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注定是个凋零的季节,梨香被关在宗人府,宇文景只让人将她关了起来,暂时还没有处置。
坐在院中,一身粗布麻衣的梨香正双目无神的盯着地上被风吹起的落叶,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眼睛深深的凹进了眼眶,像是没有生命的僵尸。
蕴琼在阿月的陪伴下走进了宗人府,远远望见了坐在板凳上的梨香。
仿佛听见了脚踩落叶的沙沙声,梨香空洞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诧,却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常。她淡淡的望向蕴琼,仿佛是陌生人,仿佛那些恩恩怨怨从未出现过一般,轻轻跟蕴琼点点头,道:“你来了。”
蕴琼让阿月将手中的托盘放在院中的一块大石块上,便吩咐阿月退下。
残破的院子,萧瑟的秋风,还有曾经清澈如水的人,仿佛浑然一体,水乳交融。蕴琼先开口道:“今天我是来找你做一个了断的。”
梨香一顿,却又了然一笑,“应该的。”
“可是你有君皓,那孩子心眼儿不坏,这两天一直跪在皇上的寝宫外为你求情。”蕴琼说到这儿,看见梨香那空洞的目光漂起了泪花。
梨香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颤声道:“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了,但是看在我没有杀苏笑的份上,请你也给我的君皓一条生路,行么?”
蕴琼的目光移到了那托盘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像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一起喝过酒呢吧?”
梨香的目光渐渐远去,好像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曾经她们都是那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她们一同被送到这异国他乡,她们人前忍气吞声,人后互相做对方的依靠,互相安慰着取暖。她是蕴琼的丫头,按说蕴琼是主子,可是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蕴琼总是等她一起。想想以前的蕴琼,就那么傻乎乎的将东西藏在怀里,神秘的将梨香拉到一边,窃喜着说:“梨香梨香,我可找到你了。”然后便将怀里的烧鹅腿拿出来,道:“再找不到你,我就要馋死了。”
梨香总是一笑,道:“主子,您别管奴婢,您吃您的。”
每到这个时候,蕴琼便会用责怪的语气,道:“你不跟我一起吃,我就会有种罪恶感。”
然后两个小丫头便喜滋滋的坐在一起,你撕一片肉,我撕一片肉,吃的津津有味。那时候她们的身份太尴尬,该有的份例也总是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克扣。纵然她们生存的再艰难,那时,也是快乐的。
蕴琼何尝不想着曾经,那时宇文景和十一跟着皇上出宫游玩,她没有资格随行,只能被留在宫里。繁鸢隔三差五的来找茬,有一次,蕴琼被繁鸢推进了河里。冬天的水冷啊,冷得刺骨,繁鸢大笑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蕴琼。梨香就拼命给她磕头,头被小石子扎的流血了,却还是坚持着,“七公主,求您了,求求您,饶了我家主子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