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清纯趴在香如故的房顶上的时候,她泪奔了,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泪奔。
以至于房檐下贴墙根的龟奴都在差异,这月朗星稀的夜晚,怎么就掉了雨点呢?
张清纯的泪奔跟一般姑娘的泪奔不同,她没发出半点声响,也不是想要哭给谁看,她只是单纯的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
自从她家遭逢巨变开始,她就一门心思想来找这位师伯,期盼着能够得贵人相助,奈何中间走了那么多的弯路,如今距离见到贵人只差一步,她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泪奔?
然而,这一小步,与张清纯来说有些尴尬,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城中找了一大圈,丞相家中没有踪影,各大舞文弄墨的茶馆也没有瞧见,最终抓了个小厮问了才得知,他们家老爷在香如故。
这名字有些文雅,张清纯是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的,她先前还不敏白,为何她问香如故怎么走的时候,姑娘的反应一律是红着脸骂她无耻,而男人的表情皆是羡慕满面的样子。
当她趴在了这香如故某间房的房顶上之后,听着下面的靡靡之音,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他妈是风月之地啊!
而那位神圣的父亲故人,十分难找的大文豪,就在这种地方啊。张清纯有些难以抉择了,是下去寻那位故人么,可是自己实在不想进去这种地方。
她开始抓心挠肝,到底该如何是好?
带她开始抓头发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人说:“头发本就不多,还打算抓掉多少才甘心?”
她猛地一回头,看见来人之后,险些就从房顶上掉下去。
“姚政,你……”
姚政推开了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担心你,出来看看。”
“不是啊……”
姚政再一次打断了张清纯的话:“你也莫要感动,只是恰好路过,睡不着而已。”
“真的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您大黑天的出来偷鸡摸狗,不穿夜行衣也就罢了,您好歹穿个颜色深的啊,您怎么穿了一身白衣服啊!”
她痛心疾首,咱这是偷听,不是来买乐子的,您这身也太招摇了点吧。
姚政的眼睛眯了眯,唇角有些抽 搐,一张脸再次沉了下来,“你这能探听到个鸟,跟我下来!”
“哦。”张清纯难得乖巧的跟着他,将夜行衣脱掉扔了,里面就是寻常的小厮打扮,跟在姚政的后面,大摇大摆的进了香如故。
里面的姑娘一瞧见姚政这样的俊相公,自然是一窝蜂的扑上来,张清纯撇撇嘴,表示十分不屑。
“你嘟囔什么呢?”
“公子,小的想去一句俗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他说不下去了,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怎么了公子?可是蛋疼?”张清纯故意的说道。
此言声音不大,但是让周遭的姑娘们都听了个真切,纷纷开始摇头惋惜,这么个年轻俊俏的公子,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
“张清!”姚政瞪了一双眼,是有些吓人的。
张清纯退后了半步,“干,干嘛!”
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胳膊圈了她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有病?你要不要试试,看看这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清纯十分镇定的说道:“公子,我们是来办大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鸡!”
“小节,是小节!”姚政暴跳,“回去把女则抄二十遍!”
这教坊的掌事瞧这少爷跟自家奴才发了火,也在心里暗暗地道,这小子太不会伺候主子了,赶忙喊了几个姑娘来,将姚政安顿了去。
姚政出手大方,给了几锭银子,点名要了当红姑娘旁边的那间房。
待落座之后,掌事又问:“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这里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因有尽有。”
“不要姑娘,备些酒菜吧。”
“啊?”掌事狐疑了,目光在姚政的下半身大量,莫非是真有病?
姚政注意到那目光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掐了张清纯一把,让你乱说。
“且慢!妈妈桑,给我们来几个唱曲儿的姑娘,我们家公子就喜欢听曲儿!”
姚政又横了她一眼,张清纯只当做没有看到。
姚政就问张清纯:“你倒是熟悉,来过这儿?”
张清纯咧嘴一笑:“倒是想来,没工具!”
姚政的眉头皱了下,“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话好生不注意。”
“再怎么小心谨慎,该是被人抓了把柄,就怎么都逃不掉。有人存心害你,躲,不过是一时而已。想要不受人牵制,只有先发制人。”
她忽然的正色,让姚政有些看不真切了。
正说话间,唱曲儿的姑娘陆续的进来,竟然足足有十八个。
然而姚政这次没有脸黑,也没有皱眉,他只是微笑着看向张清纯,轻轻的说了声:“你大爷的!”
