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娘娘!奴婢想您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娘娘啊!你受苦了啊!”落薄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张清纯皱了皱眉头,落薄从前哭都是嚎啕大哭,一点也不矫情,几时开始学会这么文艺的哭法了?定是跟了什么主子以后学的吧。
“娘娘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啊,皇上都担心死了,一直在找您,谢天谢地娘娘您平安回来了!”落薄一通的哭。
张清纯有点心烦了,你这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怎么还胖了几圈呢?她也懒得戳破了,反正落薄原本就是姚政的人。
张清纯起身,发觉浑身无力,她那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武功,此刻竟然全部消失,她试着攥了攥拳头。竟然连拳头都攥不上了,她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娘娘,您身子虚弱,好好养着吧。”落薄替她掖被子。
张清纯看了一眼四周,原来已经回到皇宫了,尽管不是以前住过的地方,但是这弄弄的熏香,只有皇宫才有,一股子压抑的味道,让人好生难耐。
落薄擦干了眼泪,“娘娘,肚子饿了吧,奴婢去给您传膳。”
“嗯。”她点点头,饭总还是要吃的,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落薄一阵的欣喜,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却是两手空空,一脸的怒气。
“怎么了?”
“御膳房的人真势利!居然说还没到饭点,没准备,让咱们等着!他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落薄掐着腰开始骂。
她这幅样子,张清纯倒是觉得熟悉了,这才是以前的落薄。
“没事,那就等会再吃。”
“娘娘!等皇上回来了,奴婢一定让他们好看!”
张清纯不知怎么就想起刚见到姚政的时候他的话,他一定是认定了这孩子是别人的吧,不然也不会那般眼神看她。只是既然觉得孩子不是他的,为何还要带她回来?若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不忠贞,那直接杀了她不也就完了么。还费劲带她回来做什么?
张清纯有点想不通,直直的看着帷幔,有些旧了,也是十分老气的蓝色,房间内的摆设也都颇为陈旧,空气里一股子尘土的味道。
“不必了,皇上不会来的。”她陈述了这个事实。
落薄微微低下了头,有些不自在的笑着说:“娘娘可别乱说,您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皇上一定会来看您的。”
“你就别蒙我了!这里是冷宫,他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落薄惊讶的抬起头,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娘娘,您怎么知道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做起来,也不知道躺了多少日,她浑身都乏的很。
“娘娘,外面天气不错,奴婢带您出去走走吧。”
“也好。”
张清纯起来,落薄简单的给她梳洗了一下。张清纯的头发乌黑亮泽,加之这段日子在魏卿涵那里过的很滋润,头发也顺滑了不少。落薄简单的给她梳了个发髻,张清纯却坚持要留姑娘的头发。
“娘娘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在外面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打扮。”
柜子里有她以前穿过的衣服,挑了件最简单的穿上,两个在冷宫的花园里走了走。
说是花园,却也没什么花。内务府的人怎么会管冷宫有没有花草看呢,光秃秃的,也只有一些野花开着。
“对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丫鬟呢?”张清纯忽然想起来了问道。
“娘娘问她做什么,这不是有奴婢伺候么。”落薄嘿嘿的笑着。
“告诉我吧,她还好吗?”
“奴婢不知道,兴许过几日会被送过来吧。娘娘就别担心她了,有奴婢在呢。”
张清纯仰头叹气,老娘当了这么久的太子妃,连个心腹都没有,真是失败啊!好不容易在魏卿涵那儿培养了一个,还让姚政给扣下了。
“落薄,事到如今,咱们俩就说说真心话吧。”
“娘娘请讲。”
“我知道你一直是皇上的人,以前你肯一直跟着我,也都是姚政的授意,我不管你从我这搜集了多少消息给他,但我对你一直也算是真心实意的。现如今,我的情况,也没什么好打探的了,你还是回去吧,冷宫辛苦。”
落薄噗通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一改先前的声嘶力竭以及动不动就哭闹的样子,沉声说道:“娘娘,奴婢也不瞒您,奴婢的确是为皇上做事的。可是这一次来冷宫服侍您,却是奴婢自己的意思,皇上并没有派奴婢来。奴婢是跟内务府的总管买通了关系,才调过来的。请娘娘不要再怀疑奴婢,奴婢是真心实意的对娘娘的。”
“为何?”
