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气正好,几位娘娘约在一起打马吊,生拉硬拽来了那琴公主,凑够了两桌。
都说新手不会玩运气就会好,可是那琴不会玩是真,运气也是差到了极限。起先是一家输三家,张清纯实在是不忍心了,主动提出换座位,然后那琴公主就是一家输六家。就连几位娘娘都替她心疼了,可是那琴公主半点没在乎。
打了四圈,张清纯有点乏了,今儿这局也就散了。回去以后,落薄给她好一顿按摩,张清纯并不怎么喜欢打马吊,实在是后宫无聊,她们几个太闲了才聚在一起打牌。她就没见过哪个皇帝的后宫没有点斗争,妃子不想要皇帝疼爱自己的。
“那琴公主真是出手阔绰。”落薄叹道。
张清纯轻声说:“这是人逢喜事,她不在乎这点钱。”
“有喜事?”
“那琴公主是来做什么的?”她提醒道。
落薄也不笨,“找到如意郎君了?”
张清纯点点头,眼睛闭上了,四周的水汽让她很舒服。
“娘娘你该不是真的想要撮合那琴公主和皇上吧!”
“为什么不呢?本宫觉得他们很般配。”
“娘娘!”落薄一瞬间恼了,手上的毛巾扔在了水里,溅了她一脸的水。
张清纯有点楞了,落薄还没跟她发过脾气呢,连忙笑着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落薄撅着嘴,“娘娘,奴婢在为皇上和娘娘不值!你们明明相爱很深,为什么还要这样互相折磨?那琴公主皇上根本就不会喜欢的,娘娘还是打消了正念头吧!”
教训起来头头是道,张清纯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对她太好了,她都能如此放肆了,不过张清纯还真没生气,耐着心说:“西域来了和亲公主,这眼前也就皇上最合适,刚好皇上后宫稀缺,扩充后宫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这么多日相处下来,本宫觉得那琴还是很不错的,心地善良,跟如今这些娘娘们相处也融洽。本宫是六宫之主,索性就做了这个主,并没有什么不妥。那琴公主也中意与皇上。”
落薄有些不高兴,“娘娘怎么知道那琴那个小妖精中意皇上?”
张清纯噗嗤一笑,“好大的胆子,还敢叫公主小妖精。你没见那琴见了皇上都是眉开眼笑的?整天心不在焉,可不就是在想情郎么!”
“果然是小妖精!”
“你怎么比本宫还要生气?”
“奴婢替娘娘不值,替娘娘委屈!”落薄一双大眼睛,眼瞅着就要流下眼泪来。
张清纯无奈了,“那琴公主好生养,皇上也会喜欢她的。”
“娘娘又不是皇上,怎么知道皇上喜欢那琴公主?奴婢可是听说,皇上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元亲王做王妃。”
张清纯手里的毛巾啪嗒一下掉在了水里,一脸的震惊:“你说什么?许配给远哥哥?哪儿听来的消息?”
“奴婢听孔孟说的,说是皇上跟大臣们商量着呢,最佳人选是元亲王。太后也知道,太后也同意,元亲王在外也有几个月了,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安排见一面,这事儿也就差不多成了。咱们元亲王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那琴公主见了准保喜欢。”
“远哥哥不会喜欢那琴的!”张清纯冷下了一张脸,言辞凿凿。
落薄疑惑了,“娘娘怎么会知道元亲王不喜欢公主呢?元亲王这些年也没有娶妻,没准儿呀就是等着那琴公主来呢。”
张清纯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缺都忍住了,她认识宇文远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心怀的不是天下,而是江湖。他想要卸下担子去浪迹江湖,娇滴滴的公主又怎么会是他的所爱。
姚政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心思,想要用那琴公主和国家安危困住宇文远呢?
不过,既然还没有公布出来,宇文远也还没回来,那么她就还有机会撮合皇上和那琴公主这一段姻缘。
张清纯想到这里心里也放松了些,愉快的洗了澡以后,传了太医来诊脉,母子平安,是个好兆头。这孩子再有一个月也该出生了,她要抓紧时间给姚政找个备胎啊!
第二日那琴公主定时的来给她请安,也顺便陪她聊天。
“那琴公主来了这么久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问那琴就红了脸,塞外儿女不拘泥当即就承认了,“娘娘,那琴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如此甚好!”果然不负她所望啊!“那琴公主你说那人是谁,本宫一定给你保媒。一定给你个不会委屈你的位份,以后大家就是好姐妹了,不分彼此,你喜欢贵妃的话,本宫也可以许诺你。”
“贵妃?”那琴有些纳闷,水灵灵的眼睛闪动着疑问,说不出的灵巧可爱,“娘娘怎么在中原王爷娶妻不是叫王妃的嘛?”
“王妃?!”张清纯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王妃?那琴你看上谁了?”
那琴又恢复了小女儿的娇羞,扭捏着说:“是元亲王。”
“宇文远?!这不可能!你们俩压根没见过!”
