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装了发条一样,阿三不停找事情做,也还是间或会想起顾城之。虽然人不在C城,但是短信和电话是天天不间断的,阿三不自觉开始期待每天晚上顾城之的短信“早点睡觉”或是电话来细细的说一天发生的事情。
在家里做饭切菜时似乎旁边有人在轻笑:“你手真笨。”而手上的划得那道口子不细看也已经看不出什么,妈妈依然是喜欢呆在家里,不爱一个人出门。
毛仁也恢复了过来,似乎每个人都在这段时间里回到了顾城之说追求之前。只是阿三听到手机响就第一时间接电话,手机贴身带着,不想漏过什么来电,虽然自己别扭的还没主动打过电话给顾城之。
就是这样的。阿三心里的拉扯有了胜利的一方。
那边的顾城之却是忙到没有白天黑夜。对顾城之的舅舅正式进入审计程序,而家里更是开始硝烟弥漫,舅妈找顾城之的妈妈一进房间就是一个小时,吃饭的时候顾城之妈妈就会有意无意说:“毕竟是一家人……舅舅看着你长大。”顾国梁几乎已经不管事,但是对于这些也是很清楚,也早就想处理却经不起顾城之妈妈三天两头的跟自己闹。
“妈,我有分寸。”顾城之还是不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讲话。妈妈早早放下碗上楼,顾城之对着一桌子菜觉得没有胃口。其实这也是顾国梁的意思,顾氏可以养闲人,但是不养蛀虫。
“喂?吃饭没?”顾城之回房间打电话给阿三,突然之间就很想很想见到阿三,听她絮絮叨叨的讲无关紧要的话,看她眼睛眯成缝的笑。
“嗯,刚吃完,有点积食……”说着还打了个嗝,阿三捂了捂嘴。
顾城之听见一声“呃”就笑起来:“那在干嘛?”
“跟妈妈散步消化,我妈真是厉害,可惜我妈不跳广场舞,要不然绝对是广场舞皇后啊!”阿三妈妈见阿三接电话,也没等阿三,走到前面和相识的人聊天。
“今天王姨真搞笑……”阿三开始说单位里的事情,顾城之本来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只是阿三讲就认真听,也跟着笑。
“欸?你打电话是要说什么?”阿三突然意识到顾城之没怎么说话。
“我想你了。”
阿三站在黄昏里,太阳烧红了云,风也合适,迎着太阳的方向把阿三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耳边是顾城之的声音说:“我想你了。”
应该要回答什么来回应这样的感情?阿三顿了顿,轻声说:“我也是。”然后急急挂断电话,跑向妈妈的方向。顾城之还没反应过来,打回去没人接,坐在书桌前面就想起那句声音不大的“我也是”,他直接拿了钥匙出门。“城之,这时候要去哪?”“有点事,今晚上不回来了。”
到C市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顾城之直接开到阿三楼下,在坐在车里面打电话。
阿三刚刚好洗完澡穿了睡衣出来,妈妈在看芒果台的自制偶像剧投入得很。阿三坐在沙发一边听妈妈感慨:“真是造孽啊,快看咯~”手机在阿三屁股下面震动起来,阿三没想什么么直接接起来:“喂?”
“是我。”顾城之周围很安静,开口的时候有点哑。
“怎么啦?”阿三跳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看下面。”顾城之在车边抬头就看见阿三出现在阳台上。
“嗯?”阿三往下看,见顾城之对着自己傻傻的挥手。生怕他突然神经发作,做什么吓人的事情,她连忙说:“你等会啊,我马上下来。”
阿三出现在顾城之面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样子,看上去像是睡衣的宽大的T恤,花短裤和拖鞋。阿三刚站稳就被顾城之揽进怀里,挣着想出来,顾城之倒是抱得更紧。
“顾城之,你要闷死我了……”阿三的头被压在顾城之胸口,侧过头来呼吸。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闷死你算了。”顾城之狠狠的说。
“答应什么答应,赶紧放开,有人。”阿三瞄到经过的人都要装成不是故意的看一眼,或是直接仔细睁大眼看是谁。幸好路灯不亮,阿三还能勉强自在。
顾城之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我们在一起吧。”阿三把撑在顾城之腰上的手,本准备推开他的力道却突然小下来,似乎听到了和中秋那晚一样的心跳声。
阿三环住顾城之的腰,顾城之感到阿三的回应,心里一亮,抱起阿三一转,偶像剧里面的样子很好看,裙裾飞扬,男女主角的笑亮了一整个屏幕,阿三却叫了声:“我的鞋!”
