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府,张夫人将贵妃的一席话都转达了,张廉洁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也觉得,贵妃的话不无道理。他也暗暗地有些得以,自己家的女儿如今是三个人在争抢了,可算告别了嫁不出去的危机了。
张清纯回了张府就去找四表哥,把今日见到太子的情况说了。
“太子他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四表哥问。
张清纯想了许久说:“他总对我笑,阴阳怪气的。这算是不正常的地方吗?”
四表哥也想了想说:“这可能是吃醋。”
张清纯愣了下,吃哪门子的醋?
隔日,内务府果然派了几个绣娘来,给张清纯量尺寸,里里外外十分的精细。她有些纳闷,不过是做一件衣服,需要连脚的尺寸都量了去吗?
张柏达今日跟风瑟走的很近,两人时常出去花天酒地,尽管都是风瑟结账,张廉洁也勒令儿子不许再去了。风瑟毕竟是太子的人。
转眼间秋天快要过去,皇帝的生辰即将到来,朝廷格外重视,皇帝的五十大寿。番邦陆续来了使臣贺寿,都安顿在驿馆里,只等皇帝大寿。
张清纯听说,西域的使臣带来了十二位美女,能歌善舞,貌若天仙,她倒是很想去瞧一瞧。
下午得空,她又开始看书,洛薄端了一碗药进来,弄弄的臭气,她捏着鼻子放在了张清纯的面前。
张清纯赶忙捂住口鼻,“这什么啊!”
“小姐趁热喝了。我从温柔乡搞到的方子,喝了保准让您魅力十足,这样公子再来的时候,就会舍不得您了。”
“拿走拿走!”张清纯觉得一阵的反胃。
“小姐,良药苦口啊!”
“这个不是苦口,是臭好吗?要不然你喝一口我看看!”
洛薄瞧着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终究是没有勇气尝一尝,只好放弃了让张清纯喝。
过了会儿张清纯忽然说:“洛薄,你可有法子让公子来一趟?”
洛薄登时打起了精神,双眼放光,“小姐你总算是有了斗志啊!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奴婢一准儿让公子来看您!”
万寿节那日,皇上在御花园摆宴,张清纯一家也被邀请前去。
张清纯同母亲坐在女眷这边,瞧着那歌舞升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就等西域的美女,她十分的想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可是等的她眼皮直打架,也没瞧见西域美人儿上场,不由得就是一阵的心烦,这歌舞哪里有比武好看。那些个舞姬们,眼睛通通都没离开过几位皇子,就跟苍蝇一样无缝不钻。
说起来,张清纯还是第一次瞧见七皇子,也是个人中龙凤,一身的白衫,袖子上绣了些腊梅,很是惹眼。他神情自若面带着淡淡的微笑,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他没有同任何一位官员显得熟络,安静的坐在那里,好似与世无争。
张清纯不由得就多瞧了几眼,她总觉得这样的人戴着假面具,一旦摘下面具,那就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娘,我想出去透透气。”张清纯小声跟张夫人汇报。
张夫人有些犹豫,“你是个路痴加文盲,你出去透气丢了事小,闹笑话丢人事大啊!”
张清纯扁嘴,“那我回家总行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我困了。”
“忍忍!”
张清纯极大的不满,张夫人瞧见女儿嘴巴能挂油瓶了,只好说:“那你去你姨母那儿呆会吧,早些回来。”
“好嘞!”张清纯欢呼雀跃的溜走了,身后跟着的是贵妃娘娘的小宫女,对这皇宫的路很熟悉。
她原本也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经过湖边便停住了脚步,这里空气不错,也相对安静。小宫女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催促,安静的就跟不存在一样。宫中的人果然训练有素,若是她的洛薄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忽然一阵碎碎的脚步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奔着这边走来,她本能的就拉着小宫女躲在了灌木丛后面。
小宫女有点惊讶,张清纯也反应过来,怎么是她躲起来,该是那对男女避开才是,可是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男子走在前面,一个女子在后面紧追着。
女子快跑了几步在,终于追上那男子,“太子殿下为何躲着画意?”
前面的男子身形一顿,“崔姑娘说笑,本宫为何要躲着你?”
女子大着胆子拉了男子的袖子,羞涩的低下了头,借着月光,张清纯看到那女子的容颜,竟然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她扭着身子,娇羞万份,“殿下既然没有躲着画意,为何今日不肯与画意说话?”
那男子回过身来,张清纯又是一惊,那眉那眼,那欠揍的神态,竟然是姚政那厮!
