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嵁弦在英国过了新年,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回国。两人一起起身,一起吃早餐,一起漫步在英国街头,看光秃秃的树,来来往往的人,和随处可见的积雪。庾嵁弦送江流汐去诊所,然后自己在附近的咖啡店喝喝咖啡,或者去书店坐坐,享受一下异国的宁静。中午的时候一起吃饭,然后庾嵁弦继续自己打发时间,等到时间了,就去接江流汐下班,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去超市采购,回到家,一起洗手做羹汤。晚饭后,相拥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再一起洗漱,相拥而眠。像无数普通的夫妇一样,平淡而甜蜜地生活。
庾嵁弦走的那天,江流汐送他去机场,两人在机场深情拥吻,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这个时候,都只不过是背景,此刻,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彼此,只希望能拥吻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刻。
庾嵁弦终究还是走了,江流汐还是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国家生活。
庾嵁弦回国后就投入了工作,这一个星期,虽然是过年,但他们公司从来不会因为过年而工作了减少,一个星期,积累了一堆文件要批,一堆会等着开。新年的各种预算,各种策划,有些合约在新年到期了,需要重新签,总之就是忙得昏头转向。
晚上去马瑞那里,他最近跟陈沫走得很近,听司徒说这小子是看上人家了。说起来,那个小丫头确实是有几分姿色,那个不顾一切的性格,也确实是能勾起人的征服心,难怪马瑞会看上她。不过,他家宝贝很喜欢那个陈沫,如果马瑞欺负了人家,被她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受株连之罪?
一个人靠在沙发背上,边喝酒边想些有的没的。司徒清还在跟女伴喇几,马瑞刚才把陈沫那只小野猫给惹炸毛了,现在正在哄,秦予挺压根就没出来,孟盈盈年前生了个儿子,秦予挺现在正在家陪着坐月子的老婆,做二十四孝好老公呢!哎,他们果然是都变了,从小一起长到现在,见证了彼此的荒唐,也分享了彼此的甜蜜幸福。兄弟,一起走过这么长的路,以后,也还要一直相伴走下去,即使身边有了一生相守的人,也还要一起走下未来的路。
走出包厢,瞥了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发小,摇头,自己走到大厅里,靠坐在吧台上,喝着威士忌,看舞台上扭动身躯的热辣美女跳性感舞蹈。
“总裁”
庾嵁弦回头,他那个平日里白衬衫黑西服的严谨的女秘书,现在竟穿着贴身的黑色亮片吊带短裙,勾勒出火辣的身姿,脸上化着大浓妆,一头性感的大波浪,无比的美艳。颇为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她,笑道:
“Ella,没想到你也会过夜生活。这么穿听好看的,我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Ella在他身边坐下,勾起娇艳欲滴的红唇,缓缓开口:
“总裁,你喜欢我这样子的打扮吗?”
庾嵁弦不置可否地耸肩,喝了口威士忌,回道:
“还好,不过你上班还是不要打扮成这样了,会影响同事的工作效率。”
自以为讲了个不错的笑话,对方的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Ella看着他,问道:
“如果是江小姐这么打扮,你喜欢吗?”
庾嵁弦摸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想是在思考,而后,垂头笑了,笑得一脸柔和,道:
“还真不好说,她这么打扮会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是想象不出来。不过,应该会很漂亮吧!哎,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还真是想看看她这么打扮呢,不过,凭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打扮成这样的,她才懒得花那么长时间化妆呢!那只小猪,懒起来是真懒。”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的嘴角上扬,眼角下垂,颧骨上升,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温柔,他说起她时的语气,也是那么温柔,温柔得刺伤了身边那个美丽的女子。
Ella向酒保要了杯白兰地,修长白皙,擦了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握起酒杯,红唇印在透明的玻璃杯口,晶莹剔透的酒,从杯子流向那只娇艳的嘴,是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庾嵁弦看着她,觉得她似乎是有什么苦闷的事情,但那不是他要管的,老板负责的是奴役和发工资,可不需要担当什么心理治疗师。
“总裁,你喜欢江小姐什么?”
庾嵁弦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第一次有人问他到底喜欢江流汐什么,他自己也有些说不上来。回忆起跟她认识以来的种种,不自觉的,露出了那江流汐熟悉的,对别人来说却是陌生的,柔情似水的表情。
“Ella,真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八卦的人。喜欢她什么?她清爽的笑?亮闪闪的大眼睛?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像都不是真正的原因,但那些确实也是我喜欢的。”
庾嵁弦说得温柔,Ella却只觉得那笑,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脏。喝了一大口白兰地,趴在吧台上,看着庾嵁弦,苦笑着,说:
“总裁,跟我讲讲你和江小姐的事情吧?”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别人过问我的私事,但是我家流汐的好,我还是乐意跟别人分享的。那个小傻子,工作的时候,特别专业,病人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别人看着也都觉得是个很好的,很细心的女孩子。不过平时呀,就是个小迷糊,常常忘记手机或者钥匙放在哪里了。还有,她做饭的时候,背影真是好看极了,认真的小脸,可爱得不得了。发起脾气来,撅起的小嘴,也很可爱,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嘴巴也变成一个红艳艳的爱心,真是可爱得不得了!想起来就想掐一下她的软乎乎的小脸!哎,不过在英国呆了那么久,我上次去看她的时候,脸都小了一个型号了,掐着也没那么软乎乎的了,真是可怜……”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Ella已经听不清了,她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那么深的疼痛,痛得五脏六腑都被揪在了一起。
“不要说了,她的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可爱的,明明,她有的我都有,她能做的我都能做,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却从没发现我的好,才认识她一年多,就把她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庾嵁弦,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只是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年了,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就那么那么深地喜欢上他了,默默陪在他身边,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好,自己的感情也一直没有表达出来。他却那么深地爱上了另一个女孩,为了那个女孩,放下一切去英国陪她,刚才说起她的时候,脸上那种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表情,真的好伤人。
庾嵁弦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好像是喝醉了的妖艳女子。她的心意,他了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没有多余的地方去容纳另一个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好帮手,对他只有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不想有别的。
Ella就那么趴在吧台上,庾嵁弦坐在旁边,皱眉看了周围的环境,那些眼睛冒着绿光的男人,如果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毕竟这人是他的得力助手。叹了口气,扶起Ella,出了店。把她安置上车后,又不知道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只能就近找个酒店。
Ella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酒店里,昨晚的事情,就像是倒带一样在脑海里重播。她那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带她来了酒店,也是放下就走,没有一丝留恋疼惜。他真的变了,以前的他,即使是不喜欢的人,这么投怀送抱,他也不会拒绝。
呵,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改变了,真是一件伤自尊的事情。只是,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的不回应,其实就是另一种回应了吧?既然得到了答案,就无需纠缠了。昨晚虽然是酒后吐真言,但好歹也算是给这么多年的暗恋一个交代了,真的该放下了,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了,该去寻找一个新的人生了。虽然不甘心,但事实就是这样子了,已经无法改变了,只能接受。
放手,是新的开始。
庾嵁弦回到公司,Ella就端了一杯黑咖啡进来,顺便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跟以前一样,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些话不过是他的梦罢了。不过仔细看,还是会发现,Ella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很好,看来,他也不必烦恼着到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的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