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柔将七年前发生的仙魔大战,大致道与夜月说罢,天色渐晚,眼看已是夕阳西下,转眼之间一天匆匆逝去……
风也兮兮,夕阳在天际留下一天最后的痕迹,用余晖染红了飘忽的浮云。海面上倒映着红晕的晚霞,波光粼粼煞是迷人,海天相接处不时掠过几只海鸟,隔着老远依稀听得它们的啼鸣。
小柔站起身子,向着海滩边走去,遥望着晚照轻洒,不由得抿嘴一笑。开怀道:“想不到一天之中,便就是早晚景致最为惬意。”
夜月默默不语,这一切反倒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点滴思忆,抬起头来昂望苍穹,浮云变迁之中却映出了涵雪的笑颜。望着那红润的双唇,皓白的牙齿,夜月仿佛失去了灵魂,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
“公子……公子……”小柔轻轻推了夜月两把,夜月惊得身子微抖,自然被小柔看在眼里,莺声软语道:“呵呵,公子这是想什么出了神?”
夜月觉得些许尴尬,笑而不答。
小柔也是知趣,不再多问,立马将话题一转,问道:“公子,今后我们作何打算?”
“这聚灵之玉不似寻常之物,且是四分五裂,破碎的厉害,也并无什么线索,只好随缘而遇吧!”夜月话语间有些无奈。
小柔螓首轻点,此事确实如此,强求不来。见夜月动身欲要启程,小柔唤道:“公子……”
“何事?”
“公子不去天龙墓看看嘛,他们都挺担心你的……”
夜月不言,只是默默的望向了天龙墓的方向,心间荡起圈圈涟漪,最终只是黯然的摇了摇头,口中叹出口起来,显得有些神伤。
夜幕低垂,海风不住的吹拂着,引得浪涛阵阵,海面上的明月清辉,被折射开去,宛若一颗破碎的心,在风中摇曳……
一红一白两道豪光飞升而起,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天龙墓某处,夜灵儿椅座在窗边,一缕缕乌丝被迎面送来的风拨乱,如凝脂一般的娇肤,在清辉的映衬下更显绝世仙姿。
红光忽闪,夜灵儿窗前亲见,又惊又喜,本打算追上前去,却又止步不前。是他吗?夜灵儿反复自问,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夜灵儿始终迈不出心中的那道坎,她不敢给自己希望,宁愿相信……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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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乍现,夜月与小柔业已落到了幻月城外。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径向前走去,小柔知道前面有个村落,虽不是繁华,却也有些热闹,村民依靠山上隐灵寺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这儿便也算得上夜月“儿时的旧地”、“童年所在”。
老远夜月心中觉得这个小村有些诡异,虽是夜里却见不得支灯半火,一片静谧让人感觉毫无生机。走上前去借着月色,夜月二人方才看了个真切,黑灯瞎火的笼罩下,原本一座座房舍,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残垣断壁边上已是杂草丛生,莫说夜月就连身旁的小柔,也是一脸惊讶,望着这一片狼藉的废墟,不禁让人心生痛惜。夜月在一桩小矮屋停了下来,四周的篱笆早已不复存在,残破的门扉半掩着。
夜月探手握住门把,“哐”的一声,把手从木板上脱落了下来,木门径直往后倒去,砸在地上碎成几段,惊起地上尘土飞扬。屋内蛛网密布、蟑鼠惊得乱窜,器具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有的早已融入了地里。
虽然这个小村没留给他美好的回忆,但是这家朴实的夫妇在山间将他拾了回来,如视亲生一般将他带大。每次村里的孩子欺负他、辱骂他,这家妇人都会用清水为他拭去脸上的污渍,软声细语的宽慰他。
即便是他被村头的老者称为“不详之人”,即便全村冷漠的将他骂做“没爹没娘的妖怪”,如今这些点滴都只是脑中淡忘的记忆,苦思潜修的十年,他早已看淡了世间风月。
“什么人!”
