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汐夜2015-10-25 01:455,043

  这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夜幕悄然而至,巨大的黑色幕布上并没有闪闪的钻石装点,整个天空,静谧神秘。

  与之同一时刻,城市的灯火照亮了整片天空,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霓虹灯,背景灯,路灯,万家灯火……然而就是算在灯火的救赎下,黑暗的角落依旧无法风平浪静,罪恶的灵魂依旧蠢蠢欲动。

  罪恶的城市,是一切的开端……

  十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清雪静静的在暗淡的黑夜里飞舞着,轻盈的就如同柳絮一般,绽放便是凋谢,出生便是死亡,一瞬间落地消逝,沙沙的降落在无声的世界里,附在含苞待放的红梅上,黯淡的红,灰色的白,还有寂寞的人……

  静静的站在薄薄的积淀上,他安静的站在院子中,棕色的短发,单薄的肩膀,低垂的睫毛被一小片调皮的六角雪花顽皮的光顾,然而,深邃的眼睛只是漠然的望着落地的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年,他只有七岁……

  一对羽翼,可以带着他进入天堂,也可以带着他堕入地狱……

  飞雪无痕,飘飘荡荡的洒落在他的肩头,不由自主的,他把冰冷的手伸向前方,轻轻接住一片来自天堂的思念……

  好美……

  雪在他的手中没有融化,晶莹剔透的六角形状,感觉薄如轻纱。

  “翼,要看雪吗?哥哥和你一起。”

  犹如白色的羽毛从天而降,轻轻的话语,轻轻的脚步,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少年的加入并没有打破雪夜的安静,他只是安静的站在男孩的身后,仰头看着漫天飞扬的薄雪……

  “哥哥,梅花是属于冬天的吧……”

  “恩。”

  “那么翼长大也要做梅花一样的人。”

  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男孩棕色的小脑袋,紫色的眼眸中溢出浓浓的怜爱与宠溺:“当然好,梅花是最坚强的,翼将来如果可以这么坚强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

  “是吗?”

  “当然……”

  “那我——”

  刚想在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打破了兄弟两的对话,他们面面相觑,徐飞只能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来冲淡弟弟的不安,在听到门被母亲打开的那一瞬间,哥哥拉起弟弟的手向大厅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

  门口赫然站立着十多名警察,与平时到他们家来做客的叔叔伯伯们都不一样,翼有些害怕,小小的棕色脑袋躲在了飞的身后,怯怯的张望着这些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徐雄,我以变卖国家情报的罪名逮捕你!”

  “啪啦”母亲手中的茶壶掉落到了地上,一副亮闪闪的手铐“咔嚓”一声扣在了徐雄的手腕上,老警官表情异常的冷静与严肃,在与好友对视了许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等啊,别开玩笑了!”徐飞一步上前将自己的父亲拉回身后,逼人的锐气顿时把韩林刺得生疼,然后紧紧抓住韩林的手腕,“你明明知道,父亲是不会这么做的,他是被冤枉的!”虽然被许多警察拉住,但是飞的手却握得越来越近,“韩叔叔,你们是至交,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么多年的交往,难道连这点还不清楚吗?父亲他……”

  “够了!”

  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浑厚的男音高声的阻止了徐飞的争辩,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方才一直低沉不语的徐雄,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真的长大了,像个男子汉,虽然很舍不得,但是……

  “放心吧,我是被冤枉的,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你们不用担心……”

  几位警察走到徐雄的身旁,韩林也轻轻的挣脱了方才激动的少年,双方示意了一下之后,一起向门口走去……

  徐飞和母亲自动的让开了路,徐雄低垂着眼睑,走过他们的身边,正当他要走出门的那一刻,突然,他顿住了——一只白皙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父亲的衣角,徐雄一怔,微微侧着头——是徐翼吗?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眼了吧……

  老警官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蹲在地上,挺拔的身姿即使已经步入中年也依旧是那样硬朗,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眸中的味道只有与他对视的人才知道,最后他小男孩轻轻的松开了手……

  徐雄扯了一下嘴角,抬起身来又向全家人微微点了点头,最后,头也不回的与十多名警察,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这一夜,究竟是怎样过的,没有人知道,然而,当阳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夜幕确实已经离去,多少哀伤,多少迷惘,多少担忧,也都被冰封住了,随着昨夜的大雪尘埃落定。

  第五日,法庭宣判的结果是——无期徒刑……

  月圆之夜,明晃晃的月亮,清泉般的月光斜在了徐翼的小小的房间,射在他棕色的头发上,他伸出手,触摸这月光,有点冷丝丝的感觉,换了一个角度之后,翼躺在了床上,出神的凝望着月光……

