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阙眼睁睁的看着蓝楚霖就在她的面前掉进了大海里,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窒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顾司辰错愕的目光,慢慢的调转,凝向她。
蓝若阙此时却似乎是根本看不见他,再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她拔开双腿,猛然朝着蓝楚霖掉落的那个地方跑去。
而当她来到了围栏边,身子往外探的时候,夜里的大海中,哪里还有蓝楚霖的身影?
海面静静的,像是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可是蓝若阙却做不到自欺欺人,她无法欺骗自己,刚才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亲眼看到,蓝楚霖掉进海里……
还是……还是因为……还是因为顾司辰放手……
顾司辰也在这个时候,猛然就意识到,蓝楚霖的真正目的了。
蓝楚霖想让蓝若阙恨他!
于是蓝楚霖从一开始就主导了这一切,只为让蓝若阙亲眼看到这一幕。
这一幕……像是他推了蓝楚霖落入海里的一幕……
顾司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倏然转身紧紧的抓住蓝若阙的双肩,那原本犀利无比的眼神,此时只有一篇错愕与惊慌。
他说,“蓝若阙,相信我!”
他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说,“蓝若阙,相信我!”
“蓝若阙,相信我!”
他说得那样的凝重,那样的深刻,仿佛是想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存在,他的无心,他的错愕,他的颤抖……
此时的他,是那样的害怕,害怕得,仿佛这根本不是他!
蓝若阙怔怔呆滞的眼瞳,慢慢的凝聚到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全身都在僵硬,她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她强牵扯着嘴角,可是张了张口,却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相信……他?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渐渐地,甚至是连他说的话,她都感觉自己好像根本听不见了,她呆滞的眼瞳只看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的,仿佛是在紧张的说着什么。
可是她却突然一个字都听不见,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明明他是那样的紧张,那样的急切在说着什么,明明是应该很吵杂的,可是很奇怪,她只感觉全世界都是安静的。
安静她什么都听不见……
蓝若阙很想努力的去听他在说什么,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听不到,越是想听,反而世界越是安静。
究竟……怎么了?
她想要张开口询问他,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来了。
顾司辰惊慌的望着脸色苍白,嘴唇乏白的蓝若阙,他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那种沉静,他失去了那种慢条斯理,他失去了那种风轻云淡。
此时的他,除了紧张,就是惊慌。
他紧紧的箍住她的双肩,眼底都写满了惊恐,他一遍又一遍,他说,“蓝若阙,相信我!”
他似乎是只有这么一句话了,除了叫她相信他,他根本不懂到底还该说什么。
其他的话,都变得那么难以启齿,此时没有任何一句话,比她说她相信他还要来得重要。
可是,他一遍又一遍的深刻的话语,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她的相信,因为她已经倒了下去。
顾司辰望着她的身形忽然摇晃了几下,顿时心下猛然惊骇,马上伸出手去扶住她。
而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顾司辰也在搂住她的瞬间,就凝见她鲜血染红了半边晚宴服,那大片的鲜血犹如一朵绽放的妖冶花朵,令顾司辰呼吸都要窒息了……
在游艇上的其中一个房间里,顾司越坐在椅子上,挑眉望着那个贴在门边,总是在注意外面动静的那个女人。
而当外面终于都没有动静的时候,古凛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的人。
顿时,她的脸色徒然就冷了下去,口吻似乎有点不悦,冰冷的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司越摸摸鼻子,无赖的道,“也许,是因为我喜欢?”
古凛的脸色一贯的冰冷,见他这么说,根本就打算直接无视掉他!
