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崖,灵巫族历代高人闭关修炼的地方。
这天深夜,一座封堵多年的山洞忽然颤动起来,一块块碎石不断地从其上掉落下来,而且越来越多,簌簌声不断,终于一声轰响,封印的洞口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开。
尘烟落尽,一个身穿白衣的影子,缓缓地走了出来,来到了山洞之前。
月光清冷,照在其白色的衣服上面,越显出尘静雅,晚风吹来,青丝随风舞动,她正是若雪,此刻,她终于出关了。
“不知不觉,已经闭关六十年了,呵,时间过得可真是快。”若雪轻轻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青丝,自语说道,“还算不错,六十年时间,终于达到了仙道九重的境界,拥有这样的实力,再与林凡配合两仪分光剑法,想必就算是遇到神道初期境界的修士,也伤不到我们分毫了。”
想到了林凡,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当初约定,各自分开,闭关修炼,等到修炼有成的时候,就出关相见,不知道他如今修炼到了什么程度了?有没有出关呢?
若雪把目光望向林凡闭关所在的那座山洞,山洞依旧封堵,纹丝未动。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闭关呢,看来还是我领先了,嗯,算了,已经过去六十年了,就算你现在没有达到仙道九重的境界,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了,就让我唤醒你吧,也该是到南海活动活动筋骨了,顺便再领略一下南海的风景。”若雪想到这里,便凌空踏步,轻轻来到了林凡闭关所在的洞府之前,微微一弹手指,一股奇异的波动便透过层层岩石,传了进去。
“咦?没有回应?”若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就算是修炼专心,也不应没有半分回应啊!”
若雪又试了几次,甚至把自己的神识也试着延伸了进去,当她用神识在山洞中观察之后,面色顿时一变,山洞中居然是空的,没有人!看样子,满地厚厚的灰尘,那山洞中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了。
若雪一挥手,整座封堵山洞的石头顿时崩塌,若雪一闪身就冲了进去。
山洞之中,空空荡荡,果然没有一个人。若雪心中有些焦急,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不成?若雪正要离开山洞,前往灵巫族的部落中去寻找,忽然察觉到在石壁中的一个凹槽之中,放着一样东西——一枚玉简。
若雪将那玉简轻轻捏在手中,法力微微输入,那玉简就大放光芒,光芒形成一束光柱,光柱中,是林凡的身影。
只见林凡歉然笑了笑,然后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若雪,对不起,南海之行,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为了我恢复记忆的事情,你已经为我吃了不少苦,受了无数罪,这一次,我不想让你再为我吃苦,为我冒险,想要独自一人,找回我前生的记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很快,你就在灵巫族安心地等我回来就是。”
林凡的话说完,那玉简之中的光芒也就消散了,随即那枚玉简也变得粉碎,白色的粉尘,缓缓地从若雪的指间滑落。
“你走了?你这个傻瓜,你不知道南海有多危险吗?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罪,我只怕你会有闪失,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若雪轻声呢喃。
忽然,若雪的眼中灵光一闪,露出坚定的神色,“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南海,我也要去!”
片刻后,一道流光,从圣崖飞走,向南飞去。
灵巫族中,那座周围都种满了各色花卉的小木屋中,木九正伏在木心床边小憩,忽然张开了眼睛,他先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木心,然后快速奔了出去,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道南去的虹光。
“若雪姑娘,是你吗?你要离开这里,往南海去了吗?”木九心中暗道,“若雪姑娘,我很想跟你一起去,但是现在木心病重,我还不能跟你一起走,你放心,等我照顾好木心,我也会去南海的,到时候,不仅仅是帮你,我也要斩杀龙族,为我们死去的族人们报仇!”
