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骆红下定决心要在学校马上禁烟的导火索是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天翼里面有个很考究的兄弟,为人很大方、很豪爽,和所有的兄弟都很处得来,走到哪里都很吃香,人际关系网络建立到全校的几乎每一个班,通常哪个班发生了什么新鲜稀奇的事情都是通过他那一张嘴传开的。当然粉红色新闻和暴力事件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大多也是男女生的玩笑而已。但却也成功的牵头促成了好几对,很有红娘专业户的架势了。而被他用以牵线搭桥、广交各班好友的媒介就是人们所谓的香烟。他的衣服包里无时无刻都揣着几包几包的好烟。再加上衣服也全是名牌,这就很让人艳羡了。同学们纷纷猜测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有说他家里是做大生意的,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二世祖;也有说他们家是买彩票中了大奖的暴发户;还有的说他爷爷的一个兄弟在国民党垮台的时候跟着老蒋去了台湾,这几十年在那边发了大财,却没有一个后人,这几年落叶归根给他家里带来了一笔天文财富。对这些,那同学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给出的答案还是很能服众的:他老爸是搞运输的。
而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终于为了兄弟义气提刀去打架,差点家被派出所拘留了。而还想继续在学校读书就必须请家长了。他父亲一来却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是搞运输的没错,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重汽、大卡,而是只有两个轮子的现已面临淘汰的一种人力运输工具,当地人俗称“板车”,是和重庆“棒棒”、贵阳“背篼”一个性质的出卖廉价劳动力的人力搬运。由于没什么文化、门路,也没有商业头脑,要供儿子读书也只有做这个。有时还要搭上被人白眼、以及侮辱他们的人格和尊严。他用来招呼学校老师的是他认为已经很好的烟了。他自己还抽不起,浑身上下一大股旱烟味。但德育处的老师用收缴的他儿子的烟来招呼他的时候他都吓傻了:辛苦拉一天板车竟还不够儿子抽一包烟啊!
学校学生抽烟最猖獗的地方当然是五谷轮回之地的厕所。所以骆红每节课下后都到各处厕所去巡视。还特地带了个麻袋,有抽烟的不仅让他把嘴里的给他,包里揣着的也得交出来。有不愿意的骆红也不和你多说,一拳头过去有面门发青的、有流鼻血的、有牙齿也被打掉的。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具备的威信,一天下来,整整收缴了满满的一麻袋烟!可真让人触目惊心了!这里面没有一支是便宜廉价货,全是高档的牌子烟。估计那些被收缴的烟人的父亲也像那个拉板车都被儿子说成是搞运输的父亲一样没多少有这种待遇吧!
但是一个严峻的形势又摆在了骆红面前:第二天他再去到处收缴的时候已经有人放着哨的躲着他抽了。他一个人是怎么也分不开身的。骆红在这边的时候烟人们跑到另一边去抽,骆红移动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移动。这样虽然骆红精力无限效果却并不很明显了。这样下去要禁烟可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得找些人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或许天翼就是很不错的选择。虽然他们很多都是很忠实的烟人,但骆红觉得要把他们带好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不仅不会让别人说闲话,这也是真正为他们的健康和人生着想。强压他们现在或许会对自己有意见,但将来少染上抽烟带来的那些疾病他们就该感谢我了。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多多少少的应酬,而男人坐在一起大多就是个抽烟。为什么不喝酒就够了呢?虽喝多了会乱性,喝多了也有害健康,但出于他和酒的那丝丝情谊,骆红对酒是有一种偏爱的。
他把收缴上来的烟都带到天翼的据点,让马天翔把兄弟们都叫来,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站好,使得诺大一个大厅都显得有些拥挤。大家伙见到那一麻袋烟,可比老鼠见了猫还高兴。虽然有些不干净,但有几包可还是没开封的,即使燃了半截的也有人能凑合。他们都知道骆红不抽烟,但没想到这个老大能如此为兄弟们着想,便就开始坐地分赃了。骆红要是发现晚一会儿估计他们得燃烧燃烧燃烧了。见老大出来了他们这才站出了队形。骆红一发话,刚才拿了多少就还回去多少。骆红更叫他们把他们包里的都拿出来,这才切入主题:“我要在学校搞禁烟运动。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抽烟了。还有,帮我收缴学生们私底下的烟。半根也不能放过!”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这里面很多在厕所就已经被骆红收缴过了的,还以为红哥是一时看不过去,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这么疯狂的计划。另外他们也感受到这个学校实在是藏龙卧虎了:这才一天,居然就收了这么多烟!但老大有命,大家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无条件的去听从、执行。好在马天翔也帮着骆红,天翼内部才没出什么乱子。骆红是不抽烟的,他可说了不定期的会将大家组织起来,谁要是背着他悄悄抽的,骆红可对他不客气。骆红的实力摆在那里,谁也不敢怀疑他说的不客气会有多客气。
