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北魏小王在她耳边轻道:“小心,临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微然一笑:“放心,白苍狼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白苍狼宿醉醒来,头痛得厉害,枕头下是什么硌得慌。原来是一包碎玉,龙纹凤翅还依稀可见。她的身侧有一个人形的下凹。然后,她听见了皇上的声音。
浮生如梦。
白苍狼的脑海闪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主上,今日我们去草原骑马吧。”
在城外的平野上,风狂野而纯静,马悠然而自得。
白苍狼信马由缰,她说道:“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因何至斯?”
“人生亦有命,何必行叹复坐愁。本我所求。苍狼,你如此酸腐,让我如何是好。难道你我夫妻,要学老僧坐禅,颠倒红颜白骨。”
“我以前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当然除了杀人,还有吃肉。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也不是一介武夫了,我可以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甚至纸上飞几只小小龙蛇。当初,这些我怎么敢想。那时候,活着已经是竭尽全力。在这片草原上,我被扔在这里三天三夜,夜半狼嚎,饥寒迫人,杨庭用一把小匕首捅死了三只浪,而我用箭射死那群狼的头狼。那一次,训练营的人死了大半。狼血很腥,半个月后,我还能闻到杨大哥他身上的血味,奇怪的是我却闻不到自己的。主上,苍狼是狼养大的。”
“你是我养大的。而且,那一次,暗中我都派了人在,绝不至于伤到你的性命。”
“明明死了很多人。”
“那是别人。”
“若是我通不过那次试练,又留我何用?”白苍狼拉住马头。
“那时我打算的是,要是你不堪为用,我就把你带回府中算了。”皇上一鞭抽在了白苍狼的马屁股上,撒开缰绳说道:“来,苍狼,和朕赛马。”
“可别说我欺负京城里来的人吗?”白苍狼也绽开了笑脸,双腿夹紧了马身,赶了上去。
在帝都待了四年,皇上的马技倒没有生疏。白苍狼好久才将将追上他半个马身,他踢蹬折腰,竟然飞身一屁股坐到了白苍狼的身后。白苍狼的马受惊之下,一声长嘶,扬起前蹄。白苍狼只得牢牢地抱住马脖,皇上则牢牢地抱住了她。
“你……”白苍狼几乎气急。
“抱紧了。”皇上倒是毫不在意,气淡神闲。
当马终于意识到他背上还有两个人,两个很重要的人差点被它摔死。它心虚地放了下蹄子,惊魂后,一边大喘粗气,一边用眼睛去偷瞄女主人。好在女主人没注意它,而是直接对准了男主人。
“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样胡闹。”白苍狼又是气急,又是无奈。当然还不至于被马摔死,但万一受点伤,岂不让别人笑掉大牙。
“谁知道你的马胆子比兔子还小。再说,谁说朕老了。朕还年轻着呢。”皇上更是嚣张了起来。
白苍狼不禁摇头,笑道:“是,是,是,你还年轻着呢。你看,你的马也跑了,我的马也吓傻了。既然你那么年轻,你背我回去好了。”
白苍狼趴在皇上的背上,而大傻马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嗳,我说背,你还真背啊。”
“你说背,我能不背么。”
“待会儿,被巡城的军士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难道,我还能一看见人,就把你扔下来不成。”
“你要是敢把我扔下去,我就把你拽下来。”
“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你敢扔我,我怎么就不敢。要不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人滚在了草原上,折断的青草弥漫出清香,白苍狼压住了皇上,问道:“你不觉得亏么,被自己养大的小狼欺负。”
“你哪里欺负得了我。”说着,皇上便翻身把白苍狼压在了身下。
白苍狼趁他不备,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不松口,只闷笑。皇上跟着她,大笑。
“你看有人来了。”皇上指的面前说道。
“不……管……”白苍狼含混不清地说道,还是不肯松口。
“苍狼,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明天你就跟我回去吧。”他轻道。
白苍狼松开了口,轻轻地吻在了他的额头,应道:“我知道该随你回去。可那个地方她住过,那张龙床她睡过……”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渭城。这儿当然好,你就当这儿是你的娘家。以后,过几年,我便陪你回来一次。”
“我知道。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夜里,白苍狼骑着马走过了渭城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她有家,那这里就是她的家。万家灯火亮起,然后,又一一熄灭。清光倾泻,渭城的月就是比别处的要亮。
白苍狼回到了王府。她喂饱了鱼池的金鱼。她摘下荷塘里荷花。她一一检点行李还有那些带不走的东西。
最后,她来到了杨庭门前。
“我明天就要回帝城了。”
“你可以杀了主上,但你不该骗他。他今天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我从来没有想到杀他。”
“你动不了杀机,下不了狠手,那你精心的准备全是白费。而这一次我断然不会帮你。”
“这个自然。你要是对主上起了杀心,我也不会答应。”
“当初我们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我们都有了。”
“这不是你以怨报德的理由,甚至不是原因。”
“杨大哥,你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一起杀狼吗。苍狼,我,是狼养大的。”
“不杀狼,活不了。不动皇上,你可以活的更好。那一夜的事情,我至死也不会说。谁也不会知道。”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和别的男人睡过,所以,我肯定不会让他碰我。而他已经和那个女人同床四年,我又怎么会愿意让他碰我。”
“主上之前也有别的女人,而七王爷现在一样有别的女人。”
“之前是之前,别人是别人。他不是别的男人,而以前的委屈,我死也不愿再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