姚政不动声色的将袖子从崔画意的手中抽了回来,“崔姑娘,今日皇上生辰,还是早些去赴宴的好,今日的歌舞很是精彩,恕不奉陪了。”
眼看姚政就要走,崔画意气的跺脚,“殿下!你当真这么狠心绝情?画意没有做错什么,殿下为什么不肯,不肯……”
她声音哽咽,竟然说不下去了。
姚政眉头皱了皱,“崔姑娘若是没有什么正事,本宫先回去了。”
“殿下!你是为了张清纯才如此对我的吗?!”崔画意急了,红了眼眶,嘤嘤的哭了起来。
张清纯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颤,心想,怎么躺着也中枪。
姚政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打量了崔画意一眼,“崔姑娘,以后若是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派人给我送信的好,人多眼杂,坏了你的名节就不好了。”
“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殿下就让画意跟着你吧!”她近乎哀求的对着他说。
姚政慢慢逼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崔画意顿时觉得不寒而栗,她仗着前些日子与太子的亲密,今日才敢约他出来,使性子逼他,她仰仗的不是父亲,只不过是他偶尔的温柔,若是他不再温柔,那么她什么依靠都没了。
“我,我,我……”她泣不成声,最终一转身跑开了。
张清纯却还不能松口气,她还紧绷着神经,等着姚政也离开,她才好走。旁边的小宫女更加敬业,大气都没出,张清纯压根都没感觉到自己旁边有人。她不得不佩服这宫女,果然是多年听墙根的好手!
可是姚政并没有离开,他依靠着树干,赏起月来。
足足有那么一刻钟,张清纯腿都蹲麻了,姚政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秋夜湖边的风甚是寒冷,她的身上早就给冻透了,好几次都想要打喷嚏出来,最后都是怕被发现强憋回去的。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她在心里诅咒姚政,诅咒这厮上茅房没纸。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张清纯彻底的忍不住了,她的腿已经接近于残废。她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造型有些不雅。
姚政瞧着她也没惊讶,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能再忍一会才出来。”
张清纯一听这话就恼了,敢情这厮早就知道她在?那他还不快走,她好出来?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腿脚发麻?这厮太不是东西了!张清纯气的七窍生烟,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想要上去给他几拳头。
可是这才刚站起来,腿就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瞪他:“你干嘛不扶我?!”
“我觉得你要打我。”他坦言。
“靠!”
姚政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将她抱起。
张清纯的脸贴在他的怀中,只觉得一阵阵温暖,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檀香,竟然让她有些犯困。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问,“你父皇生日,你这个太子离开这么久,没有关系吗?”
“无妨,我先将你送回去。”他瞧了一眼身后的小宫女,是贵妃的人,于是朝贵妃的寝宫走去。
“你还是将我放下来快点回去看歌舞吧,免得落人口实。”
姚政低头凝视她。
张清纯大大方方的看回去,与他对视。
“几日不见,清儿你倒是长学问了。”
“切!”她翻白眼,旋即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可是在关心我?”
“别打岔!”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清儿你几时这样扭捏了?我一直以为你同其他女子不一样。”
“你是说刚才那个?”
“你偷听。”
张清纯再度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的吗?!”
姚政一本正经,“我知道你在和你偷听是两码事。”
“靠!”
“姑娘家不要在皇宫里爆粗口。”
“你的意思是在外面就可以?”
“你这么理解也行。”
“……”她刚想说粗口,就想起他的话,连忙打住了。
岂料他又说:“你可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她觉得莫名其妙。
“我与崔姑娘只是普通朋友。”
张清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信我?”
“我懂的,我会给你保密的。”
“你……”他气结。
他一路抱着她,挑了人少的地方走,两人一路都在吵。
“你回答我的话,最近有没有不舒服。比如说记性不好之类的。”她小心翼翼的问着,等待着姚政的反映。
姚政想了片刻。
张清纯紧张的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张了张口说:“到了。”
然后将她放下,她扶着小宫女站立,腿还是有些气血不畅通。
“我回去了。”他转身欲走。
“姚政!”她叫住他,他回头,她又连忙改口,“太子殿下,有空的话,可否到府上一叙?”
他笑了笑说:“倒是想念你的茶了。”
我也想让四表哥给你看病了。她在心里说。
“太子殿下走好。”她给他见了礼。
“有刺客!”安静的大内突然响起了捉拿声。
姚政目光一凛,“你呆在殿里不要出来,我会侍卫来保护你!”言罢他转身朝着御花园宴客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