与此同时,灵巫族中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也有一双眼睛正在望着若雪离去,那是一个擅长于隐藏在黑暗处的黑衣男子,他叫幽影,曾经长期隐藏在族长孙雷的背影当中,而今孙雷早已死去,他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孙雷活着的时候,交给他的任务:找回轮回法盘。
幽影望着若雪的遁光消失在天际,这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木九,希望你真的可以跟着她到南海,并且找到她的踪迹。她的速度太快了,我无法追得上,如今也只好追在你的身后了。”
木九看着若雪的遁光消失,脸上露出怅然之后,良久,才叹息一声,缓缓往小木屋走回。
回到小木屋,竟是意外地发现,木心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正在望着他走来。
“木心,你醒了。”木九收起情绪,快步走向木心。
木心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木九摇头笑道:“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就是晚上睡不着,出去到外面转了转。”
此时两人的关系已经重新得到了恢复,木九已经十几天没有去圣崖了,一直都是他陪在木心的身边,照顾木心。
木心凝视木九的眼睛,说道:“你在说谎,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木九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没有,真的没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木心垂了眼帘,轻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的份量还是比不过那个外族的女人,无论你现在怎么样对我好,都无法取代那个女人在你心里的地位,你只是看我现在病重,所以才这样对我的。”
木九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种思想,对不起……”
木心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你现在能对我这样,我已经很高兴了。九哥,你还记得吗?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去山上玩,那个时候的春天,满山遍野的,到处都是开满了野花,我们在花的海洋里,奔跑,嘻闹,你总是捉弄我,趁我不注意,偷偷藏在了沟凹里,让我找不到你,急得我直哭……”
木心的话,也勾起了木九的回忆,木九也笑着道:“那个时候的你就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哭鼻子,整天脸上跟大花猫似的!还有啊,我明明就藏在你的眼皮底下,可是你就是找不到,你一急就哭,呵呵……”
木心有些调皮道:“才不是呢,其实那个时候,你每次躲的时候,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你躲在了什么地方了,我就是装作故意找不到你,故意哭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哭,你一定就会出来哄我的!”
木九愕然道:“啊?原来你那个时候打的是这个主意?你可真坏!”
木心笑道:“因为我知道,九哥是对我最好的了!”
“是啊,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一起长大,我又怎么能对你不好呢?”木九下意识地,轻轻地握住了木心的手。
木心似乎毫无所觉,又回忆道:“还有啊,有一回我们玩得晚了,天都黑了还没下山回家,结果遇到狼了,幸亏有九哥你保护我……”
木九接着道:“是啊,那狼可真是凶狠,要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你也才十岁,哪里是那狼的对手,就算我手里带着刀也不行,一下子就被它给扑倒在地了,连刀了被甩出去老远,那狼的爪子利极了,到现在,我的身上还留着它给抓的伤疤呢!”
“我看看,我看看!”木心像个孩子似的,扒开木九的上衣,看到他胸前几道狰狞的伤疤,轻轻用地抚挲着,偎依在木九的怀里,她的眼中露出痴迷,继续道:“我看你被那狼扑倒在地,又用手拼拿掰着它的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就冲了上去,一刀刺下去,没想到就这样把那狼给杀死了……”
木九轻轻揽着木心,柔声笑道:“是啊,那个时候的你,可真是勇敢,居然连一头狼都杀死了,后来族里的长辈们来了,他们看到你居然杀死了一头狼,都在夸你是女英雄呢!”
木九说到兴奋处,忍不住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当时的那个样子,早都被吓蒙了,只会跟着大人们下意地走回去,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样一直过了三天,你才醒过来,那个时候你才想起来我,你还以为我都已经死在狼爪之下了,第一件事就是跑着去看我死了没有……”
“你说你呀……”忽然,木九感觉有些不动,他低头一看,只见木心正闭着眼睛,安静地偎在他的怀里,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可是她的身体却再也没有了声息,木九轻轻摇动她的身体,轻轻呼唤着:“木心,木心?木心,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木心……”
木心已然死了。
小木屋外,还站着一个男子,他叫木连,是木心弟弟的儿子,从小与木心一起生活,而且是修炼方面的天才,如今二十二岁,已然达到了丹道九重的境界。他怅然望着木屋,仿佛可以穿透木屋的层层阻隔,看到木屋内的情形,心中默默道:“也许,这才是姑姑最想要的生活,虽然姑姑最痛恨的人就是他,可是心里最放不下最爱的人,也还是他啊!唉……”
本来十几天前,她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是因为木九的到来,她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在木九的照料下,她又多活了十几天的时间。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她虽然心里面明白木九的心思,但却也不再强求,每天享受温馨,享受快乐,也许,这十几天时间里的温暖与快乐,就是她过去六十年里所有的日子加起来,也比不过的。
她仿佛又回到了与木九以前的生活,两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在一起,两小无猜,无忧,亦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