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注视着昆仑大门里人影攒动的白衣们,勾唇微笑,带着惋惜。自言自语道:“都来到门口了,竟然不见他一面再走。”
“师傅,若是她与凌澈联手。”若是这样一个女子与凌澈联手,他们昆仑要面对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棘手。
谁知道子贤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黑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殿外面飘进来一朵黑色的花朵。
纪冢屏住呼吸看着从外面飘进来的花朵,那是曼陀罗。若是看得不错,那应该是未知发间插着的花朵。
纪冢刚刚要说什么,却看见自己的师傅,已经伸手接住了那朵黑色的曼陀罗。
一向温和的昆仑掌门人,白子贤看着手中黑色的花朵,似是在沉思什么。
这当然是纪冢不懂的。
纪冢却看到了自己师傅脸上并没有什么忧愁之色。这也是底下的人到现在还不见慌乱的原因。
可是跟了白子贤这么多年的,纪冢还是对自家师傅的性子有几分了解的。
师傅只有一次在人前,脸上有过愤怒。那是步卿尘师叔在昆仑山巅殇逝的时候,也就是那一次,那样一个即便是高龄,也依旧是精神抖擞的老人,竟然在最疼爱的弟子卿尘师叔殇逝之后,咳出血来,若不是雪薇仙子来的及时,师祖怕是已经性命不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醒过来,一下子,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真的就像个人间那样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师祖把掌门人传给了自己的师傅,白子贤,自己隐居昆仑山某处小山上,再也不许任何人打扰。
师傅继任掌门人之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了命令,仙界在昆仑山巅执行刑罚的事情,再也不准下面的弟子们提起,昆仑山巅与洛峰也不许旁人再上去,于是,就这样,昆仑山巅,洛峰这两个地方几乎成了昆仑的弟子们心中,共同的禁地。
而如今,知晓当年山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昆仑弟子,寥寥无几。
昆仑山巅,仙界执行刑罚,卿尘师叔殇逝,那是纪冢第一次看见自己一向在人前清风朗月一般的师傅脸上有了怒意。
从那之后,已经是昆仑掌门人的师傅,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再也没有一次动怒。可是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过去了,纪冢却感觉到自己的师傅,一年比一年孤寂,尽管他也不曾去昆仑山巅,却是时常站在大殿的门前,望着昆仑山巅发呆。
现在自己的师傅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纪冢是一点也不清楚。
纪冢从大殿中出来,示意外面的弟子们机灵一点。
纪冢刚刚穿过长长的走廊,就听见一个男子爽利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你不在你师傅身边,跑出来干嘛?”
纪冢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走廊顶上,坐这个一个一身乳白色道袍的剑眉星目的男子,看样子,比纪冢大不了几岁的,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口,动作十分的潇洒。冲着纪冢抛了一眼。
纪冢看到这个男子,连忙整理下身上的道袍,站在那里,对着对面走廊顶上的男子行礼道:“纪冢见过小师叔。”
那个被纪冢称呼为小师叔的男子,听了纪冢的话,从对面走廊顶上一跃而过。而走廊与对面的是一个圆弧型,纪冢与那个男子之间相隔近乎数十丈的距离,那男子竟然就这般很轻松的跃了过来。轻飘飘的落在了纪冢的面前。
这位小师叔是师祖师叔最小的弟子。也是当初整个昆仑,白子贤他们那一辈,年纪最小的,但是如今在昆仑却是辈分最高的。这位小师叔很少在昆仑呆着,一向都是在外面据说游历人间,教化众生,不过,很显然,他的师傅似乎对此嗤之以鼻……嗤之以鼻归嗤之以鼻,但是在人前却是很护短。只是不知道,这小师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样悄无声息的。
这位小师叔看了纪冢一眼,摇摇头:“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还是这样一板一眼的。” 纪冢无语……似乎这位小师叔从来就不怎么待见自己和自己的师傅……纪冢对此已经是习惯了。
不过看见这个人,纪冢想起心中的疑问,问道:“小师叔,你可知道魔界的黑衣未知?”
关于挡在外面的那个凌澈,名声在外,纪冢已经是知道的不少了,但是对于那个未知,知道的的确是不多,本来仙界都以为那个叫做未知的已经在千年多前的仙魔大战中,失踪或者死去了,谁知道,这会儿,又突然冒了出来。
虽然,又离开了,但是这种时刻,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未知啊。”小师叔听了纪冢这样问,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
纪冢一看有戏,在身边提醒了一声:“小师叔。”
小师叔坐在走廊上,看着纪冢,眸中不知道什么光芒一闪。
坏笑的看着纪冢。
纪冢感觉自己的背脊上有冷汗冒出来。
“你对未知知道多少?”
