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虽然转了身,但听到身后的动静便知道魏氏有什么动作,手下稍稍的一带,将白锦绣才扯开,便看到魏氏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正堂里,因为前面没有什么遮蔽,又没有奴才们拦着,竟是一头撞到了正堂里的一把椅子上面,虽然,不甚严重却也是头破血流,当场便把年轻尚轻的几个小丫头吓得惊叫连连。
“闭嘴!”
白锦绣才一提气,却在这时候忽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刚要伸手的时候,便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瑞雪此时站在白锦绣的身边,施嬷嬷也站在白锦绣的身边,两个人一左一右,瑞雪见白锦绣身形不稳,赶紧上前去扶,施嬷嬷却愣住了,在白锦绣软软的倒在了瑞雪的怀里以后,施嬷嬷却已经是被吓得傻了一样站在当地,不知道动弹。
孙恪派了自己的几个贴身的侍卫一直在保护着白锦绣,因为已经有了几次白锦绣险险被人暗算了的事情,所以,便是在王府里,这几个侍卫也是不会离白锦绣太远。
现在这个栖霞院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几个当职的侍卫自然是也撞见了。
有两个侍卫极快的就走进了栖霞院的正房,见瑞雪已经抱起了白锦绣,这两个侍卫将惊慌的小丫头拨开,一路护着白锦绣回了琼玉堂。
进到了琼玉堂没多久,孙恪便被侍卫也请回了府。
孙恪刚刚还在宫里,得了消失便赶紧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才一进到琼玉堂里,便见府里的太医满面的愁容。
“怎么了?”
孙恪见此情形,难免有些担心,还没坐稳,便急着的追问太医道。
“怎么回事,是哪里发了的病?王妃的身体一向是不错的,怎么这次这么难缠。”
太医眉头的皱纹还是没有舒展开,到了孙恪的近前,抱腕道。
“王爷,王妃是有喜了,不过,因为刚才的一番惊吓,胎像不稳。”
“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孙恪霍然的站起身。
“你确定?”
“是,臣确定王妃是有喜了,虽不足三月,但是胎像已然是十分的明显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个男胎。”
这件事情不仅是对孙恪,甚至是对整个的金朝都是极重要的一件事情。
孙昭没有孩子,虽然严贵妃现在已经怀了龙种,但是那个胎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的,自打严贵妃怀孕起,便从来没有下过榻,而且是落红不止,虽然一开始一直是瞒着,便是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现下,白锦绣又怀了皇家的子嗣,这对朝廷而言都是一个能够引起暗波汹涌的消息,所以,太医才会如此的踌躇。
“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保住了。”
孙恪知道这个太医不是江湖郎中,而现在对孙昭和他还说,一个皇族子嗣太重要了,不免有些急躁。
太医也知道,虽然孙元泰还没有正式过继给孙恪,可是朝中已经有了传言,只等着今年的春节的时候,皇上便会颁布旨意了,而且皇宫里的两处宫殿都已经开始按公主的规制开始翻建了。
若是这一胎能产下个男婴,那这个孩子的造化只会比孙元泰更大。
“臣定当竭力以赴。”
越是这么紧要,越是要小心为上,太医赶紧跟孙恪说要回太医院将医正和副医正俱都请过来,一起拿个方子出来。
孙恪自然是无不答应,待等到太医走了以后,孙恪这才挑了帘子进到内室。
到了内室,孙恪见有一个身着粉色月华裙,淡扫蛾眉,身形上也有几分肖像白锦绣的十六七的一个女孩子坐在白锦绣的身边,守在榻旁,眼里欲要落泪,可偏又强忍着,正是梨花带雨的样子。
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子的打扮,孙恪便知道是白锦绣的妹妹。
略扫了眼内室,见白锦绣的贴身嬷嬷在,孙恪淡淡的扫了一眼。
施嬷嬷见孙恪示意,赶紧便走上前对白锦月道。
“三小姐,王爷来了。”
白锦月起身的时候,还不望拿帕子蘸了蘸眼角,转过身了以后,没有抬头看,而是声音极小的道。
“民女见过王爷。”
“起身吧。”
孙恪也不过是应了一句,便关注的看榻上脸色苍白的白锦绣。
白锦月听到孙恪让她起身,这才直立了起来,抬头看孙恪的时候,见自己面前这个十分雍容贵气的男人,满眼关切的看着身后的女人,竟是心里暗暗的生了两分的妒意。
白锦月这时也回头看了榻上的白锦绣一眼。
凭什么她白锦绣是嫡出的,而自己却是一个侍妾所生,凭什么她白锦绣能得到这样的一个英雄盖世的男人的专注,却一眼也不看自己?