“娘娘总有翻身的一天,奴婢信这个。”
“你真是……”张清纯都不知道该说很么好了。
翻身?她只想着怎么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怎么逃出这皇宫去。
“娘娘别想着赶我走了,只要有奴婢在,娘娘在这冷宫里也受不了委屈,早晚有一天能出去!”
张清纯点点头,“如此,多谢你了。”
主仆二人在花园里转了转,冷宫的大门是紧锁的,一般情况下出不去,方才落薄能出去,也全因为她自己配了把钥匙。四周的墙,好像比别的宫还高一些,砖瓦都有些破旧了,墙也掉了漆,年久失修啊!
院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靠!老娘自己修路!”
接下来的几日里,张清纯没事就在院子里挖坑埋土。也不光是修路那么简单,她在蜀中的时候,还是学了不少的东西的。比如说,机关。
现如今,她在皇宫的这个地位,肯定是大不如前了。如果姚政的妃子知道她这么个前太子妃回来了,还大着肚子,用脚趾头想,都得来迫害她。所以,她弄点机关,也算以防万一。
对于院子里的机关,落薄也是只知道走哪里安全,并没有破解之法。落薄缠着张清纯好久,她都没能学会怎么设置机关。
张清纯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这是智商的问题,先天不足,没办法了。”
落薄一阵的懊恼。
转眼间,院子里的李子树结果了。这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这些日子,她肚子大了,也时常有恶心的反应,她将此归结于这皇宫空气不好,有某人的骚气,所以她不舒服了。
李子结果了,她们就有零嘴吃了。虽然现在院子里也种了点蔬菜瓜果,但是难以满足她们俩的嘴啊!
落薄锄完了草,跟张清纯一起搬了椅子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一个青黄的李子掉下来,落入了张清纯的手,她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落薄也晃了下树干,掉下来两个,擦了擦咬了一口,酸的要命,整个五官都扭曲了。
张清纯嘿嘿一笑,抢过来自己吃了。
“娘娘您不嫌酸啊!”
“挺好吃的。”张清纯美滋滋的一口一下,光是看着,落薄都要酸倒牙了。
“娘娘我听人说酸儿辣女,你这一胎是个小太子吧!”
啪嗒一下,张清纯手里的李子掉在了地上,儿子她喜欢,可要说小太子,那她就不适应了。甚至说是有点惊呆。
“皇上他还没子嗣吗?”
“没有,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忙于国事。”
“没睡女人呢?”
落薄脸红了一红,“娘娘,皇上一心想着您呢,虽然前阵子被太皇太后逼着纳了几个妃子,但是一直没有皇嗣的消息。”
“不能够啊!按照他那性格,不得……”
“不得什么?!”
冷宫锁了多日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后面跟着的那人倒是熟悉,孔孟。
落薄赶紧起来,“奴婢给皇上请安。”她拉了拉张清纯,小声提醒,“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张清纯恍若未闻,她还就不给他行礼,看他能怎么着!
姚政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冷宫里好似变了个样子,原本应该种花的地方,种了黄瓜和白菜,一口大水缸,里面养了点鱼,这俩人还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悔过的意思。他这冷宫,被她们弄的倒有点温馨了。
姚政咳嗽了一声,“你方才说的,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张清纯挺了挺肚子,已经四个月大,看得出来了。她扭头打算进去,姚政怒火丛生,他抽空来看她,不但不知悔改,还挺肚子,是在向他炫耀?他几步上前,打算抓住张清纯,好好质问一下她。
却不曾想,一脚踩下去,触动了机关,吧嗒一声,他的脚被夹住了,纵然是他轻功再好,也没能反应过来。
“哎呀!皇上!”孔孟急忙的跑过来,伸手去掰那机关,却越弄越紧。
姚政的额头微微冒出一层汗来。
“娘娘。”落薄叫住张清纯。
张清纯头也没回的将门关上了。
“张清纯!你别以为你大着肚子,我就不敢治你!”
