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宝珠被安镇海给说的无言相对,再加上听到他说出来的那段往事,她的一颗心就揪痛的难受。
在书房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她抹掉眼泪,故作一副没事儿发生的样子离开了书房。
站在门外的张慧柔见赫连宝珠出来,她即刻行礼,等到她的人走远了,这才迈步走进了书房。
听到了脚步声,安镇海抬眸看去,见来者是张慧柔,他也就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手中的账册上,“茹儿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
“我来这儿不是因为茹儿的事情。”不等安镇海将话说完,张慧柔就出言打断了。
不是茹儿,那是什么事情?
猜不出答案,安镇海将手中的账册放在一边,抬起手指向一边的椅子,示意张慧柔坐下来讲。
张慧柔见安镇海要认真的听,她转身走到门口,吩咐一名奴才去一名米开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都交代好了,她直接走到了安镇海的身边,低声将有关于何玉燕和安夕梅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通。
听完了张慧柔所讲的话,安镇海并没有动怒,更没有因为安夕梅不是他女儿的事情感到惊讶。
他只是微微的蹙了下眉头,垂下眼睑瞧着书桌上的某一处,右手则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
安家的下人有的是签了卖身契,有的是签了做工条约,到了期限之后,有人会续签,有人则因为家中有事情便离开。
当时他们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只要不签做工条约的下人能够在次日离开就行,从没有去浪费时间去注意过他们。
如果他们被安夕梅给害死了,那这么些年来走的丫鬟奴才,也将近百人之多,她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些人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这个问题他想不清楚,故而有些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梅儿杀人的这件事情还有蹊跷,我派人去查一查那些人,等查到了消息,这事情我们在商议。”
安镇海如此不惊不慌的反应让张慧柔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一点也想不明白。
一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勾搭,而且还给那个男人生下了孩子,他就算是有很强的自控能力,他也应该有怒意流露出来,怎么安镇海就一丝一毫都没有呢?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张慧柔的回应,安镇海扭头看了过去,见对方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瞧,并且她的两只眸子内闪烁着浓浓的探究,他也就很快的猜测出张慧柔此刻在想着什么。
“别想了,我直接告诉你。”安镇海打断张慧柔的思绪,接下来便将为何不吃惊的原因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其实,真要追究对与错的话,那最终错的人应该是他。
当年蓝雨蝶死后,老夫人为了赫连姓氏能够一直掌控着安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而赫连宝珠因为喜欢他,再加上喜欢手握权势的成就感,她们娘俩联手设计他,让他不得不与赫连宝珠成亲。
因为这件事情他怒火中烧,为了不让她们的计划得逞,他一怒之下就将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何玉燕给强行占有了,并且让她比赫连宝珠先上位。
可是事后他才知道,何玉燕 其实早就与府中的一个下人相好,是他硬生生将人家给拆散了。
为了弥补自己冲动下犯的过错,他让那个男人跟在身边,并且亲自教他如何做生意,还出钱给他开了店铺,至于何玉燕,他也不曾对她发过脾气,虽说没有疼爱有加,但也让她在府中未受到老夫人的欺压。
本以为这样事情就可以慢慢的平淡,最后烟消云散。
不曾想,他行商在外时,何玉燕禁受不起那个男人的勾搭,两个人旧情复燃了,等到他回来时,何玉燕又仗着他心存愧疚,要求他不要一直和衣而睡,希望他能够让她有做母亲的权利。
他当时没有多想,全当做是在完成一项事情。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何玉燕在怀胎八个月之后便生下了安夕梅,而不足月份就生的原因是早产。
他一开始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什么,直到有一天,与他约好谈生意的人因突发情况不能与其见面,他也就连夜赶了回来。
踏进梅园的屋内,他却找不到何玉燕,而屋内也只有一名丫鬟守在婴儿榻的边上打着瞌睡。
心生奇怪,他转身就走出了屋子,一个人开始寻找,并未叫下人一起。
就这样,他撞见何玉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并且还听到那个男人骂他是笨蛋。
他心里挺恼火的,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没当场发脾气,默默的走开了。
当天晚上,何玉燕回来后他就开始盘问,承受不住他的逼问,何玉燕对于自己不守妇道的行为供认不讳,并且还恳求他,只要别伤害孩子,就算是让她去死,也没关系。
一提到孩子,安镇海心里即便是有再大的火气,最终也削掉了一半。
并不是他有多么善良有多么仁慈,而是这个孩子他也真心的去疼爱过。
人非草木,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一个父亲对孩子疼爱的情感给收回来。
最终,他没又继续追究过什么,只是言语上警告了何玉燕,而那个男人也被他找理由支到了外处,让他们没有见面的机会。
事后,何玉燕有心改正,可偏偏那个男人野心太大,对于他所做出来的一切更是不甘心。
所以,他想尽办法抢走原本属于安家的合作人,又乔装打扮混进安家去偷偷去见何玉燕,因为何玉燕的不顺从,他对安镇海的恨意更深,甚至是要将他给除掉。
最终买凶杀人的事情没有成功反而败露,那个男人开始四处逃,谁也不知道他最后在哪里。
如今若不是安夕茹将事情告诉了张慧柔,他在从张慧柔的口中得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既然你相信何玉燕会杀人,为什么就不相信安夕梅会和她母亲一样残忍呢。”张慧柔还是有些不懂,她从来到安家开始,她亲眼目睹安镇海对安夕梅的态度转变,怎么到这个时候,他却拿不定主意呢。
的确,因为安夕梅亲生父亲的所作所为,安镇海心中的不快牵连到了安夕梅,之后便是何玉燕成为夫人之后的改变,他去梅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现在不一样,事情太严重,一旦没查实就将犯罪的帽子扣在安夕梅的头上,她一个姑娘家,以后该怎么办?
