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外婆颤颤巍巍起床,简单地做了早饭,又特意煮了一个鸡蛋,见苏盈正抱着一个旧时的小熊睡得正香,就不忍心吵醒她。其实昨晚盈盈虽然没跟自己睡一个房间,可她几次起来打电话,自己还是多少听到一些,只是不放心她半夜回去,所以装不知道而已。
闲着没事,外婆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择菜。
日上三竿,门外的一株杨柳轻轻摇曳。这时,她已经昏花的老眼,突然看见一辆红色的豪华跑车,下了大路,缓缓地停在了自家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简直就像电视明星一样抢眼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身穿一身雪白的西装,打着蓝色的领结,特别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
“婆婆,请问这是苏盈的外婆家吗?”他弯下身来,特别客气恭敬地问。
外婆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一眼他那骚包的跑车,才故作迷茫地问:“啥,朱凌,不知呀。”
“老婆婆,是苏、盈!”陆一豪靠近老人家的耳朵,尽量大声又温和地说。
“哦,苏盈,你找她什么事啊?”外婆不装糊涂了,她顺手拿起菜筐说。
“是这样的,外婆,我是苏盈的一个朋友,昨晚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朋友临时出了点事,打算今天上午回去,我这不是来接她的嘛。”陆一豪笑呵呵道。
“是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你了。”外婆这才客气起来。
“对了,外婆,初次见面,我给您带了一点东西,好孝敬您老!”陆一豪说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几样礼品,一看就是高档货。
“哎哟,小伙子,你真是太客气了,来接我家盈盈不说,还带这么多东西,叫我老婆子怎么过意得去呢?”外婆有些不安。
“咳,外婆,我和苏盈是好朋友,您是她外婆,不也是我外婆吗,您就别跟我客气了!”陆一豪嘴巴特别甜,一下子就说得外婆眉开眼笑了,还没走到院子里就扬声喊,“盈盈,快起来,你朋友来接你回去了!”
“什么,我朋友来接我回去?”苏盈一骨碌就爬起来,也只是抚了抚弄皱的T恤,就趿拉着拖鞋跑了出来。
“呵呵,盈盈,睡醒了吗?”陆一豪放下礼品,笑嘻嘻地问。尽管她睡眼惺忪,一副邋遢的模样,却丝毫不掩她的丽色与风姿,甚至,他觉得,几日不见,她分明变得更美了!
一见陆一豪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不住地用灼热的目光打量自己,苏盈顿时觉得几分惊喜,几分尴尬:“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进去换衣服!”说着就飞跑进去。
“这丫头,昨晚上半夜没睡,她呀,自小就是热心肠,听说自己的朋友出了事,就急得什么事的!”外婆叨叨着说,一边让陆一豪坐。
陆一豪略一打量,心里有数,这外婆的境况很不好,可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坐下,任外婆陪着喝茶,寒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外婆见他谦逊有礼,也没有多少纨绔公子的架势,才略略放下心来。
苏盈进屋换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简单的样式,只是领口和腰带上绣着淡绿浅黄的花儿,洗了脸,披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就走了出来。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简直像个白衣仙子一般啊!陆一豪默默地在心里赞叹着,面上却只是笑道:“你还没有吃饭吧,不用急,先吃了饭再说。”
“好的,昨晚真是太感谢你了!”苏盈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感动:昨晚麻烦人家到半夜,没想到他听说自己要回去,还连夜开车赶来,“对了,你也还没顾上吃饭吧,咱们一起吃,老家的饭难免粗陋,你可别嫌弃呀!”她忙着张罗碗筷,只觉得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一些。
一老两小,有说有笑地吃过早饭,已是上午10点钟。陆一豪忙着收拾碗筷,苏盈则抢过来自己洗,好容易收拾妥当。
苏盈就上去挽着外婆的胳膊说:“外婆,我这次回来,本来想多陪你几天的,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突然出了车祸,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实在放心不下。”
“好了,盈盈,别说了,外婆明白的。其实你能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一趟,我已经很高兴了。你有你的事,就尽管忙去,不用担心我,我身体结实着呢!”外婆尽管这么说,还是拥着外孙女,不知不觉流下来了。
苏盈忙着安抚外婆,就没看见陆一豪在桌上的礼品下面,悄悄地压了一摞钱。
等送两个年轻人出去,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红色的跑车离去,老人目送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擦着眼泪回来:“唉,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看见盈盈。”
等她回到家里,收拾礼品的时候,才发现,那下面竟然压着厚厚一摞钱:“这是怎么回事?”数了数,足足有两千块。
“对了,盈盈还没有毕业,身上也没多少钱,一定是那个小伙子给的——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还是个有心人啊!”外婆禁不住感叹道,想了想,还是用纸把钱包好,然后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了。
“唉唉,我这个老太婆孤身在家,又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呢?等将来有一天,还是让盈盈还给他才好!”
苏盈坐上车,转眼就出了村子,回头一看,外婆的老屋早看不见了,不禁泪眼婆娑,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看外婆。
“好了,别伤心了,只不过是暂时离开而已。等有空,我还陪你回来看外婆,好吗?”陆一豪温言道。
“好是好,只不过,你干嘛叫外婆叫那么顺溜?”苏盈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故意白他一眼道。
“嘿嘿,我说过,你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嘛。喏,喜欢吗?”陆一豪乐呵呵地说着,把一束蓝紫色的如梦如幻的花儿递了过来。
“哗,好大一束鸢尾花,还是我最喜欢的蓝紫色,谢谢你啊!”苏盈眼里有惊喜的光闪动。
“你既然喜欢,以后我就天天都送你一束。”陆一豪含情脉脉道。
“切,你喜欢烧钱,尽管烧给别人去。”苏盈转过脸,实在是有些含羞:怎么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就变得这么亲密、这么暧昧了呢?
不料她这一转脸,刚好看见前面横着的火车道上,有一个颀长孤单的背影,好似一个萧瑟的树,正默默地仰望天空,是那么悲伤孤寂:那不是慕涛吗,他怎么在这里?
苏盈的心不禁紧缩起来,只觉得好疼。
霎时,好像心有灵犀般,车子即将开过铁路,慕涛也转过身来,恰好看见敞着的车窗里,苏盈秀发飞扬,扬长而去。
“苏盈,苏盈!”慕涛禁不住大叫着,追了过来。
苏盈听着他那痛楚的呼喊,内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揉捏着,痛得无法呼吸,但她却狠狠地把指甲抠进了肉里,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只是在心里默默道:
慕涛,这么多年了,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哪里呢?
而且,你一点都不了解我,那隐藏的深心。
如果,你肯再耐心一点……
陆一豪看着苏盈侧身如弓,说不出的悲戚哀怨,心道:就是这个臭小子,让你忘不了是吧?如果我猜得没错,昨晚你一定是和这小子在一起,可惜,我是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
他那英俊的黑眸里,闪烁着阴鸷强霸的光芒。可惜,苏盈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