这些心魔已经不是一日了,只是,此情此景让白锦月心里的心魔钻了出来。
“民女告退。”
施了礼以后,白锦月这才身形虚软的拖着步子,恍惚的出了白锦绣的内室。
虽然刚才太医已经说过了白锦绣的情形,但是孙恪看到白锦绣脸上的憔悴,却仍是觉得心里难受。
伸手,在白锦绣的额头显得极笨拙的摸了一下,孙恪此时的眼神里分外的沉寂。
等到白锦绣醒了以后,孙恪仍是没有走。
他自己并不知道坐了多久,而是看着白锦绣疲乏的睁了眼以后,才觉得自己的腰有些僵了。
“醒了?”
“嗯,醒了。”
这原本是极没有意义的话,却因为两个人此时胶着到了一起的眼神,而变得多了许多其它的味道。
“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
白锦绣没想到孙恪会这么对她嘘寒问暖,才要回话,却猛的听外面一阵极混乱的动静,接着,便看到施嬷嬷冲了进来,完全没了样子的跪在孙恪的面前,已经被吓得飞了三魄七魄的万分惊恐的指着外面,道。
“王……王爷,外面有太监传旨,说……说皇上下旨,已经在宗嗣录薄里除了王妃的位份,降为夫人!”
孙恪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极其镇定的伸出右手握住白锦绣的右手。
“圣旨怎么说的?”
“说王妃抗命善妒,德行有亏。”
白锦绣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想是其中的一条便能要了她的命,想来这个孙恪还真是个心慈手软的皇帝。
摇了摇头,白锦绣因为知道孙昭的苦心,所以也不恨孙昭,只是觉得自己委屈,闭了闭眼,语气悻然的道。
“王爷,是臣妾让你蒙羞了。”
心意懒散,白锦绣这时候觉得自己十分的累了,便索性狠狠的闭上了眼,同时,又用力的抽出了在孙恪手掌里的手。
白锦绣不清楚孙恪此时在想着什么,可是,白锦绣却心若明镜,孙昭此番这样毫不留情的贬斥,并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只怕是白锦绣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担心的那件惊天动地的秘密,已经开始朝着无可挽回的局面发展了。
明明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无力阻止!
知道白锦绣被贬斥了的消息,曲家自然是万分紧张,赶紧派人四处打听,可是,皇宫里的消息封得极紧,竟像是隐约间的指向了严贵妃,说是白锦绣言语间冲撞了似的。
曲家这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子事情,水氏因为听到有消息在说白锦绣怀孕了,因为放心不下,左思右想了两日,还是派了一个极体面的婆子,过府借着给白锦月送东西的缘由打听一下。
那婆子才刚回来不过半日,在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景王府的一个管事嬷嬷便亲自过了府,把消息传给了水氏。
曲家自然是欢天喜地的高兴,虽然还只是未成形的胎儿,可是,对水氏的意义却太大了。
如此,东兴府的那爷俩无论到什么时候,性命都是能够保全了的。
“阿弥托佛,这可不是否极泰来了!”
水氏忍不住的念佛,自然是欢喜得再不能欢喜。
赶紧遣了婆子去给白方回话,又一面命曲钧山给她写了个折子,恳请可以过府探望,然后又让曲钧山写了一封极长的信给了东兴府的那爷俩。
曲钧山自然是无不应允,只是,他的脸上的颜色还是有些迟疑,前些日子他去王府的时候,便看出来白锦绣的脸色不好,也不知现下身体如何。
从水氏的房里出来以后,曲钧山没有回房,而是转身去了白方所住的宅院。
曲钧山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以后,白方并未着急问什么,而是另起了话头,说前几日景王交他办的两个事情,还没有多少的头绪,总是要先把手头里的事情先料理清楚了才能去王府。
“姑父,可是,锦绣的身体不好,您就不担心吗?”
白方哪里会不担心,他膝下虽然也是几个儿女了,可是最疼的便是白锦绣,连现下宁氏所生养出来的这个嫡子也都在白方的心里没有这么重的份量。
当年,他家徒四壁的时候,也只有曲氏和女儿一起和他苦苦的挨过日子。这样的情份,自然是其它的孩子比不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