“这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回去吧。”安镇海不愿再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张慧柔也很识相,“那我等你的消息,还有茹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事情告一段落,转眼间三天过去了,而安镇海调查离开的那些下人们的近况也有了些眉目,虽然并没有将所有人的近况都找到,但找到的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没有回家,也一直和家里没有过联系。
如今得到了证实,安镇海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是觉得安夕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也要付一部分的责任。
张慧柔见安镇海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也知道他会自责。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自责也挽回不了什么。
所以,不想有再多的人成为安夕梅手中的亡魂,他们就应该将其抓起来,也让她为造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这些调查回来的结果的确证实了茹儿所讲的,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去梅园和香沁园瞧一瞧,只有找到了最实际的证据,才不会让梅儿有辩解的机会。”
安镇海同意了张慧柔提出来的建议,接下来他就让管家找理由让下人们离开府中一天的时间,而排除安夕梅在外的几位小姐和老夫人与赫连宝珠便前去距离安宅只有几条街远的别院居住。
等到偌大的安家就剩下不多的几个人时,安镇海和张慧柔以及十名护院朝着梅园走去。
此刻,梅园的屋内,安夕梅仰着头用着狐疑的目光盯着婉屏,惊讶的语调说道:“你说安家的下人几乎都出去了,还有老夫人等人也走了?”
婉屏前去厨房,本想着将白罐子中的东西趁机放在安夕秀的吃食中,没想到到了那才发现,厨娘们根本就没有做事。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老爷体谅他们,出钱让他们出去游玩一天,而老夫人等人因安家没有下人伺候,一个个都去了都城的另一个院子。
“是的,现在估计都快到别院了。”婉屏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现在全府上下就安夕梅还在,她怎么寻思都觉得不对劲:“小姐啊,会不会出……出什么事情了。”
尸灰虫就是一种普通的小虫子,就算是数量多也只能说明它们在找别的住处,又或者是一种异象而已,不可能露出马脚。
至于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她们都是亲力亲为,更是小心翼翼,更不可能败露。
笃定了这一点,安夕梅回应说:“别自己吓自己,也许爹爹忘记派人通知我们了。”
即便是有安夕梅的这句话,婉屏的心里还是有些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为了探出个究竟,她立即朝着屋外走,“小姐,我这就找个人问问。”
她的人才奔出了房间,远远的就瞧见安镇海和张慧柔两个人朝这边走来,而且身后还跟着护院。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老爷和柔夫人会领着护院过来?
就在婉屏寻思的时候,安镇海他们已经来到了屋门前。
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眼睛朝着身后瞄着,吩咐道:“按照我之前的命令去做。”
“是”
护院异口同声的回答,接下来,一名护院将婉屏给制住,另一个则冲进了屋内将安夕梅给拽了出来,其余的八名则在梅园内四处寻找。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抓我,松开,马上松开。”
安夕梅的大叫声从屋内传出来,话音未落,她的人就出现在安镇海的面前。
她见到了安镇海,旋即拧紧了眉头,不解的目光瞧着他说:“爹,这是怎么回事?他……”
不等安夕梅的话讲完,安镇海扬起手制止她再开口,“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一会儿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安镇海的一言一行,还有眼前这些护院在院子内四处翻找的情况,安夕梅很快就猜测出了什么。
不过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院子中忙来忙去的,她面色上没有任何的惊慌。
过去了差不多一刻钟之久,护院们纷纷回到了安镇海的身边,一个个都摇着脑袋,“老爷,没找到。”
“都找仔细了吗?”张慧柔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胡说的,可眼下找不到安夕梅害人的具体位置,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柔夫人,容我们在找找。”护院领头的说了句,而后就扬起手一挥,接下来就纷纷散开继续找起来。
找来找去的,肯定是在找地窖,不过就凭他们几个,怎么可能找到?
