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天,王康便收到由包明送上来的文书一份,这就是王康口中所说的“军训管理条例”了,王康打开一看,差点没把脑浆子喷出来,这哪里是什么条例,完全是会议记录!整个文书只是将王康在会上的话原封不动地记载下来了而已,而王康说了那么多,愣是记录得一字不漏。
王康斜撇撇地看了包明一眼,问了句:“你写的?”
包明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是!平日里这些笔杆子上的事务都是由齐虎来的,可是今天下午齐虎组织执法队去了,所以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呵呵,有些不妥的地方还望大统领别闷着,我再回去改!”
王康听得一愣,这事还真是他疏忽了,包明可是粗人一个,这些文活并不适合他,可见这段时间御林军的事务不只是包明一个人的功劳,齐虎的心血恐怕也不少。想来自己来御林军这么久了,愣是没带几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还真是难为这个包将军了。
“包明,看来笔杆子上的活你是干不好的哦!”王康笑着将文书放在案上:“这事还是我欠考虑了,你去忙别的吧,至于这文书,我会另外找人把它拟好的,对了,今天晚上你别回去了,叫上齐虎和那几个参将,带着执法队在帅帐外面候命,新官上任三把火,呵呵,今天可是我们开张的日子,肯定要捞点彩头。”
“啊!没问题!”包明听见王康的第一句话,脸上顿时有了笑意,他生恐王康将文书打下来叫他重新来过,可一听完他的话,见王康没有让他返工的意思,当即舒了一口气。听了王康的命令,包明一边思量着今后是否要去找几个书生当幕僚,一边点头领命,至于王康说的彩头,他是一点儿都没闹明白,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老大叫咱干吗咱干吗,到时不就自然知道了么?
王康看着包明退下去,才拧起那个文书,向身旁的一个亲兵道:“去,叫屠盛来大帐!”
王康承认,自己不是当将军的料,他只是一个小市民罢了,信奉的是拜金主义,可是正所谓舍有蛇路,鼠有鼠路,治军,将军有将军的一套,小市民有小市民的伎俩,那个“军训赏罚条例”便是明证。谁说治军不可以利诱?如果不可以,那为什么还有一代又一代的皇帝站在大后方大吼大叫“兄弟们冲啊,手刃敌酋者朕封他万户侯!”所谓人为财死,这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出生的王康心中已是根深蒂固,所以,从某些方面来看,王康还是自认比古代一些将军更有优势。
王康将制定“军训条例”的任务甩给了屠盛,一看到屠盛那副谄媚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家伙阴招不少,他相信这人能将条例写得人神共愤的。
现在王康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发动整顿御林军军纪的由头。王康很是放心地将屠盛抛在了大帐里,亲自带着包明齐虎以及几个参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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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连野地里的蛐蛐儿都叫唤累了,整个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黑影从京城出来,一路吆喝一路走着。
“哈哈!娘的!老子今天福星高照,赢了这么多!”刘二狗笑得春光灿烂,身旁的一个同伴也是满脸喜色:“二哥!今天俺可是大开了眼界,二哥无往不利,连聚宝坊老板看二哥的眼神都变了呢!”
“变!他当然要变了,老子赢了他那么多钱,估计现在正躲在哪个旮旯里哭着呢!秃子,我刘二狗可是最够义气的,你是我的结拜兄弟,二哥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明儿晚上咱们叫上大哥去醉仙楼快活快活,然后再去回春楼……,嘻嘻,嘿嘿!”刘二狗笑得极度猥琐,二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御林军大营之外。
“二哥,我们是不是回来得晚了点?”秃子看着东方露出的鱼肚白,突然感到一丝不安。
“怕个球,今天夜里守营门的是你二哥的老乡,待会甩他几两雪花银不是什么都结了?哎!你还蹲那儿干什么,起来啊,怎么了?”
刘二狗还在那里吆喝着,秃子已经吓得尿了裤裆,一个劲儿地向刘二狗做着手势叫他噤声,刘二狗终于从秃子手舞足蹈的“王八拳”中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声音一下子低得他自己都听不见了:“秃子,秃子,怎么了?”
“你你……他们……”秃子把早已吓得僵直的手指向刘二狗身后戳去,刘二狗猛然回头,脸色早已比鱼肚还白:只见敬爱的御林军大统领,御林军右卫统领,御林军左卫统领以及一干参将全都站在自己身后!