张清纯只当没听见。
“你给朕出来!你胆敢暗算我!”
“皇上息怒。”孔孟一边劝说,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掰着机关。
“孔孟,这个有开关,你别掰了!”落薄跑去一按,机关开了,姚政的脚拿了出来,靴子上已经渗出血来,可见伤的不轻。
“哎呀!皇上受伤了!快传御医啊!”孔孟急的一脑袋的汗。
姚政不顾脚疼直接轻功飞到门前,一掌推开了门。门闩折断,张清纯有点心疼,回头还得去找个合适的门闩,又得花费上半天的时间。
可是当他进来了,面对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倒是她先开了口:“你的毒解了?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解了。”
“我瞧着你气色也不错,我们谈谈如何?”
“好,依你。”
张清纯给他倒了杯茶,两个人坐下来。他们已经许久没这样一起喝茶了。这茶虽然不好,不过一般的花茶,但是他喝着却觉得比这一阵子喝过的都要好喝。
“天下初定,皇上年轻有为平定叛乱,可喜可贺。然而,也因为皇上年轻,刚刚登基,所以根基未稳,皇上急需要稳定如今的局势。”
他不置可否,的确如此,皇室宗亲,哥哥虎视眈眈。这也便是他这么久才有时间去寻找她的缘故。
“我与皇上做个交易,事成之后,你还我自由。”
他的拳头暗暗攥起来,面上还是轻蔑和不屑,“朕为何要与你交易?”
她点点头,含笑,“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我有何资本与皇上交易。”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就凭这个。”
他猛然拍了下桌子,一双眸子怒视着她。
“皇上先别动怒,且听我把话说完。根基不稳最需要的就是子嗣,我听说,皇上近来也没有招幸妃子,自然也就不会有皇子。而我肚子里的这一个,若是平安出生了,自然能够帮皇上稳固江山。”
“张清纯!”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恨不得将她杀死,“你以为朕在乎这个?!”
她不慌不忙,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尽量平和的说:“这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皇上自然比我了解祖制!”
“你让我承认这个……”他黑着脸没说下去。
她当然知道,他想要说的是野种。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占你便宜,等到孩子出生,若是男孩,可以堵住宗亲们的嘴巴。等你其他的妃子或是皇后有了子嗣,那么我会制造一个假象,让我的孩子假装夭折,太子之位还给你。然后皇上放我们母子离开,当然,这期间,还请皇上多多光顾你的妃子们,努力赶紧生儿子。皇上意下如何?”
“胆敢用子嗣要挟朕,此罪当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死!”他狠辣的目光以及越来越用力的手,让她招架不住。
张清纯的脸憋成了红色,她用力的扣他的手,他好像真的下定决心掐死她一般。她不能死,这个孩子还没来到人世间。
他更加用力,举起了手臂,她的双脚离地,胡乱的蹬着。
“姚……姚政!你不能杀我,你当初答应过我,只要有你一天,就会保我一天,君无戏言!”
他一怔,这话在他们大婚的时候他说过,他毒发神志不清的时候也承诺过。他松开了手,“好!我不杀你!”
“咳咳咳……”她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着。
“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你大爷的,你敢碰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你给我的免死金牌你忘记了吗?你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娘就跟你出生入死了,现在你是皇帝了你出尔反尔!老娘用这金牌,换我儿子一命!”
他整个人一震,连连后退,呵呵的笑了起来,“张清纯,你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我手上,免死金牌只能救一个人,你是救你爹,还是你儿子?!”
“你……”她只想骂娘,太卑鄙了!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扬长而去,张清纯呆愣住。
爹和儿子,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