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
张清纯总算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她不知道的是,姚政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衣衫不整的,更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是堂堂太子,就不怕落人口实?
御林军面面相觑,听了太子的话,不得不离开,可是那颗常年无聊的心,就这样被八卦之火给点燃了。都恨不得找个门缝钻进去,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张廉洁,他狠狠地跺了跺脚,“你还不快进去!”
言罢,拂袖而去。
“爹!”张清纯一连叫了好几声,张廉洁都没有停下,她那会儿就觉得,爹这么一走,她这清白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门内姚政又喊了一声,“清儿,我的衣服可是在衣柜里?”
衣柜?!
张清纯徒然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回去,站在衣柜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姚政。
姚政勾了勾嘴角,转身在她的榻上坐下。粉色的被褥,压出一个浅浅的痕迹来,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枕头。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张清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相公当场捉奸的感觉?
张清纯努力的摇了摇头,大声的质问他,“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姚政理了理衣服,系上衣带,裸露的胸膛遮挡住,慢吞吞的说道:“落薄说你很是想念我,我便来看看你。没想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向柜子瞥了一眼。
张清纯暗暗懊恼,有落薄这样的婢女,何求不坏事儿!
“可是,你方才那样出去,我……会遭人误会的啊!”她急了,恨不得咬死姚政。
他穿戴整齐,站在她的面前,一改先前懒洋洋的样子,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步步紧逼,直到将她困在臂弯与柜子之间。
“清儿你觉得,窝藏朝廷要犯连累全家人好,还是遭人误会好?”
“我……”她一时竟然无话可说,的确,若是御林军进来了,魏卿涵必然会被发现,她张家一定会受到牵连。姚政如此的确是帮了她一把,只是这个做法……
“出来吧。”姚政拉了张清纯一把,她跌跌撞撞的进了他的怀中,两人一个转身,将柜门让开,魏卿涵从里面出来。
魏卿涵的外衣早就被血染进,已经被张清纯给烧掉了,如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因为在柜子里时间较久,也是个衣衫不整的样子。
姚政瞧见他这幅模样,狠狠地瞪了张清纯一眼。魏卿涵瞧见张清纯在姚政的怀中,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眼。
张清纯莫名其妙,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清儿去沏茶。”姚政对她笑了笑,那一抹笑容竟然有点魅惑。
“哦。”张清纯大抵就是没能经得住这妖娆的笑容,乖乖的出去沏茶了。
可是人走到外面,才想起来,魏卿涵身上有伤,姚政那样心思剔透的,肯定也知道,前几次是魏卿涵刺杀自己,他那么小的心眼,会不会借机报复?可是,即便是报复一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吧?
一颗心七上八下,哪里有心思煮茶,只片刻就端了茶壶进去。小心翼翼的打量那两个男人的样子,竟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在这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御林军再来,清儿她保不住你。”
“我会离开。”
“我安排一下,晚上送你出城。”
“多谢。”
这就完了?张清纯简直难以置信,这么大的一件事,如此就给解决了么?
“你在这里休息,我们走吧。”姚政起身,示意张清纯跟上。
张清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为什么要走呀?”
“随我入宫。”
“不要!”
“那么你是想太后亲自派宫女来你房间请你?”
“走着!”
张清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的跟上了姚政的步伐。
“落薄会照顾魏卿涵的,你不用担心。”他对她说道。
她其实也不是担心,就是见太后有阴影。
入了宫,马车停下,她才发觉,这不是太后的慈宁宫,这里是东宫。
面对她的一脸疑惑,姚政解释道:“我们这身打扮,怎么能去面见太后?失仪是大罪。”
如此还真是,她脑袋混乱了,竟然忘记了这个。
“我给你找身衣裳,你先换上,待会我们在过去。”
“好。”
这东宫,她夜里来过一次。那次太匆忙,她都没能好好看看这里。
东宫比她想象之中大得多,里里外外的几道宫门,正殿在东宫的最中央,是姚政平时起居的地方,往后再走三道门,便是东宫女眷的住所。她自然是被带到女眷那里去,一路上安静的很,她没瞧见任何一位妃子,就连这东宫的宫女,也没见到几个。
这袖断的真是彻底啊!
