晴怕影响了丞相府的名誉,也怕闵家难做人。
“爹,你在想什么?”季雪晴见季国辰不言语,便抬头,发现季国辰脸色凝重,眉头微皱。起初,季雪晴就猜想季国辰,是为了何事才避开闵华扬到闵府见她。小桃红说她想太多了。现在看来,当初的猜想也不无道理。
季国辰回过神来,见季雪晴疑惑地看着他,心下埋怨,真是人老就没用了。
“孩子,你说说,都好久未归家了!要不,今日就随爹爹回家看看!”季国辰也想不过什么好的主意,朱凤仪本想说,用生病来吓唬吓唬季雪晴,但季国辰未同意。当下,正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怕折了运气。
“爹爹,”季雪晴歉意地说道,“女儿知道是女儿的不孝顺。女儿与华扬昨晚便在说,今日回家看看爹爹和府中的人。现在,华扬还未归家,等他一起可好?”
“不,不,不!”季国辰连忙拒绝,心想,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若是让闵华扬那家伙跟着回丞相府,那还能将他赶出相府,这不是毁了两家的关系吗?更何况,现在的闵华扬到底不是当初的那个花花公子,闵家的二老还能如初对待季雪晴,可就不一定了!
闵王氏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别人不清楚,他季国辰可是了如指掌,虽说为女流之辈,但野心却是有的,为了巩固闵华扬的地位,可是什么也做得出的。季雪晴毕竟是晚辈,即便是有闵华扬的庇护,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现在不解决,以后就是一个祸患。
“爹,”季雪晴皱了皱眉,狐疑地问道,“您到底是想与女儿说什么?”小桃红去了这么久,还未能回来。季雪晴猜想,定是季国辰与小桃红说了些什么。
“爹和大娘就是想你了!你大娘老师念叨着你的好,想着你回家看看呢!”季国辰对其他的事只字不提,只管说这件事。
见季国辰这般坚决,季雪晴知道季国辰这一次来定是有事情。
“爹,你若是不与女儿将事情讲个清楚,女儿是不会随你回去的!”坚定的目光,落在季国辰的身上,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季雪晴微微吐了一口气,用余光瞥见季国辰的脸色也不太好,目光闪烁,犹豫不定。避开闵华扬,单独来找她,季雪晴的嘴角轻轻上扬,漂亮的弧度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季雪晴只觉得是她的智商下降了,这点简单的事情,她却是迟迟地未理解到。想来,季国辰定是以为她不会跟着他回到丞相府,便一直不开口。
当前的事实,她不是不了解。昨日,她也看见了闵王氏的态度,趋炎附势的人生态度,是改不了的。为闵华扬纳妾这件事,闵王氏定会坚持下去。若是,她现在不做出决定,以后苦日子有的是她尝的。季雪晴转念又想,借着季国辰的威信,给闵王氏来个下马威,倒也不是不可以,一来看看自己在闵华扬心里的地位,二来也是给闵王氏长长记性,当初是如何请她回来,而今又是如何对待的。
“爹爹,”季雪晴拉着季国辰的袖子,在空中摇晃着,撒着娇说道,“你不方便说出口,不说便是了!你看看你,眉头都皱在一起!女儿随你回家还不成吗?”季雪晴伸手去抚平季国辰眉间的山壑。季国辰还在考虑着要怎样与季雪晴说的时候,便听见了季雪晴的回应,心里便松了一大口气。和蔼可亲地拍了拍季雪晴的手,暗想,看来这女儿啊,还是斗不过老姜。
“这样甚好!”季国辰“哈哈”大笑,开怀地说道,“你这一回去,你大娘定是欢喜得很!紫竹园到现在还给你预备着,你大娘还亲自吩咐下人,将紫竹园重新整理了一番,光景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你呀,定会喜欢得紧。”
季国辰春风满面的样子,让整个布满了皱纹的脸,变得神采奕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升了,季雪晴的额头出现三根黑线,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分明一个有光彩的人,居然可以变成之前的老头子,这是需要多么厉害的功力。
“爹,你真是老奸巨猾!”季雪晴嘟囔着说道。
“怎么可以这么说爹呢!爹可是真想女儿了!”季国辰得意地拍了拍季雪晴的肩膀。
两人又唠了一会儿家长,便见到小桃红过来了。
“小桃红,你家小姐就随老爷回家去了!闵华扬那臭小子回来的时候,你就告诉他!”季国辰生怕季雪晴反悔,便几句打发了小桃红,便乘着轿子回到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