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模糊一片,冰玉努力撑起眼皮,依旧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这是哪里。她恍恍惚惚地看了看四周,眼睛睁开一条细小的缝。
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金黄色。难不成是他的寝宫?敢用如此明目张胆的金黄色以及雕刻的腾龙,除了当今圣上,谁都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冰玉想到这,忽然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皇上关切的脸。
“锦幽,你醒了?”皇上又开心又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冰玉听到他唤她锦幽,而不是冰玉,也不是容妃,她的努力莞尔一笑,“池,池天哥哥,我,欠你的,都还清了。”
她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入皇帝的心脏。
“锦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原谅朕?”皇上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帘,他长长的睫毛轻盈地垂下,看起来犹如孩童般无辜。
“皇,皇后呢?”冰玉岔开话题,问道。
“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皇上忍住情绪,说道,“如今,当前大敌只剩下太后了。可是锦幽,你怎么这么傻,运用这等苦肉计。”
“如若锦幽不这么做,抑或不得宠,皇上就难做多了。是时候,该给一切来个了断了。”锦幽说完,看了看皇上的神情,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少天了,但是这段时间,皇帝竟然消瘦许多。她不禁有些心酸。
“锦幽,你好生静养,其它的,就交给朕解决。”皇上替她盖好被子,“朕现在先让御膳房给你做些吃的,瞧你脸上的伤,都成这样了。”
皇帝起身欲走,锦幽急忙拉住了他,“等等,云霆他,怎么样了?”
锦幽关切的目光犹如灼热的日光,热得皇上心里不自在,他沉默着没答话,这样的神情足以把锦幽吓了一跳。
“皇上对他做了什么?”冰玉立刻恢复以往的冷静,问道。
“没什么,关他进天牢,只是权宜之计。朕是在保护他!”皇上解释道。
“你答应过臣妾不伤及云霆的性命,堂堂天子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冰玉有些生气,她的气不顺,忽然剧烈地咳起来。
“小心身子!”皇上急忙替她抚了抚背,“朕答应过你,不会伤及性命,自当不会。你放心,只要你好心静养,云霆会没事的。”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冰玉干脆说开了。
皇帝还没接过话,李荣急忙进来禀告,“皇上,柔妃娘娘带了糕点前来探望容妃娘娘,是让进不让进?”
“进来吧。”皇上沉了沉气。
柔妃带着彩衣单独入内,见到皇上和锦幽,半蹲下身子,“臣妾参见皇上。容妃可好?”
“承蒙柔妃关爱,身体已无大恙。”锦幽恢复日常的语气,轻轻地答道。
“臣妾带来一些糕点,听闻容妃娘娘身体不适,特地做了些汤,因为听闻容妃在皇上的寝宫,所以给皇上也做了一碗。”柔妃说完,从带来的方盒里陆陆续续端出一些糕点和汤。
“柔妃有心了。”皇帝说道。
“容妃身体不适,就让臣妾来伺候容妃吧?”柔妃说完,挪动金步来到锦幽面前。
“皇上!!!”李荣又一次急急忙忙地进来,“奴才参加皇上,柔妃娘娘,容妃娘娘。”
“平身吧。”皇帝把端起的碗放下,问道,“这次又是谁来了?”
“回禀皇上,这次没有谁来,是太后娘娘听闻容妃娘娘醒来了,特地召容妃娘娘进宫,说要好好和容妃娘娘用膳。”
皇上听到这,脸都变了。这个太后,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到他的寝宫找他要人,他赐死了她的侄女,这次,难不成她想害死他的女人???
