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八天的风雪兼程,车马劳顿,这天下午曹荣来到东岳泰山脚下。一路上不时能遇到些赶往大都的侠士,曹荣为免节外生枝,一出寒山寺便乔装打扮成三十岁左右的壮汉,头发披洒,胡须渐渐崭露头角,一连串的劳碌奔波使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刚满十九岁的青年。
这里已经属于蒙古人的管辖范围了,天又下起了大雪,曹荣心想可以进城去休整下了。
刚到城门外,却见一条长长的人龙,原来此处设了个关卡,蒙古人在稽查户口。
“叫什么名字?”一个蒙古兵机械地问道。
“草民名叫刘波。”一中年人恭敬答道。
“站左边去,下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王礼。”
“站左边去,下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尤成功。”
“进去吧!下一个!”
……
曹荣暗道:这是差的什么户口,怎么张王李赵刘陈等大姓全部被叫到左边去集合了?
“叫什么?”蒙古兵这次偷工减料了。
“叶野。”曹荣面色平静地答道,心里暗自得意。
“叶野?”蒙古兵不经意地念了一遍。
“哎!”曹荣清脆地答应道,心里暗笑:乖孙子,叫得挺甜的哈哈……
“进去吧,下一个!”
曹荣进城后,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心里却想着那些被叫到左边去的大姓人家。
“小二,结账!”
“哎!好嘞!客官,一共是一两银子!”小二客气道。
“给!对了,小二哥,城门外那些蒙古兵在做什么?”曹荣随意问道。
“在查户口啊!”小二紧接着低声在曹荣耳边说道:“客官,您要是大姓人家,千万别从那个关卡经过,听说那些大姓人家都被押到黄河边砍头喂鱼了!这些蒙古人太残暴了!您千万别去惹他们!”
曹荣极力压抑胸中的怒火,“蒙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客官有所不知,蒙古人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民族,人口不及汉人十分之一,蒙古人为了便于统治,便肆意掠杀汉人,攻下城池之后还经常惨无人道地屠城。目的就是减少汉人人口,听说汉人的十几个大姓人口占了全国的八九成,他们便想出这么个歹毒的招数,名义上查户口,暗地里却是屠杀汉人!”
“简直岂有此理!”曹荣差点没跳起来,幸亏他一直以来谨记陈文龙对他的忠告,“喜形不露于色”,否则此时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曹荣匆匆又出了城,躲在暗处,远远看着那个关卡。
城门慢慢地关上了,凛冽的寒风,鹅毛般的大雪,崎岖的道路上,一队四五十人的蒙古兵押着一百多名被绳子串在一起的汉人,缓缓地往北走去。蒙古兵不时挥鞭猛抽着那些掉队的汉人,哀号声一阵紧接着一阵。
曹荣远远地吊在大队人马的后面,仔细琢磨着如何最大限度地减少同胞们的伤亡。显而易见,只要曹荣一出现,蒙古人必将迁怒于汉人,届时,自己虽然有把握将这群蒙古兵尽数诛灭,但这群汉人恐怕也将饱受灾难。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寥寥数把火炬在寒风中摇曳着。
忽然,一声凄厉无比的鬼叫声,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地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被绑的汉人纷纷捂住耳朵,蹲到地上,一个紧挨着一个,有几个妇女还吓得杀猪般地尖叫起来。
“铿铿铿……”蒙古兵齐唰唰地亮出佩刀,分作三两个背靠着,背围在一起,阵型并未大乱。
“什么人,竟敢在此装神弄鬼!”一个头领厉声骂道。
“啊……”头领惨叫一声,坠落马下。
众人骇然,四处观望着却没有发现半点踪影。
“呼……”一道鬼魅骤然在一个火把前一闪,眼尖的人一下发现一个面目狰狞,口吐獠牙的恶鬼。
“哇啊……”蒙古兵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狭长的血线。
火把坠地,很快便熄灭了。
众蒙古兵顿时魂飞魄散,四下逃窜。
曹荣毫不手软,撵上他们,快刀斩乱麻一般,迅速结束了战斗。
噼里啪啦……
绳子在曹荣的内力震荡下,寸寸碎断。
“你们快走吧!”曹荣淡淡留下一句,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了。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鬼面大侠”,众人猛然醒悟过来,原来刚才来就他们的正是江湖上传言中的“鬼面大侠”,纷纷跪地磕头,齐声道谢,感激涕零。
曹荣很快便来到了黄河边上,风雪之夜,宽阔的河面上,一条船也没有。好不容易来到渡口,却只见一条小渡船胆战心惊地在水面上晃动着。渡口旁边一间低矮的民房,在狂风暴雪中显得那么地脆弱。
“船家!船家!”曹荣敲了下门,呼唤了两声。
