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景赶回承阳宫时,见寝殿烛火已经熄了,他心里估摸着她是不是睡了?
走近寝殿后,才发现榻边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很暗淡,晃动的烛光隐约照在她的侧脸上却仍无半点血色。她一个人坐在那儿,是那样清冷。
宇文景从未觉得开口说话是如此艰难的事情,良久,他才期期艾艾的叫出了她的名字,“琼儿。”
“为什么?”蕴琼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平静,“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人质,能做你的女人已经是高攀了。是我太傻,我忘记我不配,我也不配生下你的孩子。”
宇文景心一紧,他知道这样平静的表面下她是多么的难过,他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不是这样的,琼儿,不是这样的。”
“不要碰我。”蕴琼恨恨的吐出几个字,将他推开,“请你不要碰我。”
她隐忍着,尽管她已经积蓄了太多的恨,她还是这样忍着。因为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任凭她用尽力气,也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还不如省点力气。
宇文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他才说:“你不适合……不适合怀孕。琼儿,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
蕴琼深深的吸了口气,眼泪努力的倒回眼眶,她道:“为什么要骗我?你早就该告诉我,我不配怀有你的孩子,你早该说的。干嘛弄的这么麻烦,竟然将麝香涂在我最喜爱的郁金香上。皇上,真是委屈你瞒了我这么久。”
“琼儿,你别这样。”宇文景脸上充满了心疼,他刚靠近她一点,她立刻就向后退了一步。对于这样的蕴琼,他无所适从,只能道:“你想哭就哭出来,你这样子,朕会心疼。”
“我不会哭的。”蕴琼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却硬生生的忍着眼泪,她说:“在你心里,苏蕴琼就一直是这么的下贱。用眼泪迷惑你,用身体取悦你。每当我把心交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觉得苏蕴琼怎么就这么傻?”
宇文景只觉得这些话就像是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突然,噗通一声,蕴琼跪在了他面前。
宇文景浑身一震,被万人跪惯了的他在这一刻却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无法接受。
只听蕴琼冷冷清清的说:“请您让臣妾走吧,您放心,臣妾绝不会再纠缠皇上,让您为难了。”
“琼儿……”宇文景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说出什么。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只因有一个不想她伤心的理由,可是现在却还是让她伤心了。
“你不用走,朕走。”
说完,宇文景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宫殿。一整晚,他也没得好睡,堂堂九五之尊却屈身于御书房中。
于是第二日朝堂上,便出现了阴冷着脸一身肃杀气息的君王。
这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谁都能看得出皇上心情不好,一个个也都低着头,轻易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