到了偏殿,宫女将衣服拿出来给她换上,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的复杂,若是她自己必然是穿戴不好的。
待妆容整齐了,已经是晌午。
没一会儿,太后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传召去用午膳。
张清纯有些纳闷。
姚政笑了笑说:“巧了,我肚子也饿了。太后那里的厨子,可是整个御膳房最好的。难得有口福啊!”
乘了步辇前往太后的慈宁宫,张清纯还是心事重重,觉得有些蹊跷。
见了太后,两人纷纷行礼。
太后一把将张清纯扶了起来,眉眼含笑,“张丫头快起来,让哀家好好瞧瞧,怎么好像瘦了?”
她这几日照顾魏卿涵都没能吃好睡好,似乎真的瘦了一些。
“饿了吧,快传膳!”太后吩咐道。
传膳的太监一个接着一个进入,整整三十六道菜,无一不是精致万分。
太后入了座,张清纯和姚政一左一右。
太监试菜安全后,太后才动筷子,挑了最嫩的鱼肉,给张清纯夹过去。
“皇祖母咱们三人吃得完这么多吗?”
太后嗔了句,“政儿是在怪着弯的说哀家浪费吗?”
“哪敢!”
“平时哀家只吃两个菜,今日是张丫头来了,才能加菜啊!”
张清纯感觉喉咙堵住了一样,跟他们祖孙两人吃饭压力倍增。她偶尔抬起头,总能看见太后打量的目光,这让她很不舒服,索性就将头埋在碗里算了。
“能吃饭是好事儿,以后好给哀家填个曾孙。”
“咳咳……”张清纯一口汤呛住了。
姚政赶紧拍拍她的背,“又恶心了吗?”
那关切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
太后却是满脸的惊喜,“这……这……哎呀!张丫头可得多吃点啊!”
张清纯费解了,这是毛意思啊?她不过是呛了一口而已,恶心……她忽然明白过来了,悄悄地在姚政耳边说:“我看你恶心。”
他也同她耳语,“是嘛?那可要多看看才是。”
太后掩着嘴笑道:“这小两口恩爱的。”
“太后,我们不是……”张清纯急于辩解。
太后哪里啃给她机会,旋即就打断说道:“哀家都听说了!这件事是政儿的不对,怎么好青天白日的就从姑娘家的闺房里出来呢?”
张清纯连忙点头应和,“太后做主啊!我真的是……”
太后按住了她的手,再一次打断,“你放心哀家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给你做主的!”转而对姚政训斥道,“政儿,你可知姑娘家的名节有多重要,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就算是猴急,你也等没人的时候啊!青天白日,你怎么就让那么多人给瞧见了?你让你父皇如何向张大人交代?!”
“孙儿知错。”姚政低垂着头,好似真的要痛改前非一样。
张清纯呆了,“太后……”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张丫头无需给政儿求情,这一次定不能饶他!真真是无法无天了!政儿,你这样做,让哀家如何面对张丫头的娘亲?你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你真是……噶……”
太后险些一口气抽过去,姚政赶忙给太后顺气,拍着太后的背说,“皇祖母,孙儿愿意听从皇祖母的发落。”
太后怒视着他,“发落?事到如今,即便是废了你这个太子,也无法弥补这件事情给张丫头带来的伤害!为今之计,只有,你们成婚!政儿,你立即准备你们的婚礼,去给张大人负荆请罪!你父皇那里,哀家替你做主!”
