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骇然道:“大哥,此人功夫已到骇世惊俗的境界,不是我们能够力敌的,除了投降,别无他路可走。”
展白的大脑几乎麻痹,喃喃道:“这……这是什么轻功?太可怕了!”
他根本没有听到陈干在说什么,望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产生幻觉。
至于高浩,则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见到我在空中跨行了二十多步,来到摘星楼的大门口,他大叫一声,道:“他奶奶的,这人的轻功比长白老仙还要厉害,咱们快逃吧!”
他拉着陈平,欲往厅内逃去,陡然之间,厅后传来一阵兵器撞击声,接着便是连串的惨叫声。
陈平脚下一顿,脸色灰败,道:“怎么办!后面有人杀进来了!”
展白定过神来,大声喝道:“凡我绿林盟的兄弟,大伙全都抛下武器,不可和来人发生冲突,违者以帮规处置!·”
陈平一听,也立刻大喝道:“各位兄弟,大家速速放下兵器,不可介入太湖水寨之争……”
说话之际,他把背上的两支追魂日月钩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高浩犹豫了一下,虽觉这么做太丢关东四豪的脸,可是我露出的那一手匪夷所思的轻功身法,让他明白和这种人抗争,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势,他也不得不对现实屈服,放下手中的长槊,不再有对抗的念头了。
展白乃东北马贼出身,马贼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生存下去,可见能够权衡情势,所以他丝毫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话一出口,立刻把手里的铁桨放下,站在门口朝我抱拳道:“草民展白,拜见金大人!”
看见我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展白心里一慌,赶忙跪了下来,顿时,大厅之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我双手虚虚一托,发出一股柔和的气劲,把展白庞大的身躯托了起来,道:“展老兄,不必多礼。”
展白整个身躯被托起的刹那,才真的让他心悦诚服,因为我露出的这一手气功造诣,比起刚才使出的轻功身法,更使他觉察出自己面对的是个何等修为的高手。
比起我来,展白知道双方的差距已到了天高地远的阶段,别说关东四豪了,就算来十个巩盟主,恐怕都敌不过我。
展白惶恐地道:“金大人,草民等无知,冒犯了大人的虎威,实在是死有余辜,尚祈大人恕罪。”
我目光一闪,道:“你叫他们都起来,靠墙站立,免得误伤了。”
展白躬身答应,然后照着我的吩咐,传达命令,一时之间,厅内五六十名绿林好汉纷纷站起,然后靠向墙边。
由于要防备忍者们纵火烧楼,厅里四边摆着许多木盆、水桶、水缸、脚盆,里面都盛满着水,那些随同关东四豪而来的北方绿林好汉,在慌张之下,有人踢翻了水盆,有人一脚踩进脚盆里,弄得裤子都湿了,总之一阵慌乱,显得这些人没有经过训练,全是乌合之众。
展白脸色铁青,看到这种情形,也不敢当着我的面开口叱骂,只得躬着身子,一脸惶恐的等候吩咐。
我道:“你们便是关东四豪,对吧?”
展白道:“有劳大人垂问,关东四豪是我们四位兄弟的匪号,草民姓展,单名白。”
我点头道:“昨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
他话声一顿,目光闪处,见到两个身穿锦袍的老者,带着齐玉龙从厅后奔了出来。
左首那个体形瘦削的老者,一见展白,立刻大叫道:“展兄,后面来了大批人马,你得赶快……”
齐玉龙一把拉住那个老者,叫道:“爹,我们没路可逃了,那个便是我!”
齐北岳凝目望着我,颤声道:“你,你……”
他一扬手中单刀,怒喝道:“,我跟你拼了!”
话声方出,他急掠而出,挥刀连劈,舞起一片光影,朝我疾攻而来,恨不得一刀便将对方砍死。
站在他身边的副寨主辛叔同,一见齐北岳挥刀而去,也挺着柄长剑,随着齐北岳一起,向着我攻到。至于辛叔同手里挥动的长剑,虽然剑影如织,剑风破空,看似玄妙,实则在我的眼里,最少有十六处破绽,从任何一个破绽下手,一招便可置辛叔同于死地。
可是在那刀剑临身的刹那,我想起了师父沉玉璞来,认为齐北岳无论改了什么名,当年他以许世平的姓名,随在神功已失的沉玉璞身边,无论是做总管或者是奴仆,总是沉玉璞的亲信,杀这么个人,会不会让沉玉璞不高兴?