她又转身,从柜子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捆长绳,然后她理开长绳,用一头绑住自己的腰肢。
她的动作很是干脆,根本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顾司越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眉头蹙了蹙,疑惑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古凛冷冷的回答,头也不回,“自己看。”
冰冷又无情的话语,简直足以伤透任何一个好奇人的心。
顾司越再次的发觉自己,在这个诡异的女人面前,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一般。
她这一连串的诡异行为,直让他好奇的紧盯着。
古凛绑好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她又将另外的一头绳索绑到了桌脚上,很快绑完之后,她把那张不算大的桌子搬到了游艇每一间房间里都有那扇窗前。
顾司越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根本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他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诡异的女人,哪怕是见到她如此诡异的一面,他都觉得很正常,仿佛,这就是她的样子。
可惜的是,原本顾司越以为,她说要他陪着她到游艇驶回岸上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她带他来这间房间里肯定是想表达点什么,但是一切都不是那个样子。
从他们进到房间来后,古凛就根本不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干等着,而她自己一直都在好像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样,一直趴在门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司越其实很精明,他当然是知道古凛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说不定,她就在计划着什么,或者她已经做出了什么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并不打算问她,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她人不坏,于是也下意识的觉得,就算她做出什么事情,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多大的问题。
况且,外面还有顾司辰在,根本不需要他去担心什么。
他只懂得,眼前这个冰冷的女人,是他再次难得见到的,他不论说什么,都想跟她好好相处,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可是,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如此熟练的手法,毫不犹豫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她。
她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在顾司越疑惑的想,她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古凛已经给了他答案。
古凛倏地抬起一张椅子,朝着窗口的玻璃狠狠的砸下去,顿时,“哗啦”一声,窗口的玻璃破碎。
顾司越见她一声不吭的就砸掉玻璃,他反而是愣了几下,随即猛然想到什么,他倏然上前两步,惊讶出声道,“你要离开了?”
古凛清理掉玻璃,头也没回的冷淡回答道,“嗯。”
“不是说要等船靠岸?”顾司越忽然有些担忧的说,“现在还在海面上,你这个样子从这里跳出去,很危险。而且还是晚上的大海,危险绝对比白天要高出许多,你这个样子……”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古凛清理掉窗口上的玻璃碎片之后,倏然回头冷冷打断顾司越的话,她盯着他,冷声说,“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顾司越一愣,“管好我自己?”
古凛又回过头去,她的脚踩上了桌子,借由着桌子的高度,她翻身上了窗口。
眼见她马上就要走,顾司越慌忙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脚,他说,“你还没有完成你的承诺。”
古凛一愣,随即才想起来,之前有答应过他,会满足他的一个条件。
她的脸色依旧是那么冰冷,根本看不去一点情绪,望着他的眼神虽然明亮,却犹如冰霜,她冷漠的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其实她大可以完全不需要理会他的,因为那样的条件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说到底,她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随口答应的约定。
但是奇怪的是,她却突然很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条件。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己都心下愣了愣,总觉得这不像是她的作风……
顾司越笑道,“如果我说让你留下来这样的话,你会答应?”
这就是他的条件?
古凛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
古凛说,“让我留下来,或者是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什么的话,都不可能,放弃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估计是她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顾司越是这么觉得的。
老实说,让她留下来到还没什么,但是说什么让她保护他的这种话,顾司越想想都觉得好笑。
他怎么说都是一个堂堂顾家家族的掌舵者,一个启齿男人,也会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哪怕她确实拥有强大的本领,顾司越却也不需要。
他还没有柔弱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的地步。
顾司越抿了抿嘴,就在古凛开始有些不耐的皱起眉时,他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
古凛一愣。
告诉他,她的名字?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司越的视线紧紧的凝视着坐在窗口上的她,见她的眉宇间凝重的皱起来,他却没有放弃。
他们都认识了那么久,都见过那么几次,他却始终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顾司越告诉过自己,这一次再见,他说什么,都要从她口中问出她的名字!
一定!