“孙儿遵命。”姚政饭都没吃就离去了。
“那个……等等啊……”张清纯想要叫住他,可是姚政哪里听,人早就不见了。她想把他追回来,跟太后说清楚这件事,可是太后哪里给她机会。
太后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张丫头,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以后嫁过来,哀家一定会好好疼你的,绝不让人委屈你半分。”
“太后,臣女跟太子殿下,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太后红了红眼眶,欣慰的瞧着她,“你这丫头,真是会替人着想,此时此刻还为政儿开脱。可见你们情深意切啊!政儿此次回京,也总对哀家说一些,你们在外的事情。哀家本就想让你们在一起,可是政儿说不好勉强你,要顺其自然。”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哀家自然不能放任着不管。张丫头你放心,哀家给你保证,政儿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父皇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他弟弟了。可他这些年一直不肯娶太子妃,原来是等着你回来。”
其实他不喜欢女人啊!张清纯在心里呐喊。
“张丫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来皇宫玩耍,掉进臭水沟里,还是政儿救你的呢。”太后又掩着唇笑了起来。
张清纯欲哭无泪,臭水沟……太后您好歹说个荷花池什么的也浪漫些啊!
“你们两个老早就有缘分!”太后收敛了笑容,复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张丫头,哀家有几句话要说,即便是政儿只爱你一人,他日后宫之中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位太子妃,他日后是九五之尊,哪怕是为了笼络大臣,他也得封几个妃子,你到时候一定要大度些。不过,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哀家,哀家会为你做主!”
“太后我……”
很自然的太后又打断了她,整整一下午,太后都没给张清纯说话的机会,她不断的对张清纯说一些姚政小时候的事情,姚政现在的事情,以及他们俩在一起后未来的憧憬。太后说着守着自己就哭了,姚政小时候十分可怜,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就又笑了,太后想到了他们未来一定能生个活蹦乱跳的娃娃。
张清纯无可奈何,她在太后面前完全败下阵来,这太后果然不简单!难怪她那深得皇帝疼爱的贵妃姨母,见了太后也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太后就那么一口茶一口点心的跟她一直聊到了晚上,张清纯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
月上中天了,姚政来接她,她才得以离开慈宁宫。
“皇祖母,孙儿已经依照您的吩咐置办了礼物,明日就去张大人家请罪。”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哀家过几日也会亲自召见张大人夫妇,儿女的婚姻大事,还得好好商量着。政儿千万莫要负了张丫头啊!”
“皇祖母放心。”
临走时,张清纯已经是虚脱的状态了,这一整天正襟危坐,她哪里受得了,除了太后寝宫的大门,她整个人就瘫软了。自然没有看到,姚政回头给太后比了一个大拇指,太后回了自己孙子一个你不行的表情。
离开慈宁宫,步辇直接出了皇宫,到了宫门口换上了马车。
“去哪里?”她不解。这个方向并不是回张府,而是出城。
“我以为你想送送他。”
这个他是魏卿涵,姚政果真会放他走吗?张清纯很是狐疑,姚政不是那样会放虎归山的人。
“你真的……”
他专心致志的在马车内看书,歪在一旁的小几上,“什么?”
“魏卿涵他……你不记仇?”
姚政狐疑,“什么仇?我与他有何过节?”
这一问倒是让张清纯懵了,是他没发现,还是忘记了?莫非是那蝶翼的副作用?如此便不敢再问下去了。
出了城,看见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正是魏卿涵。
“你下去吧,我就不去见他了,好好道个别,只怕这辈子见不到了。”姚政笑了笑,继续看书。
“谢谢。”张清纯下马了马车,走到魏卿涵的面前。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一个人走大概也没什么危险,只要能够躲避朝廷的追捕就好。
“纯儿……”魏卿涵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路顺风。”
“保重。”他笑了笑,没在说什么,上马车走了。
看了几眼,马车消失在月色中,她也转身上马车。
刚推开马车的车门,就听到里面姚政说:“这么快?我以为你会跟他多聊一会儿,旧情之间话别总是会时间久一些的。呵,我刚才还在纳闷,为何你问我就这样放他走了不记仇,原来你指的是你跟他的私情。我也才刚刚想起,你们有这么一段,如此我后悔了,不该放他走,捉回来如何?”
张清纯瞪大了眼睛,完全处于一个呆滞的状态,一不留神踩了繁杂的衣服,重心失衡,整个人趴了下去,不偏不正的摔在了姚政的怀中,唇撞上了他的嘴唇。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撑在他的胸口,干笑了几声,“那个,衣服太累赘了。”
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挑了挑她的衣服,满是笑意的说了句,“的确是复杂了些,不过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