“那琴虽然还没有跟王爷见过面,但是皇上已经讲王爷的诸多事迹讲给那琴听了,那琴也见过王爷的画像,去过王爷以前住过的地方。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如何不让人喜欢。娘娘会给那琴做主吧?那琴听说,王爷桀骜不驯,怕他会不喜欢那琴。虽然皇上说会给那琴做主,但是那琴听说元亲王跟娘娘的关系很好,娘娘能不能……娘娘您怎么了?”
张清纯跌坐在椅子上,满头是汗,她捂着肚子,竟然疼的厉害。
姚政!这一定是他搞的鬼!她几乎欲哭无泪,本以为将他们两个的住所安排的近一些,那琴和皇上就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她怎么就忘了,那琴的住所离元亲王以前的寝宫最近啊!
好你个姚政!老娘一心一意的给你找媳妇,你明着都接受了,还各种扭捏作态的跟我作对,老娘兴致勃勃的时候,你却背后放冷箭!这哪里是皇上该做的事情啊!张清纯这回真的要哭了!她肚子疼!心疼!哪儿都疼!
“娘娘您是不是要生了?别吓那琴啊!怎么办啊!”那琴慌了,手足无措。
张清纯强忍着疼,咬着牙道:“传御医!”
倒是御医还没来,皇上先来了。所以太医院来的人少不了会被皇上训斥一顿。紧接着太后太皇太后六宫的妃嫔都来了,连带着以前找的那些奶妈嬷嬷都来了,这翊坤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里里外外的全是人,张清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太医院也一头是汗,忙了大半个时辰,张清纯的肚子不疼了,躺着看起来厌厌的。
“这不是要生了?”太皇太后问道。
“回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下个月才会生。”
“什么?!下个月啊!”太皇太后有点失望。
不光是她失望,所有的人都有点失落了。
稳婆开水都烧好了,奶妈奶水也备上了,妃子们礼物都带来了,太后名字都给想好了,结果这孩子没生,就是动了个胎气。
“大伙都散了吧,让皇后好好休息。”太皇太后一声令下,大家都回了宫去。
姚政却留了下来,守着她,握紧了她的一双手,反复的瞧着。
“你今日若是真的生了,那该多好。”
“你说什么?”
姚政冷笑了一声,“皇后冰雪聪明如何不知道朕的意思?孩子下个月才生,说不准……”
“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张清纯将手抽了回来。
他的意思是,今天这孩子足月生了,那么这孩子就必然是姚政的,下个月才足月那就是别人的了。
他用力一抓,“急了?这孩子不会下个月也是催生吧?”
她猛地回头,打算骂他几句,却生生地咽了回去,对他笑了笑道:“你早就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何必要出言讽刺?皇上既然你提起了这个,咱们就再重申一次,这孩子生下了,若是男孩就能够稳定江山,皇上也要抓紧纳妃子,好开枝散叶。”
“那就有劳皇后选妃。那琴公主朕已经决定许配给元亲王了,皇后再寻么一些别家的女子。”
“哼!你就是故意的!”
“如何?”
“远哥哥不会喜欢那琴的。”
“远哥哥?”姚政目光一凛,“按照辈分,他该叫你皇嫂。皇室婚姻,岂是喜欢与不喜欢就能够决定的!”
她忽然有些凄凉,“你当初娶我是不是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再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如何?”
姚政的神色顿了顿,瞧着她的目光也软了几分,许久没有说话。
“元亲王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太后寿辰,他应该会回来。”
“我累了。”
“朕也累了。”姚政脱了鞋袜,躺在了她的外侧。张清纯想赶他走,但是他入睡很快,不像是装睡。只好作罢,也闭上眼睛睡了。
夜里姚政不老实,胳膊总是放在她的身上,抚摸着她的肚子。她起初不太习惯,后来也就睡熟了。这一晚她做了很多的噩梦,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第二天醒来还有点头疼,看来姚政真该躲着点,反冲啊!
她无聊了,那琴今天还没来请安,索性她去瞧瞧。
那琴的小院今日有些安静。
“落薄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儿?”张清纯问道。
“没有啊!就是没见那琴公主的婢女,那丫头可闹腾的很呢。”
对!那琴和婢女都是闹腾的人,即便是那琴睡着,婢女也不会现在还睡着的,半点的声响都没有这着实有些不对劲儿。
张清纯莫名的想起昨夜的噩梦,心里一阵的慌乱,加紧了步伐走去。
雕花的木门吱嘎一声的推开,空气里有些许的灰尘。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随之而来,屏风后面躺着那琴的婢女,张清纯探了探,还有气息,只是昏了过去。
“醒醒!”落薄摇晃着那个婢女。
血从帷幔里滴答滴答的流下来,放在踏板上的两双鞋被血染红。
两双鞋?!张清纯蓦地一惊,迅速走了几步将帷幔拉开。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胸口插了一把匕首。而她的身上压着个男人,那匕首的柄正在他手里。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那男人醒了过来。
“远哥哥?!”张清纯惊呼出声,怎么会是宇文远?!
宇文远皱了下眉,然后迅速的从跳下来,“参见皇后娘娘。”
“那琴公主,使臣来看您了!”孔孟亲自带着使臣前来,敲响了雕花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