“大半夜的,什么事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船家,我有急事想过河,不知能否行个方便?”曹荣礼貌地问道。
“我说你还要不要命了啊,这么大的风雪天,我那小破船哪里受得了啊!”老船夫有些恼火地数落了他两句。
“船家,多少钱我都出,就请你行个方便吧!”曹荣恳求道。
“谁他妈在外面瞎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妈的!”一阵粗暴的叫骂声传了出来,显然屋里另有其人。
“我说你呀,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将就在我这里过一宿,明天一早我再送你过河,屋里也有几位大爷也是急着过河,不过天气太恶劣了,一不小心就船毁人亡了。”老船夫倒是个古道热肠的人,点亮风灯,主动让曹荣进屋去。
曹荣刚一进屋,便发现地上铺着一些稻草,上面躺着三四个衣着各异的汉子,看样子都是武林中人。曹荣歉意一笑,解下包裹,在一旁的稻草上躺了下去。
那几个汉子也打量了一下曹荣,猛然发现他手臂上有几点鲜艳的血斑,脸色骤变。一个汉子冷冷道:“阁下刚才做了什么?为何身上会有血迹?”
曹荣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异样,暗责自己做事不周,这几个人的底细自己还不清楚,经历了这么多次叛徒事件,曹荣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外人了。
“你们若是蒙古人的爪牙,尽管向我下手!”曹荣眼也不瞅他们一下,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哦?难道阁下刚才去杀蒙古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问道。
曹荣翻了个身,闭上双眼,不置可否。
几个大汉不禁有些恼火,一个胖脸大汉叫道:“喂,小子!你太不把我们‘泰山四虎’放在眼里了吧?快说!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不就杀了几个蒙古兵嘛,你们想找我算账尽管出手,我又没拦着你们!”
“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四虎拍手称快。
“无聊!”曹荣嘀咕了一句,想继续休息。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我们兄弟四人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惩奸除恶、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了。”魁梧大汉抱拳问道。
“我姓壮名士。好了,别嚷嚷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曹荣现在不想过多地跟陌生人交流,以免不慎暴露自己的行踪。
“壮士?好古怪的名字!喂,老四,你读过些书,有百家姓里有姓壮的吗?”魁梧大汉看了眼在一旁一直未吭声的‘老四’。
“……好像没这个姓啊!”老四思索了一会儿,不悦道。
“阁下既然不肯告诉我们身份,想来也是有苦衷的,我等也不再追问了。我们四人是泰山田家堡的,人称‘泰山四虎’,阁下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们说,只要我们做得到的绝无二话!”魁梧大汉果然颇具山东大汉的豪气。
“哦?是嘛?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各位能否打赏个百八十两银子来花花?”曹荣故意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想试探下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不想这大汉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递到曹荣面前,毫不在乎道:“阁下请笑纳!”
曹荣心忖这几个人应该不是坏人,便不再刻意刁难他们了,却也不伸手去接金子,淡淡笑道:“几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适才无礼,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哈哈……出来行走江湖,都得留个心眼,这也不足为奇!在下田一虎,这几位是我的兄弟,二虎,三虎,四虎呵呵……阁下既然有苦衷,那我也不好刻意追问了。不知阁下这么急着过河,所谓何事呢?”田一虎笑着问道。
“这还不简单,杀了人不跑路,难道等着人家来抓我啊?”曹荣还是有所保留。
“这倒也是!”
“对了,你们又过河做什么?”曹荣随口问道。
“阁下难道没听说过蒙古天狼教囚禁少林、华山、峨眉等派的掌门一事吗?丐帮卢帮主英雄盖世,也不幸遭遇敌人的暗算。我等此番北上大都,就是希望能为了尽一分心力,救出众位德高望重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