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店里的人居然出奇得多，饶是沈英杰这样的身份，在没有提前订位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找包厢。
没有办法，芳芳和沈英杰只好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向角落里剩下的那最后一个空位。
好在店里的座位多是卡座，还是给了人们一点点私人空间。芳芳和沈英杰走进去坐下， 立刻便有侍者上前为他们将门帘拉好。这样一来。从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
沈英杰点了一锅藿香砂仁粥，侍者在单子上填好，毕恭毕敬地说了声稍等便退了出去。
“这个对孕妇好，据说可以止孕吐。”沈英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面前的茶杯。“噢，对，你哪还有机会孕吐啊，一早就想好要堕胎了吧？”
芳芳没有做声，她早就习惯了沈英杰最近语言上的刻薄了。
“真郁闷，我居然要帮着我儿媳妇杀死我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沈英杰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我还真是不忍心下手啊。”
芳芳抬起头正视着他：“我说，你够了吧，每次都对我说这样的话。”
“噢？不然我还能说怎样的话？温温柔柔地对你吗？就好像之前那样？”沈英杰挑挑眉。“你不是我儿子的女友吗？我哪里敢那样对你啊。”
芳芳被气得不行。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剑弩拔张的意味。
然而就在此刻，侍者终于把那一锅粥给送了上来，用小碗给两人分别盛了一碗。粥的香气一缕缕地溢了出来，游弋在空气中，缓解了那丝紧张的气氛。
芳芳微微笑着，冲侍者点点头。待他退下，才用小勺轻轻地在碗里划动。
“就真的不能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沈英杰问道，眼睛虽然没有看着芳芳，但语气中那盈得满满的期盼，谁都能听出来。
“不行。”芳芳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留下这个孩子，你我都会失去沈兰泽。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芳芳放下勺子，紧紧地盯着沈英杰的双眼。“你是要一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由你最爱的那个女人给你生下来的大儿子，还是要一个没多久就会让你失去兴趣的女人以及一个未知性别的胎儿？”
沈英杰沉吟半晌。“你又怎知你不是我最爱的女人？”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芳芳笑了笑。“那天在你家，你看着沈妈妈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不爱她了，但是你每次一看见她，神情就会变得像是个受了伤的孩童一般脆弱不堪。谁都看得出来。”
“哈哈。”沈英杰笑了笑。“你真是聪明。我真是不忍心放你走了。说实话，除了你，没有人看懂了我。”
芳芳笑了笑，低头喝粥。“任何一个曾经被你疼爱过的女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你看着我时眼神中的炽热就好比天上那颗炎炎的烈日，那么你看着她时的眼神，则是夏季的灼日突然爆炸了的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炽热。”
“说真的，你这番话说出来，就没有一点点吃醋？”
“曾经有的。被你赶出你家的时候，我的心痛得简直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扎一般。可是后来就彻底想通了，你根本不爱我。而我的心痛，也不过是因为太看高了自己，以为你视我若珠宝，实际上我不过是盛着珠宝的那个盒子，你的炽热，从来不是因为我而产生。”芳芳平静地说着。
“可是我炽热又如何，她宁愿冬天去抱着冰块也不会愿意靠近我一丝丝来取暖。”沈英杰的神色染上了一丝落寞。“当初怀上兰泽，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失误吧。如果不是兰泽拖累，她早就有多远走多远了。”
芳芳不敢搭腔，任由沈英杰自己回顾往事。
沈英杰看着她那认真的神情，忽然就笑了。“好吧，徐芳芳，我可以帮你隐瞒着兰泽，带你去堕胎。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芳芳仿佛忽然回过神似的抬起头，看了沈英杰半天才感激似的勾了勾嘴角。
“说起来，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沈英杰笑着打量她。“遇到这种事情，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我的内心让我帮你。”
芳芳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已经不比从前了。爱情，真是毁掉一个女人的最好工具。”
沈英杰哈哈大笑，伸手想去揉芳芳的头发，却自己愣在了原地。
他差点，就以为芳芳还是原来的那个芳芳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沈英杰不说话，芳芳也就低眉顺目地坐在原位，像是一尊瓷娃娃一般，不会动弹。
门帘突然被拂动，芳芳好奇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一晃而过。
沈英杰顺着芳芳的目光望过去。“那不是李卿城的新欢吗。”
“李卿城是谁？”
沈英杰斜睨她一眼。“我的最大竞争对手，C城的房地产大亨。”
芳芳大惊失色。青青何时结实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