于是骆红就带着一帮的兄弟分批在厕所巡逻,一有抽烟的马上收缴。如果胆敢反抗的就直接用武力解决。如果有兄弟见了熟人碍于关系什么的不去收缴的,这兄弟都会被武力解决。如果自家兄弟还知法犯法,骆红知道了下手可不轻:让第一个得住一个星期的院。这样很多人对骆红都有不满了。办事效率其实也不怎么高,悄悄的,收回来的烟都有一些被监守自盗了。而那些烟鬼们见厕所失陷了就进行战略转移,躲到了学校的各处去办事:食堂、运动场、树丛、寝室甚至教室。
骆红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回他用上了行政力量:找到校长,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口才和演讲能力,厉陈学生抽烟的厉害关系,还用上了林则徐虎门销烟的例子。校长都被他说动了,直接任命他为学生会主席和校园禁烟小组组长,并写出檄文为他征集人手,全力帮助他完成校园禁烟大业。招募来的是一批和他一样对烟深恶痛绝的学生,其中自然是女生居多,当然男生也不少。浩浩荡荡的可是比天翼的人还要多。大家对烟那东西的偏见都很大,以前没这么做就是因为没人将这种方案提出来。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们就算是暂时放下手边的学习,也要把烟赶出校园去。
这样一来,学校各处都遍布眼线。即使躲到草丛最深处抽烟的禁烟小组也能将其揪出来。被抓到的还会被拍照记名字。暂时不会给你曝光,但第二次再被抓到就不是轻易能说清楚的事了。这种力气活一般会由骆红和小组里有暴力倾向的男生来做。但也有一个女生巾帼不让须眉,动起手来那架势,骆红都自叹不如。那些所有有可能作案的地点都严加排查,对所有可疑人物都重点照顾。这样寝室、食堂以及外面的小饭碗都没人敢撞枪口了。而在收缴烟的同时,火机也收出了一箩筐。
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还是不怎么满意,觉得还没有尽兴呢!骆红用了一招很狠的:每天都至少用一节课的时间把浩浩荡荡的禁烟小组开到了各班教室,一个一个的闻,甚至搜身。这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都在议论骆红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但见搜出来的结果往往又让他们乖乖的闭上嘴巴。而这其中有人已经是第四次顶风作案被抓住了,骆红可暴走了,在教室就让那人鼻青脸肿了。有一个在班上人际关系不错,骆红要动手时全班一半的人都站出来替他求情。但骆红顶住压力,将已是第五次被抓到的履教不改的上报学校。学校直接给开除了学籍。但骆红以及他的禁烟小组都没有丝毫的内疚,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得到那样的处罚其实也是罪有应得。谁叫他们不学好呢?即使死了也可以说一句死有余辜。这样也就没人再不把骆红他们放在眼里了。抽烟的都老老实实的。骆红他们还每晚进寝室查夜,一有烟味,全室遭殃。校园状况也就焕然一新。
虽然学校因为学生抽烟的恶习已经开除了三个学生,留校察看的更是超过了二十人。但禁烟小组每天行动加起来还是有一包两包那么多。既然做了就应该完全根治。骆红和小组的所有人态度都很坚决,经过一番意见出奇的统一的讨论,总结得出之所以让这些死性不改的败类仍有机会祸国殃民的根源就在于学校的小卖部以及校门口那些悬着美名的“文具店”。而他们的这个决定真的得得罪很多人:他们要去人家店里把烟拿走。并要告诉他们不准再卖这种东西了。但也不是就蛮干,查学校小卖部请了学校领导。对校门口的文具店就请来了工商部门的执法人员作见证。并要他们一起对周边的烟酒店都做了工作:今后不准把烟拆开了卖,见是学生模样的都别卖。
货源都被断了,大家便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心吊胆的去犯案被发现后还可能头破血流。终于,禁烟小组连续两天一根烟都没再发现了。
可学校还没有到无烟的地步。骆红他们将矛头指向了老师。开始是在学校抽烟的老师会遭遇到像抢劫一样的情况,四面八方都来人*着那些老师将烟全拿出来,并且不能再带到学校来了。老资格的老师都说这些学生反了。有个保卫科的干事是退伍军人,仗着学过些武艺,要挑战骆红的权威。骆红都没给他花哨的出手机会,学着李小龙干净利落的将他踢飞。这样老师们也都敢怒不敢言了。骆红又带人进入每一个办公室,不是见烟就收,而是直接要那些领导们都把烟交出来。要不是因为老师们拿出来的是烟,这简直可以说是土匪进校园了。老师们大都还是很支持,第三天就没老师再带烟到学校来了。
在如此高压的政策下,学校虽然人心惶惶。却是初步取得了一些成效。在新一轮的观察中并没有任何学生、老师、商户不老实安分后。由工商管理局主办,骆红的禁烟小组和学校共同承办,全校学生尽皆参加的销烟大会在运动场声势浩大的举行。一反以往**的常态,没有任何领导在主席台上,主持人也没有。首先还是不善言谈的骆红上去发言,但发言只有一句话:“如果你不是文盲,就将烟盒上的字先看一遍;如果你还有良知,就别再继续做烟人!”然后小组里的演说家对烟给人类造成的危害和相关数据进行了一番深恶痛绝的叱责。禁烟小组的人全都站到主席台上去进行了一个庄严的、正气凛然的誓师,宣称以后都做好校园卫士,对校园烟势力以坚决打击,开创无烟校园。对此后再抓到的烟人将绝不姑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仪式是骆红、天翼以及禁烟小组查抄的所有的烟,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再加上火机,一起点燃。黑烟熊熊滚滚,火声呼呼猎猎。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暗叫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