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米悠掩身的廊檐下亦被一阵疾风袭来,带着雨雾扑上她的身上脸上。薄薄的衣服顷刻间湿漉漉贴在肌肤上。大风、雷电、急雨。她惶急的抱紧自己,目光定定望住那扇紧闭着的门。
六月的天气,突然觉得寒冷。
抬腕看表,已是九点多钟,司洛还没有从这里离开。她心底似有什么东西使劲的拧,身体痉挛一下。
身后的长发亦一缕一缕纠结着,滴着水,缠绕在腰际肩头,还有几丝飘到嘴边来。她焦躁的挥手拨过去,只觉得心头被密密的封死了,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浓浓的夜和耳边哗啦啦的雨声。
“你非要这个时候回去?”楚歌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住司洛问。
司洛点点头,脸上的笑,很小心,“angel需要人照顾,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家,却要向这个人解释。
说完,还抬眼偷偷暼一下楚歌的脸。他却很自如的样子,一条胳膊长长的搁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一点失望或者其他的情绪来。
“那等我上楼换件衣服送你。”他说着起身上楼。
“不用,我自己出门打车就好。”司洛急急跟一句。
“打车,在这里?这样大雨的夜里,你确定能打上车?!”过一会他又跟一句“还是你,压根就不是真的想回去?”楚歌脸上的笑开始慢慢浮上来,刚才的儒雅体贴不见,又是痞子一样的欠揍的脸。
从楼上下来,他将手上的雨伞递到司洛手上,才突兀的说了一句“明天你走了,不照样angel一个人?!今天她一个人就不行?”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点抱怨的味道。司洛大脑拧巴了一下,决定,闭嘴。
他伸手开门,“你算算看,你回到上海呆了大半个月,才和我见过几次面???”说完这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好歹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这和救命恩人有什么关系??!!司洛在心里哼哼了好几声,终究还是没有吱声。跟在他的身后,双手揪在一起,压制着自己冲口而出的反驳。
要对他好,要对他好。刚刚才下过决心的。即便是没法爱上他,也不能随便伤害他。
“你,怎么了,哑巴了?”他一手搭在门把上,听不见身后司洛的应答突然站下来。司洛低着头,一头撞上来。两个人就像来了一个结实而热情的拥抱。
司洛一惊,慌忙脱身出来。突然看见门前站着的,湿打打浑身水汤汤的米悠时更是瞪大了眼睛,“呀——”的叫了一声。
楚歌觉得异样,转过身来,原本一张带着微笑故作温怒的脸,突的僵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淋成这个样子?!”
他一皱眉,脸彻底的冷下来。突然想起进门的时候,看到她的身影一闪,原来,她一直侯在这里……
“楚,我好冷。”米悠打着哆嗦,双眼透着无辜而又楚楚可怜的神情,被水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使得曼妙的身材凸显,向他身上靠过来。楚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慌忙避开来,匆匆扫过司洛的脸,又一个闪身,技巧的躲避开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冷硬说“我先带你进去泡个澡,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感冒。”
“对不起,不知道你有客人……”米悠突然掩口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司洛闻言,想冲她笑一笑,或者干脆做个解释什么的。可是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楚歌的身上,似乎等待他的一个回答。
司洛一时有些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站在门口愣着。
“先进来,等我一会。”楚歌转身对她说一句,目光里有歉疚也很恳切。
“哦——好的。”司洛应的很小声,突然觉得自己才是个突然闯入的人,打扰到了别人的故事。
而此刻楚歌这样的神情,又让司洛有些无措。在这里,不论看到米悠或者其他的女人出现,和她司洛有什么关系,他完全不必这样子。司洛想着,心底却又莫名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
女人真是可笑又自私。她在心里逼视自己。自己不爱别人,还期望别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义无反顾,百分之百的忠诚。
可耻!!!对,就是这个词语。
“你发什么呆呢?我在跟你说话!”楚歌不知道怎么安抚了米悠,她居然真的悄无声息的乖乖的进了洗浴间。
“呃什么?”司洛追问一句。
“米悠最近一直这样,冷不丁的在我面前出现。她心里大概还不能接受我们真的分开了的事实。她这个人,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次让她受到了一点打击,心底接受不了吧。做事有些冲动……”说到这里,他差点顺口溜出一句,“你别误会。”可是打住了。
看到司洛这样平静的表情,还有必要说嘛?似乎并无必要。
他心冷了一下,又挂起一个懒散的笑,上楼去给米悠家里拨电话。
“米阿姨,你好。呃,是。小悠是在我这里。……雨很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里不太好打车……嗯,是,让司机过来接一下比较好。真的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对,她手上有钥匙,我让她在这边等。”
司洛欠身窝在沙发里,无聊的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没有发现米悠似幽灵一般向自己走过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司洛闻言惊异的转过头去望住对方的脸。
她的脸,大约因为在大雨里浸了太久,带着一种阴冷的苍白感,大大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眉角立起,长发似无处不在的海藻一样,将她肩头缠裹在内,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你这个女人,当真是我小看了你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你居然还和杜兰的未婚夫有一腿?!!!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人,楚怎么会迷恋你这种没有水准又生性浪荡的女人!!”
司洛一张脸,兀的被气个铁青,缓缓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望住眼前这个鬼魅一样的女人,说“米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们都是文明人,请不要出口伤人。”
“出口伤人???!!难道我说的有错嘛?几天前,你不也跟着姓穆的去了他的寓所……”
司洛一怔,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却也不想多问,只从未有过的愤怒,冲口而出“肮脏的人大约外表不论如何高洁,都无法遮掩自己内心的肮脏吧!!我是去过穆冉的寓所,可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种虚伪的人,大约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别人是如何喜欢你柔韧成熟的身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