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涵……”身后的男子大声呼唤，听得出呼唤里无边的愁怨以及那无边的悲情，“我们斗不过他的……他是修炼了万年的僵神……”
“那又如何？”楚烟涵悲凉而笑，“……北雀，我们不能死！等我杀了他们，我亲自为你找幽精！”
被唤作北雀的男子兀然轻笑，却终究忍不住流下了点点清泪。那悲切的眼目里流淌着往昔的温存。
他缓缓前行，只慢慢道：“僵神，你不会杀楚烟涵……因为你爱着眼前的女子……”北雀的眼里开始逐渐弥漫出杀伐之气。
“嘿……”顾青离低头轻笑，苍白的面颊上是不变的桀骜与傲气，“你们可不能小看她……”他说的简单，却字字珠玑，如透骨的冰寒刺穿内心。
他一个抬手，只见一道符已贴于乔魅额间。
那本来痛哭喧闹的女子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周身上下开始冰凉了起来。
北雀神情一顿，企图反抗。却被顾青离的翅膀一扇，瞬时便飞了出去，重重地击撞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
而乔魅却在那一刻，大叫了起来。混着楚烟涵的痛苦叫声，将宁静完全打破。她开始不停地颤抖，嘴唇更是被咬的血渍斑斑。
“……怎么……回事？”北雀起身，鲜血正顺着嘴角缓缓溢出。而他的焦急使他顾不得自身。
顾青离侧头，清冷出声，“钟家的后人，你不知？”
“什么？！”北雀一呆，眼里顿生落寞无奈。
不消片刻，乔魅终于停止了吼叫，再起身时已恢复了正常。而楚烟涵正躺在她身后，痛苦连连。
楚烟涵的身躯泛着轻微白光，身子亦愈来愈透明。
北雀一个大惊，迅速起身，踉跄而向她而去。
“你散了她的三魂？”乔魅抬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那样她会死的！”
顾青离伸手捂住肩膀，看指缝间冒出如潮的鲜血，他忍痛道：“不是我……她三魂不稳，幽精早已挣拥，渴求而出。而若她不附你的身，可能还会多活一段时间的……如今，自食其果罢了！”
乔魅一愣，俏丽的面容伤痛难抑。
被附身的那段时间，她看到了楚烟涵的一生。看到了她的爱情，看到了她的悲怆，亦有那人间沧桑里的世俗无奈。
而她已是知道了楚烟涵与北雀的身份。
妖。
他们皆是修炼了百年的柳树妖。
若不是凡人的砍伐，他们早已成仙，执手畅游四海。
可如今，那些所谓的胭脂黛眉，铅粉花钿，到底只是一场飘渺的虚幻之梦。
“烟涵……”此刻的北雀握着楚烟涵的手，眼角落着清泪，“你真傻。”
楚烟涵俏媚轻笑，愈见透明的身躯折射出淡雅的清光。
她温柔道：“北雀，为了我丧失了百年道行，你悔吗？”
北雀苦涩而笑，轻柔道：“不悔。”
他的话音轻悠，使得楚烟涵欢欣一笑。
而再眨眼的时刻，已是见不到那个美丽祸世的女子了。
乔魅心中一苦，眼神直直地注视着那面色苍白的男子。她见北雀缓缓转身，悲凉的面容好似忽地注入了非凡的魔力一般，将本普通的五官柔柔细细地幻化成了最勾人的苍劲饶丽。而那双眼迷离温柔，如仙界的湖水柔和了最惑人的微微涟漪。
乔魅惊诧地捂住了嘴。
可北雀只一闭眼，身躯便如尘埃般飞速地散向了大地苍穹。
顾青离不禁哀哀叹气，只低声道：“可悲，杨柳堆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