  父亲被判了无期……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最幸福的孩子,有父母,有哥哥,有梦想……是太幸福了吗?所以连上天都要嫉妒吗……

  冷冷的月光从窗口射进,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冷到彻骨。

  一滴泪,悄然坠落……

  那最最凄美的流星,他见过了,本来站在门口的少年,在这一刻走上前去,紧紧的拥抱了自己的弟弟……

  结束了吗?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如果这仅仅是开始,那该是多么可怕的戏剧……母亲,母亲不会也要……不,不会……

  徐飞更紧的抱住了徐翼,男孩弱小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被徐飞给扣住了,他们蜷缩在月光里,彼此依靠,第一次,第一次,翼紧紧的抱住了徐飞,第一次,他不再假装坚强,也是第一次,他彻彻底底的在哥哥的肩膀上崩溃了……

  坚强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

  我会永永远远的保护着你……

  倾斜的月光如涓涓细流从窗口蜿蜒而下,缓缓淌入二人不弃不离的世界……

  又冷,又涩……

  “哥哥,你怎么翘课啊?”

  “没事,学分没有什么问题,”很熟练的一边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起放入洁白的水池内,一边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注入洁白的陶瓷上,激起白色的水花,“况且,母亲这儿,我也想尽量的帮帮她……”

  飞的眼底透露出淡淡的哀伤与不安,但这仅仅的一刻过后,徐飞朝着已经备好书包准备出发的弟弟微微一笑,拍了拍弟弟棕色的头发:“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翼笑了,淡淡的摇了摇头。

  是啊,怎么可能怀疑哥哥的实力呢?哥哥很聪明,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无论是体能文化课还是艺术,他都是绝对的全方位人才,而且,他还帮助过父亲破过杀人案呢。

  “我要走了,先跟母亲说一声。”小男孩带着淡淡的微笑推开了母亲的大门……

  “哥……哥哥﹗”

  “翼!怎么了!”弟弟的声音绝对是出事情了,他慌忙扔下手中的话,拼命的向母亲的房间里奔去。

  母亲——你也要离开我们吗?

  在推开门的最后一刻,他呆住了……

  真的,竟然真的是这样……

  血,血色的莲花在白色的大理石上绽放,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白色的裙子已经血迹斑斑了……太阳穴上的黑洞,血液正从那里汩汩的流出……

  啊……

  已经完全瘫坐在了地上,男孩不敢呼吸,不敢转移自己的视线,甚至不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要看!”他连忙跑到男孩跟前,蒙住了他的眼睛,“翼,坚强点,不要怕!哥哥还在……”

  真的,真的只剩下哥哥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大概可以按照自杀来处理,死者死于今早凌晨用消音手枪开枪自杀,右手握住的手枪就是证据,死者是由于徐雄警官的判决而崩溃自杀的。”

  一个年轻的警官走近尸体,伸手捡起地上的照片,“这可能便是自杀的原因了。”

  几个警察一下子围了上来,就算是徐雄因为犯罪而被捕,就算是证据确凿,他们依旧是非常喜欢这个家庭的,然而现在……

  只剩下了照片。

  全家福中,一家人都挤在相片里暖融融的笑着,大概是过年的时候,全家都穿成热情的红色……

  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了韩林的心头,好朋友,他和徐雄一直都是好朋友,两个人曾经从同一个警官学校毕业,然后又破过许多大案,他了解他,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但,证据确凿,又能怎么办呢?

  最重要的是连徐雄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死,他对徐雄真的有愧。明明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可现在却……

  “喂,韩警官。”年轻的警官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韩林不由的一愣。

  这个男人……

  不简单……

  昨天刚刚与刘楠合作,刘楠刚刚调到这里来报告,却被张局长破格提升到和他一组来处理这个案件,有这么多年的破案经历,敏锐的直觉自然不会有错——这个刘楠,绝对不简单。

  “虽然被判定为自杀,但是还缺乏证据,我们应该……”

  “应该什么?”刘楠逼近了一步,语气中满含警示,“您不会忘记今天早上张警官对您说了什么吧。”

  恩……韩林不满的挑了一下眉。

  “韩林,这件案子到此为止,不必在深度追究了,案子基本上可以这样定了,剩下的交给刘警官就可以了,你还有别的案子要去处理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再继续搜查,就算徐雄他真的不能反抗,我也想查出这个案件的主谋,将来……

  “我明白了,今天晚上就由刘警官你写出报告上交吧。”他闭起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但是,今天小组成员务必守护住这栋房子,全力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安全!”