安夕梅心里将这些犹如苍蝇乱飞的护院们给鄙视的一番,而后就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问题的关键处。
她和婉屏办事一向很谨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安镇海和张慧柔会派人过来?
他们又是在哪里听到的风声?
一连几个问题就像是被扯乱的毛线团,找不到一点头绪。
下一刻,她将视线定格在张慧柔的身上,“四姨娘,什么没找到,你们在找什么?”
“耐心的等一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张慧柔与往常没有两样,可看在安夕梅的眼中,她却恨不得将张慧柔那张脸给撕了。
第二个一刻钟过去了,结果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就在张慧柔和安镇海准备将人给放开时,管家匆匆的从外面奔了进来。
“老爷,门外……门外有人要见你。”
“是谁要见我,张家的人吗?”
三天的时间,他抽丝剥茧,抓住张家的把柄后就中断了与张家所有的合作,让他亏了一笔钱不说,还落得个不得不低价将店铺卖出的结果。
他还以为张家会多有骨气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管家摇了摇头,“不是张家的人,是一对年轻人,他们说安家的宅子不干净,老奴想要将他们赶走,可他们实在是太厉害,守在门口的两位膀大腰圆的护院竟然打不过他们。”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我安镇海的府门口闹事。”家中的下人被打了,那不是在他的脸上狠抽么,这若是不管,他这张脸往哪摆?
安镇海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将安夕梅的事情就这样撂下,不过张慧柔没有跟过去,她对控制着安夕梅和婉屏的两位护院说:“老爷还没有说放人,你们就抓牢一点,至于其他人,继续找。”
“四姨娘,我爹是没说放我,但也没有说继续抓着,现在你却下达命令让他们抓牢,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梅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孩子,可你很让我失望。”张慧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不再看向安夕梅,转身就走了。
安家大门口
一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靠着门前的一颗大柱子,他那双乌黑亮丽的黑色眼睛瞄着躺在地上的一位彪形大汉,神色中充斥着满满的不屑。
来这里求见安镇海,这已经让他长面子了。
现在他手下的奴才态度恶劣还不通传,他们硬闯吧,对方竟然还动起手来。
啧啧,真是不打就不知道带脑子守门。
他在一边鄙视着手下败将,而在他的身边,一位身材仅有五尺多一点的女子歪头打量着他,见他如此臭屁,就恨不得扬起手狠拍他一巴掌。
一只妖怪将两个人类给放倒了,他有什么可牛掰的?
接下来,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女子用手指戳了戳白色锦袍男的手臂,等到他将视线转移过来,她说:“你自己是啥身份应该很清楚,撂倒了他们两个人,那就像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的好吧,你能不能别那么拽啊。”
安家大门口那么多人瞧热闹呢,而女子毫不给面子的说着,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应该是很丢面子的,就算是不红脸但也会觉得尴尬。
可偏偏白色锦袍男是个例外,他不仅没觉得丢面子,反而放下了双手,笑嘻嘻的附和着对方的话,“你说的很对,以我的身份来对付他们两个小喽啰,根本就没有成就感。”
嘴欠的玩意,一秒钟不吹自己牛掰,心里就痒痒是不。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教训了安家的护院没有成就感。
丫的,真是不要脸。
女子翻了个白眼,背过身不再去看对方妖孽的脸,“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你把嘴巴给闭严点。”
话音才落,白色锦袍男就抬起手在女子的肩上拍了拍,等到女子扭头狠瞪着他的时候,他故作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出来,干动嘴唇就是不发出声音,意思是“有人来了”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安夕秀根本就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白色锦袍男抬起手向着安家的大门内指了指,让女子自己往里面瞧,而他就是紧闭着嘴巴不出声。
女子被他这份认真给弄的是又想生气,又想笑的。
须臾,她朝着门内看去,待见到安镇海出来了,她掠过白色锦袍男就迎了上去,喜盈盈的说:“见过安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