姑娘们将乐器摆好,依依呀呀的开始唱。还时不时的对着姚政抛上几个媚眼。
姚政额头的青筋凸起,若是平常还好,今日可没那闲情逸致同这些个姑娘谈情说爱,当即就冷着脸说:“要么乖乖的坐着唱完,要么就……”
他话未说完,立即有个姑娘做小鸟依人状,“公子莫要猴急,奴家卖艺不卖身!”
“噗……”一口上好的龙井就被张清纯给喷了出来。
那些个姑娘依依呀呀的又开始吵闹,张清纯也烦躁了,一手一个,全都给劈晕了,然后就往底下塞,塞不下的就扔进柜子等地方,待她忙乎完,总算是安静了。
“好了,公子。”
“好什么?”
“可以对隔壁展开调查了!”
“谁跟你说我今儿是来调查的?”
“难道您真的是来作乐的?”张清纯嘿嘿一笑,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你来做什么?”
“哎呀公子啊,反正姑娘们都被我给打昏了,您请便,就当我不存在。”她接着笑,心里已经在暗暗地崇拜。
“呵,你唱曲儿的姑娘打昏了,谁给本少爷唱曲儿呢?你不成?”他折扇一摇,纨绔子弟的派头再次展现出来。
张清纯撇了撇嘴,跟她斗,他嫩了点!“唱就唱,本姑娘可是唱的一手好曲儿。”
“够了!”
张清纯禁了声,要是真让她唱,她还记不住词儿呢。
“前丞相就在隔壁,我知你是来找他,我不阻拦你,但是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你找不找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一个成天花天酒地的老头,你认为他会帮你?”
张清纯看着姚政愣了好一会儿,“姚政,公子,你到底是谁?”
“商人。”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寻人,初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说了。”
“公子先前说,留下我们姐弟只是觉得看我们机灵,方便帮你找人。”
“没错。”
“可是,为什么相处了这么许久,也不见公子拿出什么线索来给我们,更不见公子派我们出去寻找你的那位故人,公子这是哪门子的找人之法?”
姚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我的道理,暂时还不便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张清纯推开他的手,轻笑:“我爹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大人是这么教你的?”
“咳咳,你管我爹怎么教育我!”
她爹还教她,眼前的人若是不确定是敌是友,那必要先发制人,搞定了再说!她从袖子里掏出四表哥的药,打开了攥在手里。
姚政看了她半响,转过身去,推开窗看着那一轮月色。
“我若对你说我此行真的只是为了寻人,你可相信?是虽不是个商人,但却无时无刻的不与人做着交易,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说,我只希望你能信我。”
张清纯暗骂一声,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她慢慢的靠近,拍了拍姚政的肩膀。
“我也像相信公子,只要公子,噗……”
“阿嚏!”
她做好了口型,打算将这药吹到他的脸上,岂料,他转身就是一个打喷嚏,直接将这药吹进了她长着的嘴巴里。
张清纯一脸的白色粉末,简直欲哭无泪。
“清儿你怎么了?”姚政关切的扶着她。
张清纯一阵的干咳。
“这粉末是什么东西?你方才是打算做什么?”
“油炒面,我给你买的宵夜!”她哭了,这次是真的!
“清儿有心了,油炒面我虽没吃过,但是闻着就不怎么样,还是你一人享用吧!”
“我,我我……”她眼前一黑,直接昏倒。
“张清纯!”姚政一声惊呼,将她抱到了榻上。
张清纯在昏迷前的一刹那听到了他喊自己的名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呢,字正腔圆的。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是谁?!
门轻轻地被叩响,有规律的三下又三下。
姚政理了理衣冠,亲自为那人开门。
门外的人进来,随手将门关好锁上,忽然扑通跪下,“老陈参见太子殿下!”
姚政亲手去扶了那人,“陈大人请起,你我二人无需多礼。”
“约太子殿下来这种烟花之地,实在是有伤大雅,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陈大人言重了,这里防人耳目还是尚佳的。”
张清纯若是睁开眼睛,肯定要气死过去,这个陈大人就是她父亲的旧交好友,前任丞相大人,就是那个她以为人家在翻云覆雨,其实人家是在掩人耳目的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