小柔一声娇喝,将夜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夜月转身阔袖飞舞,银丝白发,不远处的黑暗中,但见点点火光,像是一盏烛灯。
人影慢慢移出暗处,月色下一名枯骨秃头的老人半弓着背,皱皮裹骨的右手提着一只白纸灯笼。见来者是位老人,夜月与小柔也就收起了那份警觉。
“年轻人啊!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深夜到此穷乡僻壤来,你们不知道这儿绿林匪盗甚是猖獗吗?”
夜月淡淡一笑,“谢老丈关心,我们……”夜月顿了顿,“我们兄妹二人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在林间迷了路。”
以免节外生枝,夜月谎称与小柔为兄妹,引得小柔捂嘴一笑。
老丈望向小柔,如此飘然若仙,举止妖媚,令他这个步入黄土的老头,也不敢多望。于是转头向着夜月问道:“两位若是不弃,先到老头子家歇歇脚,这儿乱的很。”
夜月正欲寻人问个明白,这位老者不请自来,正如了夜月的心意,自然不会推辞:“那就打搅了。”
老丈在前领路,自是吩咐二人轻声一点,夜月与小柔不知其解,随即照办。三人穿过几间破旧的屋舍,来到了老人的家,虽然也是墙痕砖裂,相比其他那些千疮百孔的屋子,老丈的屋子算是好多了。
屋内摆设可谓简陋二字,箬笠蓑衣挂在墙上,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一只桌脚还是用砖块垫着。三人落座之后,老者沏了一壶茶,不过只是些茶叶末而已。
“我看二位的打扮,多数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恕老头子话儿直,二位不会是私奔的小情人吧?”
“咳咳”这话把正在喝茶的夜月呛了个正着,小柔反倒是笑出声来,不免被夜月怒目而视。
“老丈,说笑了,我们真是兄妹,倒是问下老丈,这儿原本是个繁茂的小村,为何如今变得这般田地?”夜月直入主题。
老人轻声一叹,眼神中多了几分惆怅,心头一酸甚是有些伤感起来,“不瞒这位公子,这儿荒凉了七年之久。”
夜月与小柔面面相觑,满面狐疑。老人问道:“公子可知道七年前妖魔祸害一方?”
夜月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过是听小柔说罢。
“虽然那些妖怪最后被玄阳派的神仙们打跑了,不过当时有不少妖怪来到了这里,见人就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一夜之间原本欢声笑语的小村,变得空无一人,当年也算老头子我命大,上山拾柴遇到大雨阻路,无奈只好在山洞中避了一宿,雨停过后村子便成了这般模样,我家孙儿皆……”言及至此,老丈人只是“哎”的叹了口气。
“事已如此,还望老丈莫要伤心才好。”夜月安慰的说道,想到从前收养他的夫妇惨遭如此毒手,不免有些酸楚。
小柔想到什么似得,问道:“隐灵寺的那些和尚呢?怎么没出手相救?”
说道这里,老丈更是苦奈的摇了摇头,“隐灵寺……隐灵寺早在十年前就被人血洗了……”
“啊!”夜月与小柔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叹,眼睛更是睁得老大。
“官府至今也没有抓到元凶,如今隐灵寺却被山匪盗寇霸占了,真是世风日下啊,好好的神庙就这么给糟蹋了,怪不得妖怪横行,报应啊!报应啊!”老丈人感慨道。
夜月暗自道:能够血洗隐灵寺的人,莫说是官府,恐怕一般的修仙人士也没这个实力。
“二位早些休息吧,明儿天一见亮便动身,莫要遇到那些山匪了!”老丈关切的说道。
老人是如此善良,夜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问道:“如此看来,老丈何不搬离此地,图个安逸。”
“呵呵,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活上几年,举目无亲的又能搬到哪里去呢?这些山匪虽是可恶,不过见我一个将死之人,也不曾为难,只是偶尔送些青菜上去,再说……世世代代皆生活于此,怎么能割舍得掉……”
晓风残月,风声在这夜里,化成阵阵冷笑,回荡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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