“哎呀!俺的大爷啊!”刘二狗吓得噗通一声就跌坐在地上,而秃子则更是干脆,直接就吓得背过气去了——私自出营,那可是等同于临阵逃脱的大罪,完全够得杀头的了。王康冷然挥了挥手,自然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手下过来要将二人五花大绑,而刘二狗看着来人都是板着一副凶相,似乎就要拔刀出鞘,以为王康要将二人就地正法,立刻又弹起来,像是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抱住一个参将的大腿,哭着道:“舅舅啊,舅舅呐!”
“舅舅?”王康吃了一惊,一看那个参将,头发花白,也就是五十来岁,王康认识这人,叫刘乾丰,管着一二三四营。
刘乾丰被刘二狗抱得一激灵,心中大骂一声蠢货:只是要绑你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这下可好,摆明儿告诉了大统领你是我的外甥,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几个大人油盐不进就是要杀鸡儆猴的,所谓杀鸡儆猴,那鸡肯定是背景越硬效果越明显,你不叫还好,这一叫,这被宰的公鸡岂不是当定了!
刘乾丰脸色铁青,一脚将刘二狗踹开,骂了句:“滚!你这个畜牲,老子没有你这个外甥,还愣着干什么,绑了啊!”
“舅舅啊!你不能不管小狗子啊!”刘二狗被几个壮汉绑得像头猪似的,依然在那里哀号,刘乾丰心中暗暗叫苦,冲上去就给了他两耳巴子,待他安静了,然后回过头笑嘻嘻地对王康说道:“嘿嘿!大统领,我这个外甥不懂规矩,应该多多管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要给我面子!”
我说过要给你面子了么?王康郁闷地摸摸鼻子,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刘二狗被抬到了一个帐子内,一下子就傻了,乖乖,这帐篷里至少有五十人,每一个都和刘二狗一样,绑得跟粽子似的,如果没猜错,王大统领一定是在这里守了一晚上!
几个苦力小兵将刘二狗往地上一摔,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刘二狗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待再抬起头时,王康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帮将领。
“天已经亮了,这些人私自出营,罪该斩首,给老子拖出来!”可怜刘二狗的头还晕着呢,又被一帮凶神恶煞的执法队队员拖了出去,再次摔了个七荤八素,此时已经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王康看着跪了一溜儿的士兵,摇头叹息,作惋惜状,作痛恨状,作怜悯状,作痛心疾首无可奈何捶胸顿足壮士断腕状,高举右手,一个“斩”字在喉咙口直打转,刘乾丰却抢先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康面前。
“刘将军,你这是为何?”王康嘴角微微翘了翘,心中嘿嘿奸笑。
刘乾丰一愣,他知道这事儿不好摆平,可是他上无兄长,下无弟弟,就只有一个妹妹,而妹夫又早亡,就刘二狗这么一个独苗苗,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刘二狗死的,所以把心一横,道:“王将军,刘某知道这些人犯了杀头之罪,理应斩首,可是有些话刘某还是要说,刘某就这么一个外甥,还望将军体恤,这孩子不争气,可是本性并不坏,求将军刀下留情!”
“哦?那不杀他们何以服众?再说,整顿全军可不是儿戏……”王康心道刚才是谁说“别给我面子”来着?
“老夫定当倾尽全力协助大将军整顿军务!”刘乾丰早听出了王康的弦外之音,立刻口绽春雷,打着包票,而其余几个参将,也纷纷跪地央求。
“那老将军可敢立军令状?一个月之后,御林军若没有起色,我可是既要你外甥的脑袋,也要你头上的乌纱的哦!”
“立军令状就立军令状!”刘乾丰面色一凛,大喝一声:“拿纸笔来!”
“哈哈哈哈!”王康突然大笑:“老将军豪爽,王小康自然信得过,只要刘将军这一句话足矣!”王康扶起刘乾丰,心中痛快,这刘乾丰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痛下决心了,有了一二三四营的带动,整顿军务将会顺畅很多,王康立刻乘胜追击,下令道:“传令,由刘乾丰暂领整军统领,协助包明齐虎主管整个御林军整顿之事!”说完,王康斜了刘二狗一眼,拿手在脖子上一比划,六十几个被执法队抓住的夜猫子们这才明白过来,纷纷跪地,谢了王康的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