古凛眼眸阖了下,虽然依旧冷漠,却似乎语气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说,“古凛。古代的古,凛冽的凛,古凛。”
“古凛……”顾司越喃喃的说着她的名字,忽然他又说道,“我……”
“你不用告诉我你叫什么。”古凛却徒然打断他的话,顺带将他的热情都仿佛是用冷水浇了个遍,她不客气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叫什么,没有必要再说一次。”
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了他的名字的。
顾司越失笑着摇摇头,这还真是她的性格呢,仿佛根本不管别人有多热情,她总是能冷冷的一盆水浇下来,毫不留情。
顾司越又想说什么,而这个时候,古凛已经一脚抬起,将他抓住的那只脚也收了回来,正想转身离去,可是她突然又顿了下来。
不等顾司越说话,她蹙着眉,冷声说,“警告你一次,以后就算是在哪无意间碰到我,也要假装不认得我,不想惹祸上身的话。”
“如果明知道会惹祸上身,我还是做不到?”顾司越反倒没有一点吃惊,而是笑眯眯的问。
古凛的脸色冷得犹如冰霜,“那你就随时准备好你的棺材吧。”
“……”
“还有。”古凛凝眉,冷漠的说,“你不要错以为什么,更不要试图接近我什么,今晚,我只是在利用你。”
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种真相,她不明白,可是她却突然的,就想这样告诉他。
也许只是想让他明白,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关系,其它再也没有。
古凛不笨,她看得出来,顾司越对她有兴趣,否则不会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那样的热情,而且这一次,还跟着她到了这里,还傻傻的被自己利用。
如果不是对她有兴趣,怎么可能毫不反抗,甚至明显是看出她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之后,现在想要逃跑,他也没有说什么?
可惜的是,就算他对她有兴趣,她却不会对他有感觉。
之所以会告诉他,她只是在利用他,不过就是想他死心,让他明白她有无情,让他懂得她从始至终眼里都没有他而已。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顾司越却忽然笑着回答,淡淡的道,“我一直都知道。”
古凛倏然一愣,眼神闪过片刻的错愕,哪怕只是瞬间而已,也仍旧被紧紧注视着她的顾司越捕捉了个正着。
她在错愕?
古凛皱紧了眉,声音突然又变得冷冷冰冰的了,她冷漠的说,“既然知道,那就看清你自己的位置,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也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之后,她没有再等顾司越答话,便一下子翻身一跃而下。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是经过了训练一样。
窗口已经没有了古凛的影子。
顾司越战争原地,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可不可能这种事情可不好说,就像他在很多年前见过她一次之后,他找了许久都没有再找到她,当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见时,她却突然出现了。
本以为能见到一次已经是天大的侥幸,可谁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既然能见到这么多次,可不可能这种事情,还不都是自己的原因?
只要他肯努力,只要他够努力,有什么可能,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拥有一颗冰霜般的心,倘若只要他的心再热一点,不怕融化不了她冰冷的心?
她的心有多冷,他就让自己的心有多热,她冷下一分,他就让自己更热一点,他就不信他永远都无法捂热她的一颗冰冷的心。
没有多久,顾司越看见那天被古凛绑起来在桌角的绳子忽然一松。
绳子从桌角沿到窗口外面,另一头是绑在古凛的身上的,原本古凛跳下去之后,绳子就被拉扯着显出一条力道的直线,而现在绳子松了,就表示,古凛已经解开了盘在腰间上的绳子。
她已经安全固定在什么位置上了吧,顾司越这么想。
虽然明知道,她可能固定在某个位置上,甚至很可能就延在游艇的下方的某个地方,但是他却清楚,古凛是不会让他找到的。
否则她就不会松开绳子,否则她不会那么跳下去,她肯定是有计划过的。
对于如此精心布置的一切,顾司越忽然发觉,她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一个冰冰冷冷的女人,做事行为果断毫不犹豫,根本就像一个专业的杀手一样,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杀手!
“杀手……古凛……”顾司越忽然喃喃的自言自语的说着,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带着笑意的弧度,眼中,掠过一片征服的光芒。
管她是杀手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他要她!
他要定她了!
像古凛这样的女人,冰冰冷冷的足以摧毁任何男人的心,根本毫不留情,但越是如此,顾司越反而觉得越是有趣,从来都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轻易就勾起他的兴趣,甚至让他有种想要彻底征服她的感觉。
这对许多男人来说,追求像古凛这种冰冰冷冷的女人,没有绝对的勇气,没有坚定的信心,没有足够的耐心,是绝对无法触碰到她一点一滴的,可惜的是,顾司越不是别的男人。
古凛越是如此毫不留念,越是那么冰冷果决,充满冷漠之气,他就越是想要的靠近她,越是想要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永远不可能,和没有一点关系吗?
真正到底会不会是永远不可能和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说,还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