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教的学生每天下午都有中文课,正好有Ricky带着我到处走,我佩服这个十岁的小男孩,非常独立,他带我参观博物馆、美术馆,还有看街头艺术家表演。
但,我们黄昏时候回到住处却不见曹叔的影子,我们找到他平时会去写生的河边也不见他的影子。
“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我担心起来。
Ricky却非常镇定地说:“不会的,肯定是发现好玩的忘记了我们。姐姐,我们先吃饭。”
可是,曹叔没道理把我们这样丢在家,Ricky只是个孩子,我又远道而来,我的心提着始终放不下。
Ricky说我的饭做得不好吃,是我没有心思做,已经天黑,曹叔还是没有出现,更要命的是,曹叔是不用电话的!
“要不我们再去找找看?”我和Ricky商量。
Ricky紧锁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才说:“他会回来的。”
Ricky到底是孩子,吃过饭玩了一会就睡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上网更新博客,有晓秋托我带礼物的留言,可是却一直没有骆少的留言,他MSN也不在线,我在他MSN上留言,告诉她我在这边的心情。
我在十二点关了电脑,仔细听外面的声音,安静得可怕,我不断告诉自己:没事没事,曹叔应该是有事去办晚回了。
直到凌晨两点左右,才听到院子门打开的声音,我壮着胆子跑下楼去,果真是曹叔回来了。
“曹叔!”我心中的大石落下,舒了一口气。
“乐彤,我吵醒你了?”
“不是不是,曹叔,这么晚了。”
曹叔尴尬地说:“乐彤,让你担心了,只是有个朋友远道而来,聊了一会。”
我想问的话就在嘴边可还是咽了回去,这毕竟是曹叔的私事。
“那我先睡了,曹叔,你也早点休息。”
“好,早点休息,我明天开始有假期。”
早上看到骆少在MSN上给我的留言:师傅一直是个古怪的老头。
曹叔有一个礼拜的假期,我们坐地铁出发去巴黎,但因为骆少不在身边,总觉得这段旅程缺了点什么,总让我有些意兴阑珊。
曹叔看出我的心不在焉,笑道:“你们蜜月的时候再来。”
本来计划一个月的假期,我半个月就打算回程,骆少不在身边是理由,但更让我急切地想要回去的理由是,骆少最近都以忙为由,没有浏览我的博客,MSN也是寥寥数句,让我非常的不安,总觉得在我不在的半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所以我要急着赶回去。
曹叔了解我的心情,并没有挽留我,倒是Ricky,忍着泪说:“姐姐,你还会来吗?”
“一定会的。”
曹叔借了一部车,自己开车送我到机场。Ricky拉着我的手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跟他拉钩,他才满意的放开手。
“你可以和uncle曹回来看我。”
“是啊,姐姐结婚的时候我们回去。”
Ricky高兴地手舞足蹈。
也许是归途心切,我在飞机上毫无睡意,靠在窗口看层层叠叠的云层,满脑子想着骆少现在在干什么?我突然出现他会是怎样的惊喜?
我拿起报纸来看,当我看到骆少名字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没错,报纸上清清楚楚写明是DE的骆绍隽。
大标题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DE骆绍隽故态复萌,留恋夜店另结新欢,前女友乐馨婚礼在即,拒绝回应,现任女友乐彤未敢现身,又是一场豪门争艳。」那是三天前的新闻了。
我抓着报纸的手抖得厉害,我把新闻完完整整地读了一遍,这真的是骆少吗?那个送我上飞机前紧紧抱着我说爱我的骆少,照片上的女人,不过是个夜店的小妹,如果那个人是肖晓,我心上的痛或许还会少些。
骆少曾举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说他只会为我出现在镁光灯下!说出的话真的是泼出的水,干了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吗?当事人是否也不记得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
我的眼泪啪啪打在报纸上,曹叔的星星牌是不是解错了?还是我根本就不该抽那张牌?
“小姐,你没事吧!”邻座是位中年太太,她关切地问,我记得刚坐下来是,边上是位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太太。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擦掉眼泪,努力地挤出笑容来说没关系。
“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哭出来也好,憋在心里反而化不开。”她热心地安慰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像温暖的手抚在胸口,但也是因为这份温柔,让我更觉得骆少的残忍,自己的委屈!
