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某个周末。
阳光灿烂得很。
芳芳一行人皆喜气洋洋,接了情况终于好转的韩女士出院。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折腾不断,但是老人家的病情终于是稳定了下来了。
搬进沈英杰找好的大房子里,几人像是找到了家一般,心里突然变得温暖多了。
芳芳和小鱼陪着韩女士坐在沙发上聊天,沈英杰则沉默着,坐在她们的对面。过了好一会儿,言在右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轻轻摆在几人面前的几案上。
“芳芳,吃点水果。”言在右温柔地笑笑,坐到了一边。
芳芳还没来得及回应,小鱼便揶揄道:“哟,只叫芳芳一个人吃啊?小言你偏心了哦。”
没来由地,芳芳红了脸庞。“小鱼,别乱说话。”
谁想今日却没有人帮着芳芳,就连韩女士也笑着开口道:“这小言啊,真是个好孩子,能做女婿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妈!”芳芳娇嗔着,一副小女儿的娇态。“你也和小鱼站在一边!”
几人皆哈哈大笑,唯有沈英杰的神情越来越冷。他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像是看着与他无关的一场戏。
想到这儿,沈英杰的嘴角不禁又浮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可不是与他无关嘛?
起身,他沉默着走到了院子里,独自一人对着院里的草坪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思已然神游天外的他,忽然被一声轻叹唤回了神智。迟疑地转过头,他看到一抹倩影,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凝睇着他。
“怎么了?跑出来晒太阳?”沈英杰故作轻松地笑笑。“还是快进去吃水果吧,你看你瘦的,我都不忍心看。”
芳芳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一刻,她踩着的这块土地,她能住进的那所大屋子,她那生龙活虎坐在屋内的母亲,这一切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的。
“大叔,谢谢你。”
那一声大叔叫得沈英杰颇为诧异,他呆呆地看了芳芳半晌,才仿佛突然晃过神来了似的,笑得一脸促狭。“哟,怎么的,今天这么有礼貌?”
芳芳瞪他一眼,转身向屋内走去,只留下一声娇嗔给沈英杰:“你就自己在这儿晒太阳吧,慢慢晒不着急!”
然而沈英杰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
或许,一切会好起来。
但是,那又如何呢?沈英杰的笑容一下子又变得苦涩。是他自己亲手将芳芳推出去的,再怎么用力,收回的手,也注定是空荡荡的了。
注定的,他拥有不了这个能够带给人温暖的姑娘。
翌日早晨,沈英杰下楼时只见到言在右在厨房里忙碌。
“哟,这么勤快啊,小子。”沈英杰走过去随手拈起一片面包放在嘴边,一口咬了下去。“这是为了讨好未来丈母娘吧?啊?”
言在右无奈地看着咀嚼着面包的沈英杰。
“我不习惯睡得太晚,这才起来的。”
沈英杰不屑地撇撇嘴,表示对他这说辞的不信任。
“得了吧臭小子,讨好丈母娘就直说是了,谁还能拦着你不是?”
沈英杰顽童似的模样惹得言在右颇为无奈。
“沈先生,我可是在照着您的安排做事儿。还是说您后悔了?”
“哟,臭小子,怎么的还来顶撞我了?”沈英杰斜眼看他。“我才是雇主吧,我这说你两句,也不行?现在的少年,就是开不得玩笑。”
言在右无奈地耸耸肩,探探下巴示意有人正从楼上下来。沈英杰回过头,只见到睡眼惺忪的小鱼正一蹦一跳地往下跑。
无奈地收住话题,沈英杰走到一旁的餐桌边坐下,一口一口地喝着果汁。
尽管他已经刻意保持沉默,小鱼却仍然对他的行为百般看不顺眼。
“沈先生怎么也喝果汁啊?”小鱼尖锐的嗓音划破了空气,直直地冲向沈英杰的耳畔。“我估摸着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喝仙水儿的呢,想不到也和我们普通老百姓一样?”
沈英杰凉凉地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然而这一眼却看得小鱼更为恼火。
“怎么,沈先生连赏给脸对我这小老百姓说句话也不行了?不至于吧?就算是国王,出于礼貌也还会对小老百姓笑笑呢,您可忒不给人面子了啊。”
“我的礼貌,只展现给也有礼貌的人。”沈英杰不屑地笑笑。几句话便四两拨千斤,气得小鱼连头发也差不多要竖起来了。
“怎么,您嫌弃我没礼貌?那您倒是走啊,出门左拐或者右拐随您喜欢爱往哪边往哪边!在这儿呆着干嘛呢还?”小鱼气得口不择言。
“姑娘,你没搞错状况吧?”
小鱼瞪眼看着他。“什么?”
“这地儿,是我买下来的。”沈英杰笑得十分欠扁。“你要是不乐意看见我,那么,出门左拐或者右拐,随您喜欢,爱往哪边往哪边哦。”
小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沈英杰看她那仍然一脸不服气的模样,更是毒舌了起来。
“寄人篱下就有点儿寄人篱下的样子,别在那儿蹬鼻子上脸的,把自己当主人了吧?啊?把自己当连续剧女主角啊?说实话我还真不乐意再供着你了,你要是再嚷嚷,就给我滚回国去,趁着姓程的那小子公司还没倒闭,好好儿的去做你那少奶奶吧,少在这儿给我掺和事儿,成天介在那嚷嚷,你烦不烦啊?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地儿这房子都跟我姓沈,您老人家别在这儿把自己当主人!”
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小鱼强忍着不让它们掉出来,刚想开口,却听见楼梯处传来了芳芳的声音。
“是,沈先生,我们寄在您篱下了是该由您差遣,听您使唤。”芳芳的嘴角挂满了不屑。“可是您倒是别忘了,我们在国内过得好好的,是被谁给逼出来的!”
说完这话,芳芳便转身走上了楼去。小鱼见状,丢了个白眼给沈英杰便也就追了上去,留下沈英杰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完蛋,又给他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