  “你们也配做警察吗?”一直在一旁低沉着头的徐翼在这一瞬间抬起那紫色的眼眸,蔑视与憎恶直接隔开每一个人的胸口,“你们究竟做过几年的警察!连这是不是他杀都不去怀疑吗?我准确的告诉你们,我的母亲不是自杀,是他杀!”

  “小弟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呦。”刘楠走到徐翼的身边蹲下,看着这个小小的还没到自己头顶的小男孩,心中不由的一笑,“自杀和他杀是有区别的,判断的标准也是由我们专业人士来定的,所以……”刘楠的魔爪轻轻的搭在翼的肩膀,然后使劲向下捏着他。

  怎么样呢?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7岁的小男孩的眼睛异常的冷静与沉着,虽然轻轻皱着眉毛,但是却没有半点的屈服。

  “你想干什么,放开他!”徐飞跑上前去,一把打掉刘楠的手,将在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挡在了徐翼的面前,“我警告你,你不许碰他!”

  “呵呵,是吗?”还从来没被恐吓过呢,这么大个小孩,竟然敢恐吓我?徐雄的儿子,真是有意思,跟他的父亲一样,自不量力……

  “刘楠,你在干什么。”

  韩林上前了一步,站在他们的中间,“你是一名警官。”

  警官?呵呵,才不是呢……

  “我知道了,”他放肆的笑了两声,“小鬼头们真是有意思,我吓唬他们一下而已……行了,走吧”直接把手搭在了韩林的肩膀上,刘楠拉着他走出了那间充满了重重疑团的屋子……

  他们,就这样走了吗?

  渐渐的,杂音消失了,室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哥哥……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男孩表情非常的冷酷,这是徐飞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由的一怔之后,重重的垂下了头。

  “哥哥,母亲不是自杀的……是被人谋杀的……”

  紧紧的搂着他,少年已经用了歇斯底里的拥抱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他也一样,他又何尝不怕失去……

  “我明白,我都明白……”

  月,再次从云层里透露出来,淡淡的光芒宽容的洒向大地,透过玻璃窗,笼罩这这对不幸的兄弟,神秘的月光慢慢的告诉他们一个真相:一切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警察们守在别墅外,整个夜冷清又寂静……

  “睡吧,翼。”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徐翼的手,“我就在这里,我看着你睡觉,放心吧,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之后,一切就会好了。”

  飞爱抚的摸着翼的头发,手心的温暖通过层层的发丝传到了男孩的头颅,温暖的安全感让男孩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房间安静了下来,翼安静的入睡了,但是徐飞依旧不敢懈怠,他并不想离开翼的身边,更或许,只有保证了翼的安全,他才可以安静下来理清自己的思路。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泻出,为漆黑的屋子带来了点点的亮光……

  首先是父亲被捕入狱,这件事情本来就有些蹊跷。以父亲的性格被冤枉了却默不作声实在过于奇怪,父亲不可能作出出卖国家的事情,这从父亲最后的话便可以得知,既然是被冤枉的,又为什么要放弃辩护的机会?还有那所谓的证据,如果它是被伪造的,又为什么会出现那独一无二的印章呢,同时,这一切有时母亲案件的起点,母亲这两天一直都很奇怪,在法庭上如此,在家里也是这样。昨天晚上还莫名其妙的给了我一张有全部积蓄的金卡,难不成,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杀了吗?可是为什么不向警察请求帮助呢,母亲死的时候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握着手枪,而左手却没有拿任何东西,被警察猜测的就是那些照片,当时他们不清楚母亲的习惯,翼已经发现了,母亲不是自杀,因为母亲戴着母亲的蕾丝侯涛是为了看照片,为了防止有指引弄脏照片,这是十多年以来,母亲一直不变的习惯,所以带有手套的手绝对不可能开枪自杀,没错,证据恐怕就是在照片上……”

  只要将这个思路交给警察,他们会……不对,问题处在警察的身上,首先是不肯深入调查,其次点到为止匆匆处理,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平日他们的作风,能让母亲放弃希望接受审判,让所有的警察坐视不管,点到为止,这样的阴谋,究竟是谁策划的,这样的幕后黑手究竟又有多么的强大,我们究竟在和怎样的家伙打着交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有达成了吗?

  如果没有达到的话,那么,翼恐怕……

  他静静扭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这个男孩,已经完完全全睡着了,是啊,他又何尝不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呢?醒来以后,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父亲,母亲,最后,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然而……

  窗帘忽然间动了一下,飞站起身来,直盯着月光下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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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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