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电梯都停在十六楼,我拼命的按往下的箭头,手心冒出汗来。我掏出手机拨骆少的电话,已经关机,顾胤的电话也是,我急得直跺脚。
终于等到了电梯,我第一个冲进电梯,可是我后面的女生进了电梯挡在我面前,还抱着个手机不按电梯。
我侧身上前按了22又按了关门键。
“等一下,我朋友马上就到。”那女生挡住电梯门。
噢!这也要等。
“小姐,我赶时间,让他做下一步电梯,谢谢。”我上前关上电梯门,背靠在按键处,把头扭向一边,我知道她正对我怒目而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电梯到22楼的时候,门还没完全打开我就挤了出去,冲到顾胤的房门口,用力拍门,心里不停的祈祷: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门打开,顾胤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乐彤?你怎么来了?”
他什么事都没有?可我明明有在楼下看到骆少的车,难道骆少来这个酒店有别的地方去?
“骆少有来找你吗?”我问得很小声。
“乐彤?”骆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色惨白,“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我……”我一时间语无伦次起来,“你突然跑掉,脸色这么难看,我怕,我,然后我看到你的车,你没事吧?”
“先进来再说。”顾胤引我进门。
骆少伸手,我握住他的手,一阵冰凉传来,第一次感受到骆少的手也会这样的冰凉,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突然的手脚冰凉,是因为心里恐惧或者听到了很害怕的消息把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心脏去保护心脏所致。我紧紧用力握他的手,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我都要让他知道,有我支持他。
我随他进了房间才看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有些面熟,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个人我确实是见过的,在顾胤的画展上,他曾将我误认为是现场的工作人员。
“你先坐下,我没事。”骆少拍着我的手说。
我给他鼓励的眼神,我也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震惊和伤心,我转头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是他带来了骆少的伤心吗?
三个男人沉默着,房间惊得可怕,等到骆少开口像是过了数个小时之久,且他问出来时,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能将这句话说出来。
“她都没有想来看我一眼?”骆少语气中的失落与痛楚让我这个还不清楚状况的局外人都感觉得到。
那个男人抬眼看骆少,眼睛红红的,我迫切得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男人喝骆少到底是什么关系?骆少口中的她又是谁?
“不,你千万不要误会她,其实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你啊,可是她说steven心里恨妈妈,就由让他去吧,至少这样他心里一辈子都有妈妈,她也是不忍心让你看到她病重的样子,她怕吓到你。”那个男人哽咽着说,“她连最后走都不想让你们知道啊,她走之前写好了很多很多的明信片,特别交代要我在她走后你和顾胤生日的时候寄给你们,给你们报平安。”
我下意识地握紧骆少,我想我是听明白了,他们谈论的主角,是骆少的母亲,顾胤的姐姐,那个听说已经和董事长分开了很多年的夫人,可是现在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骆少才会那样的失落和痛楚。
那个男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明信片,交给顾胤,顾胤一张张地翻着明信片,眼泪啪啪地掉下来,我第一次看到没有温暖笑容的顾胤,他悲痛的神情让我的心收紧。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听她的话骗我一辈子,你出现干什么!”骆少几乎想冲过去打人,“你还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骆少。”我死死拉着他。
“我真的挣扎了很久,这些明信片我看了又看,我不知道怎么信守对顾渝的承诺啊!”
顾胤将明信片该给骆少,骆少机械地接过,我看到第一张明信片的背面,写着“steven,生日快乐,请接受妈妈的祝福。”落款是顾渝,字体很清瘦,让人感觉写这字的人很柔弱。
“我是今天早上在街上看到他的。”顾胤开口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自从他带了姐姐离开之后,他们再没有出现过,我很震惊他竟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开始都不敢确定。”
“是啊,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们就会一直相信顾渝还活着,还在为她的任性赎罪。”那男人痛苦地抱着头,“她一直关注steven,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我陪她去看过你,可她就只是远远的看看你就回了,她一直说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后来你回国,她一直在网上关注你的消息,那段时间很多不好的消息,她总会为你不平,她说steven是个好孩子,别人怎么可以抹黑他?后来她身体差了,就很少上网,可还是要我找你的新闻说给她听。她跟我说,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一定要把steven的近况告诉他,那时候她的病已经很严重,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他哽咽着。
我感觉到骆少全身在颤抖。
“没多久我就在网上看到你车毁人亡的消息,我不敢告诉她,我知道如果她知道你出事,最后都走得不安心,所以我一直瞒着她,我开始编新闻给她听,steven进入DE,在公司大展拳脚,很得父亲肯定,还和青梅竹马的乐馨恋爱了,感情稳定,她最爱听这些。”
我的眼泪落在手背上。
“姐姐最后有很痛苦吗?”顾胤哽咽着问。
“不,她走得很安静,半夜里她说她累了,不能陪着我了。”那个男人的哽咽变成抽泣,“她说她这一辈子,也够了,该得到的该有的都有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说如果能够遇上骆振霆,告诉他,那十八年谢谢他。”
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当时骆少的母亲抛家弃子的罪魁祸首。
“顾渝走后我一直很犹豫是告诉你们真相还是照她的遗愿一直欺骗你们,我知道你们一定很难接受顾渝离开,可你们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直到最近我看到新闻顾胤要回来开画展,我知道他一定会展出那幅《破》,那对我和顾渝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所以我决定回来买这幅画,也把顾渝的骨灰带回来,她一直说要落叶归根。”那个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是,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幅十七万的画,原来意义非凡。
“我会带她的骨灰回家,葬在父母的身边。”顾胤说,“steven你也该知会你爸一声。”
“那时候觉得她很绝情,就这样弃我和爸爸而去,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那时候想她就是能来个电话也好啊!我看着爸爸砸掉了她所有的画,我跟爸爸一样恨她。可是后来想,她是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的,爸爸都平静下来了,不再派人带出打听她的消息了,我还有什么恨的,我已经十八岁,已经成年了。”骆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
“她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steven,你们要恨的是我,不要怪你妈妈。”那个男人泪眼婆娑地说,“她这些年她画了很多画,都是你的,我都带了回来,在郊区租了个空置的房子放着,这是钥匙。”那男人把钥匙放在桌上,“我想这些东西应该交给你的。”
“那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顾胤问。
“我们一直在北美的一个小镇上生活,那里有我和顾渝最美好的回忆,我想我会在那里终老。”
我已经被这个罪魁祸首感动了,因为他说出的每一句都透出他对骆少母亲的爱,所以骆少才会原谅抛弃她的母亲吧!
骆少拿过钥匙,紧紧地捏住,手上的青筋绽出,我抚在他手背上,轻轻唤他:“骆少?”
我想安抚他此刻的不安。
“我想去看看。”他拍着我的手说。
她和顾胤拿了钥匙出发去那间放着她母亲遗作的房子,我返回公司。
晓秋看到我回来,急着追问,可那是骆少的家务事,我想至少现在不是告诉晓秋的时候,我只好说:“是顾胤有点事,他去了酒店,现在没事了。”
晓秋大概也是看出我的为难,没再追问。
可我还没有调整好情绪投入工作的时候,接到了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认人?”我听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警察在爆炸地点附近有查到当时出现过的几个可疑的人,要我和乐馨去认一认,有没有我们认识的,或者有过过节的。
“好的,我下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