纪冢摇摇头,对于一个已经是传说中,都不知道是否还存在于世的人,他并不知道多少。
“那个时候未知刚刚涉足仙魔两界不久,一曲琵琶弹奏的摄魂夺魄,仙魔两界中因为她的琵琶声,发疯自残的不计其数。人间的伤亡更是惨重。” “下师叔,怎么会牵扯到人间?”据纪冢所知,在此之前,魔界与仙界的站长一向是很少波及人间的,而魔界与仙界似乎也都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刻意的不去干扰人间。
“未知的琵琶沾染越多活人的血,威力则越强。”这位小师叔被人打断了显然不怎么愉快。
纪冢面色冷了冷,果然是魔头,修炼的法术也是这般的血腥。
“师叔看不过人间凡人受苦,便派了一拨弟子去人间除魔。我是其中一个,还有有两位弟子,就是你师傅和二师兄。”
纪冢知道小师叔说的是二师兄就是步卿尘。
“他们两个当时都是的地位远远没有后来那么高,但是也都是当时昆仑弟子那一辈中的佼佼者,我也是其中一个,我们下山之后,在人间便碰上了未知。”小师叔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当时,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上百的凡人已经是陷入疯狂之中,自残或互相疯狂的厮打。场面极为血腥暴力,断肢残骸的根本就不像是凡人的力量能够做出来的。而半空中,只看见一个女子,一身黑色的衣裙,额间有一弯金色月牙,眼神漠然的注视远处,手中弹动的一把泛着浓重墨色的琵琶。那神情……”
“?”纪冢等着小师叔说下去。
“说来可笑,当时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魔头,反而像是个女神漠然无情。根本不在乎凡人的死活。当时真的不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感觉。”
“接着?” “她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怎么在意,甚至有些目中无人,依旧看着远处弹琵琶,我的功力勉强能够自保,但是其他的师兄弟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虽然还尚未作出什么自残的举动来,但是神情已经有些恍惚。”
“那我师傅和卿尘师叔呢?”
小师叔白了纪冢一眼,心想,那两个混蛋,怎么可能会有事。
“所有的弟子中只有一个完全不受未知的琵琶声影响。” “卿尘师叔?”这是纪冢的第一个反应。
小师叔对纪冢这种态度,很是鄙视,心想着子贤师兄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徒弟。
话说,其实真的不是纪冢吃里扒外,而是那谁,步卿尘的强大太过于深入人心。
“是你师傅。”
显然,纪冢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下。修为上来说,虽然没有人比较过,但是应该是步卿尘的修为比较高,关于这个,自己的师傅也承认过,可是为何完全不受影响的是自己的师傅?
“卿尘师叔?”
“他也没事,只不过那是因为他本身在音律的造诣上就不输于未知,而且有玉箫在手,未知拿他是无可奈何。可是你师傅并没有卿尘师兄在音律上的那般造诣,手中也并无乐器,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还可以去和未知过两招。完全不落下风。当然了也没赢。”不过在那一众弟子中也已经很了不得了。就是因为他和卿尘师兄配合的很得当,人间那些凡人与和从昆仑出去的他们才能够平安无事,保全性命,这也是为什么,白子贤和步卿尘这二人在昆仑这样受尊敬的原因。
“有什么原因。” 谁知道,纪冢这话刚刚问出口,小师叔便嘿嘿的笑了。
“这世间除了自身音律造诣上与未知相等或者比未知高,能够抵抗住未知的琵琶音,其他的人根本抵抗不住,你师傅却没事,我们后来从某些渠道才得知原因。”
“嗯?”
“琵琶琴音完全奈何不了你师傅……”小师叔说着往后瞟了一眼,立即翻了个跟头,跃到了半空中,纪冢这才发觉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面走来。
小师叔冲着纪冢眨眨眼大声说道:“因为,未知已经爱上了某人。”走廊四面都是山,本来就不小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纪冢有一种想要立刻就遁地的冲动。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师傅一定生气了。
但是白子贤生气,脸上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可怕,尽管纪冢已经独立很久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心想着小师叔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白子贤一身白色的衣袍站在走廊上,听到那小子的说的话,脸上的笑意顿住,脸部肌肉抽/。搐了下。随即又恢复了笑意,心想着,哪一日逮到这小子,就派他去仙界保卫仙界好了。
就算在怎么洒脱不羁,到底还是昆仑的人,昆仑掌门的人说的话,他必须要听的。对于洒脱不羁的人来说,仙界的约束是最好的惩罚。
如果可以的话,纪冢真的不想转身,可是事实证明了,这纪冢也不是个简单的,转过身,笑意温和,看着师傅,叫了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