“臣妾梳洗打扮一番,立刻觐见。”锦幽平静地说完。
“不!朕绝不会让你去!绝不!要去咱们一起去!!!”皇上急了。
“皇上这样,吓到柔妃娘娘可不好。”锦幽又一次平静地说道,经由她的提醒,皇帝才注意到旁边有个柔妃。
柔妃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太后娘娘召见容妃,皇帝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柔妃,你先退下。”皇帝尽量让自己恢复君子之范。
“可是皇上,汤…”柔妃急忙说道,她刚想喂容妃喝下自己悉心熬煮的汤,没想到皇帝却冷冰冰地丢来一句,“退下。”
“是,臣妾告退。”柔妃忍住满腔的委屈和眼泪,欠了欠身,带着彩衣离开宫门。
皇帝闭上眼睛,他看得出柔妃难过了,只是当务之急,是摸清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就让妾身去吧。”锦幽说道,“太后娘娘只召见妾身一人,如若皇上去了,说不定中了什么圈套,到时候被套住了,锦幽可就没命了。”
锦幽说完,静静地等着皇帝的反应,她知道皇上最终不得不同意她一人前往,果不其然,锦幽露出一个微笑。
来到太后的寝宫,太后娘娘正在吃张嬷嬷做的桂花糕,见锦幽拜见,她将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放回盘子里,“平身。”
“谢太后。”
“哀家听闻你醒了,怎样,现在身体可好?”太后问道。
锦幽低下眸子,“回太后,有太后娘娘关爱,自当恢复得差不多。”
太后笑了笑,“哀家听闻,宫宴上,你一人以舞技技压全场,可有此事?”
“臣妾不敢当,权当献丑了。”
“哈哈~ 容妃谦逊了。如若可以,哀家想见识见识你的舞技,看看是什么,能让整个天下为你说话。”太后一语双关,锦幽假装不懂,只得领旨,“臣妾这就准备。”
锦幽知道,自从被皇后娘娘杖责过后,她的大腿及臀部的经脉一向脆弱,跳霓裳羽衣不是不行,而是轻则动经伤骨,重则容易导致腿部日后久治不愈。她也不是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但是事到如今,她反而期待一切来得更快。
几名宫女纷纷奏起乐器,管弦,古筝,琴弦萧瑟,锦幽小心翼翼地迈动步子,舞姿随着她的莲步渐渐生辉。她甩开长长的袖子,袖口处开出了十几条丝带,洋洋洒洒在半空中舞蹈,锦幽纤长的玉指,姣好的面容在变幻万千的丝带中若隐若现,美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太后喝了一口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锦幽再次抛出长袖,漫天飞舞的鲜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犹如仙女散花。
这女人,有几下子!太后闷声不吭,又喝了一杯,尝了尝桂花糕。锦幽见太后娘娘一点点把沾染毒素的东西吃进肚子里,收回舞袖,假装一曲舞毕。
“容妃果然好姿色!”太后娘娘呵呵地赞赏着,“其他人等一并退下,哀家和容妃有话要说。”
宫女们纷纷欠身退下,张嬷嬷也应声下去,整个空旷的厢里,只有太后和锦幽两人。
“容妃天生丽质,跳起舞来婀娜多姿。连哀家的侄子都被迷得魂不守舍。”太后说着,品了品茶,“只可惜,这么花容月貌,就将空余恨了。”
“臣妾不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锦幽假装不懂。
“皇后娘娘死了,这事你可知道?”太后轻描淡写地说道,“皇帝目中无人,也别怪哀家把话挑明了,哀家的侄女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
太后一口气上来,忽然胸口有些郁郁寡欢,她急忙喝下几口茶,没想到体内的郁结之气横冲直撞,让她一时心神不宁。
“太后娘娘难不成想像暗害贤妃娘娘般,将臣妾处斩吗?”锦幽抬起娇美的脸庞,问道。
“你?”太后不明白,眼前这个容妃,怎么会知道贤妃这个人。
“太后娘娘想必身子不舒服了吧?刚刚的霓裳羽衣,臣妾的袖子和花瓣,混合檀香粉和莲花粉,两种加之一起,是剧毒。太后娘娘想必很好奇,容妃何许人也?竟然会下此等毒手?实不相瞒,臣妾就是当年贤妃娘娘的亲生女,锦幽。”
太后完全不能接受锦幽的话,她想喊人,张开嘴却发现喊不出声音,她一个不稳,吐了几口鲜血。
“姓朱的时代该过去了,你也该安息了。”锦幽看着眼前渐渐倒下的太后娘娘,转身离开。总算报了仇,心里却不快乐。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冰玉,也没有锦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