阿三的拖鞋飞出去一只,顾城之放下阿三,阿三用力一拳打向顾城之:“有病!”然后单只脚跳着去穿另外一只鞋。顾城之看着阿三摇摇晃晃的背影,在后面确认:“那你是答应了。”这一幕也是自己期待已久,甚至为此等待已久。
她背对着顾城之,也扬起了嘴角,嘟囔:“答应了答应了。你可以走了。”
顾城之两步就走到阿三前面,学着阿三嘟囔说:“那要kiss goodbye”“想得美”还没有说出完,顾城之的脸就无限放大到阿三眼睛里,嘴唇一片温润,阿三在顾城之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一个长吻结束,顾城之看阿三红起来的脸,一伸手捂住阿三的眼睛:“下次要记得把眼睛闭起来。”阿三把顾城之的手打掉,恶声恶气的:“我上去了。”
她到底哪里好?也许不温柔,也许笨手笨脚,也许还不会讨你开心,甚至于在很多年之后她也不能一眼认出你来,她还爱别扭,但是你就是知道谁也替代不了。不管多少年过去,经历了多少世事,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感激就会幸福到心酸。
顾城之回到家里,草草的睡了下,又要驱车去A市。一大早的公司里就弥漫起温暖的气氛,主要是“今天boss居然跟我说早上好!”“今天boss对我笑,闪瞎我的眼啊,满足了……”秘书室里更是如沐春风,Eric开玩笑说:“你这一笑倾城,要是干牛郎生意得多好啊?”顾城之把日程往Eric身上一扔:“那你也是我头牌。”顾城之并不生气,这几天因为胡经理的事情而压抑着的气氛似乎有转好一些。
“阿三给你什么甜头了?说来听听。”Eric接住日程安排,往凳子上一坐,八卦的脸都要发光了。
“上班时间这么闲,有空聊私事的话不如去采购部盯着吧。”顾城之伸手打电话。
“算了算了,你还是饶了我吧,你不知道胡总最近看着我恨不得喝我的血……”
“那还不出去?”顾城之拨内线“让胡经理进来下。”Eric步子飞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最后胡经理递出辞呈,并没追究更广,但是向胡经理追回部分款项。采购部人心惶惶才得以安宁下来,接下来是大的人事调动。采购部直接由ERIC负责,很多部门也因着这件事大换血。顾城之的不近人情也就这么传出来了,但是效果很不错,有才华的人不会被埋没,顾城之的威信算是完全建立,当然还有在秘书室的第一美男的位置也坐稳了……
“我就是个苦逼,谈的都是异地恋……”阿三塞了个口香糖跟丁叮抱怨。丁叮笑一声:“您老的炫耀成分比较重啊,顾氏的公子被你翘到手,您这以后是富太太生活呀……”阿三真的不太知道顾氏,如果看报纸也没有要看经济版的想法,只知道是个大的企业,倒是没想过具体有多大。
现在去留意经济版的时候,才发现做酒店发家之后,涉足很广的那个顾氏就是顾城之的顾氏,心里更懵一些,但是这个并不打消阿三的念头,顾城之不管是顾氏的顾城之还是哪里的顾城之,对阿三来说,顾城之就是脾气坏,但是心里很温柔的顾城之,就是因为父母吵架苦着脸找自己但又不说话的顾城之,就是会因为想见一面开车跨越城市乘着星光而来的顾城之,就是在自己面前展现每一面的让自己相信的顾城之。
顾城之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是舅舅也没什么需要赶尽杀绝的,尽管名义上是追回款,但是自己又还是以私人把钱打到舅舅账上,舅妈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来家里,妈妈什么也不说,但是脸色摆着。
“妈,我们需要谈谈。”顾城之坐在妈妈对面。没等顾城之说话,妈妈先说:“我能理解,无论如何,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话到这份上,说什么都是不对,但是心里至少安慰些。
“你少在外面混了。”顾城之妈妈转了个话题:“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正正经经带回来个女孩,天天看你上娱乐版我头痛,过几天,见见王叔叔的女儿?还有张静那姑娘也不错,人跟着你去美国,现在也又跟在你回来……”
“好。”这不是妈妈第一次要求自己相亲,说起来应该也不会最后一次,跟谁相亲顾城之是无所谓的,慢慢来,只要最后娶回家的是阿三就好。
顾国梁摊了摊报纸:“年纪确实不小了,认真点谈恋爱,整天和那些明星模特的,你姥爷都说好几次了。”
“知道了。”顾城之对于家里偶尔说起这类话题都是这种态度,不反抗,不拒绝,但是也没有哪次真正就就范了。
顾城之觉得闷,高三被转学回去。自己在家里闹腾,不愿意去上课,顾城之妈妈眼睛亮的跟雪一样:“我不是不准早恋,但是顾家的孩子就是早恋也不是和三教九流随随便便谁。”
顾城之妈妈很少说话这么重,顾城之觉得不能再闹,只是隐约觉得再闹下去也不会有像之前一样能达到目的,反而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收拾书包安安静静上课,不再提起阿三。甚至于不再提起去姥爷家里,虽然心里希望着什么时候妈妈带上自己去看姥姥姥爷。
高三毕业,按原计划应该是直接出国留学。顾城之坚持在国内读完本科,心里面想着四年总有机会找到她,“我好不容易考上,而且我要自己考去国外,不是这样砸钱。”这句话顾国梁听了很高兴。
去上大学之前去姥爷家,不动声色的经过阿三门前,阿三原来的家里却是住了不认识的人,顾城之想起妈妈那时候生气的样子,她很少生气,自然会有措施。顾城之觉得很挫败,生命里温暖的事物并不多,却一样样在失去。
整个一大学,顾城之都没有再找阿三,顾城之无论是用谁,谁都有可能让妈妈知道,顾城之不愿意因为自己找她反而让她离自己越远。大学认识张静,和张静谈恋爱,妈妈很高兴,说把张静带回来看看。张静和妈妈聊天的时候像真正的淑女,顾城之却始终不咸不淡。毕业的时候说分手,张静坚持跟着自己出国,不是不感动的,但是顾城之心里始终住了个人跟他说“小帅哥,我们一起回家。”,揪住他的心,不能去往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