刚刚忍回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我狠狠咬住嘴唇才没让它夺眶而出。
空姐开始派发飞机餐,我收起报纸。
“飞机餐不合胃口吧?”邻座太太问。
她一定是看到我对着面前的饼干和沙拉一口未动。
“尝尝,这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据说是巴黎做的最好的苏弗雷。”她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蛋糕盒给我,“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甜品,舌尖上香香甜甜的感觉会让我忘却一切烦恼。”
“不用不用,谢谢。”我忙拿起派发的饼干来吃。
她倒是不客气的招来空姐将我面前的食物取走,将她的甜点放在我面前:“试试看,或许有用。”
我只好接过她递给我的叉子。
她打开自己那一份,自顾自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呢?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甜点,就很幸福。”
我也想我能如此豁达,可是,这当下,我脑子里之后那张骆少搂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即使只是捧场做戏,我心头的难受也无法减去。
她自顾自地说:“如果那个人让你伤心,就要知道转身。”她似乎在说我的心事。
我惊讶地抬头看着她,看到她的脸,只觉得十分的面熟,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能让你流泪的人肯定是你心里爱的人,可他是否知道你爱他的心,若知道,又怎么忍心让你流泪。”她看着窗外说。
骆少懂的,他明明懂得我的心,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吃完会好过很多。”她轻拍我的手背。
“谢谢。”
邻座太太边吃,便拿出报纸,翻到有骆少新闻的那一版。
“刚才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乐彤,现在看来不会错了。”她突然合上报纸说,“你本人比报纸上好看呢!”
我停下手中的叉子,疑惑地看着她,我搜索所有的记忆,这张似曾相似的脸到底在哪里见过?
“乐彤。”她盯着我,缓慢地说,“我是丁若枫。”
啊!是,我见过她和邱胜武的照片,现在的她虽然没有照片上那么雍容华贵,但那份从容的气质还是掩盖不住的。
“邱太太!”
“在这里,我是丁若枫。”她继续吃着甜点说,“当初你那个枫叶的LOGO是不是曹若汝的指点?”
“啊?”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这件事,除了曹叔,就只有我和骆少知道而已,她怎么会知道呢?
“很多很多年前我爱的人说他终有一天要设计出以我名字为LOGO的服装,我陶醉在那样的浪漫里,可是,后来我们竟不欢而散,然后,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了这个LOGO的出现。”她说得很慢很慢,“刚才我在机场看到他送你。”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口里的他,是曹叔!
“乐彤,谢谢你。”我看到她眼里的泪,晶莹流转却没有掉下来,我却被这泪水揪出心痛来,她要谢的不是我,在这一刻,太多之前的疑惑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曹叔的房子交爱丁堡,为什么菜蔬的甜品店叫念想,为什么曹叔不动声色地让我做出了枫叶的LOGO,还有杜奕衡对曹叔别样的关心,只为眼前这个女人,丁若枫,曹叔心心念念想的人,是她!曹叔画室里那幅Ricky说的珍贵的画,画中人就是丁若枫!
“不不不,邱夫人,那确实是曹若汝设计,我坐享其成。”我想让她知道,她爱的人并没有失信于她。
“他却不敢承认。”丁若枫脸上挂着惨淡地笑容,“这次到巴黎,我只想要个答案,可是他不承认,不承认这是他所做,但是看到你和他一同出现,我就知道我没有猜错。”
“你们见面了?”原来她来巴黎也是为了见曹叔。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问:“那个孩子,是他的吗?”
“不是不是,那是他收留的孤儿。”
“是吗?他跟我说他已有幸福的家庭,有可爱的儿子,我们早就过去。”
啊!我想也许是我多嘴了。
“我找了他很多年,却不知道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城市,如果不是那个LOGO出现,一切都只会停留在那里,奕衡说你认识他,我就猜到了,可惜晚了一步,所以,这一趟我非来不可。”
“那你得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他连个真正的答案都不愿意告诉我呢!”丁若枫看着窗外,脸上惆怅而无奈。
“邱太太,其实曹叔他……”我想她应该知道曹叔的思念。
“算了,不提这个人,说说你的骆绍隽,报纸上的新闻做不得准,我知道他以前也不见得行为良好。”
是,当初的骆绍隽是臭名昭著,但,也只是传闻而已,从没有真正的有他的新闻出现,唯一一次他的曝光也是跟我在一起!
“或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乐彤,别着急,如果注定是你的,终究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我也希望那只是一场误会。”
“先别想太多,不然旅程可不愉快。不如。聊聊你和骆绍隽啊?你是怎么制服他的?”
我怎么制服得了他啊!
我的思绪回到那个路口,骆少的那一声叫唤,我在气定神闲的他面前惊慌失措,我们曾经的心有灵犀。
“也许我从来没能制服他。”我想是的,一切都似乎是在骆少的计划里,我一步步沦陷而已。
我告诉丁若枫我和骆少的相遇相识相爱,她并没有痛其他人一样震惊,只是笑着说:“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相信缘分。”
这句话多多少少安慰了我当下怅然若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