就因为这个意念,我根本就没有出手,也没有闪躲,在刀剑临身的刹那,他心念一动,护体神功瞬间布满全身,浑厚的气劲涌现,在身外尺许之处,便已结众而成。
他此时使出的是内力挥功,气劲弥散之际,心地一片平和,脸上似有慈祥的笑容,眼中却透着悲悯万物的神光……
口口口
展白所看到的情形,就是这一幕的光景,就因为他心中原把我当成武功超绝而又心狠手辣的东厂高官,这下我全身上下浮现那种悲天悯人的神色,与他原先的印象,产生强烈的反差,使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思绪几乎变成一片空白。
而让展白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则是随着齐北岳凌厉的刀刃和辛叔同变幻的剑势先后攻向我之际,他却见到那一刀一剑在我身外尺许之处,便砍不下去,随着两人蓄力攻击,刀剑反弹而起,那两柄以精钢铸就的刀刃和剑锋,不知为何,竟会断裂成十几段。
齐北岳和辛叔同被自己发出的反弹之力,震得倒跌出去,连翻带滚的跌出丈许之外,才停了下来,可是他们一时之间无法起身,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而那断裂成十数截的刀刃剑锋,则在他们身边洒落一地,但这两个老人依旧浑然不觉,仍然死握着刀柄和剑柄,不肯放手。
从齐北岳和辛叔同出手,到他们被我护身的气劲反弹而回,仅不过是极短的时间,除了距离我稍近,江湖经验丰富的展白看出些许端倪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跟随关东四豪的北方绿林好汉们,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还以为我玩弄一些什么法术,竟会让齐北岳和辛叔同不但倒飞而出,并且手中兵刃都断裂成片。
这种诡异的情景一落入他们眼中,由于对所发生事情的无知,于是产生极大的畏惧,有一些绿林汉子,也顾不得地上有没有水,当场就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什么“阿弥陀佛”、“观音菩萨”、“燃灯古佛”、“三清老祖”、“太上老君”、“无量寿佛”,纷纷的从他们口中传出,似乎把这摘星楼的大厅当成了佛、道两门的道场或坛院。
齐玉龙在看到父亲和辛副寨主出乎之后,心中便已知不妥,但他无力阻止,也不敢跟随父亲一起出手,只得呆立在原处。
当这种奇异的情景发生时,他已吓得全身发软,两眼圆睁,不知如何是好,差点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直到耳边响起阵阵佛号和道号,才让他悠悠忽忽的神智清醒过来,瞬息之间,他感到从所未有的无助,既不敢逃,又不敢攻,小腿肚直打哆嗦,不知该如何才好。
他的心里不断涌起这个念头:“死了!死了!这回我死定了!”
强烈的恐惧感终于压迫得他情绪几乎崩溃,他双膝一软,跪倒地上,嘴里胡乱叫着:“饶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饶命啊!”
当他看到我缓缓向他走来时,更是吓得全身颤抖,拚命用头磕地,尖叫道:“金大人,饶我一命,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死!不是我要害你,都是别人……”
我走到齐玉龙身前不远,悲悯地望着这位太湖水寨的少寨主,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已听到此起彼落的一阵骂声:“他妈的孬种”、“不要脸的东西”,“枉他还是少寨主,怎会这么孬种”……
这些骂声都是来自墙角站立的一些绿林好汉的口里,声音虽小,却全都进入我耳中。
他轻叹口气,双手虚抬,已把齐玉龙的身子抬了起来,气劲运转,把他端端正正的扶住站好。
齐玉龙的额头上已泛现血丝,他浑身颤抖,不敢仰视面前的我,颤声道:“金……大人,不要杀我,我……替你做牛做马都可以……”
我微微一笑,道:“齐兄,你不必害怕,这里没有人要杀你,就算有人要杀你,我也不允许!”
齐玉龙惶恐地抬起头来,道:“你……你不会杀我?”
我笑道:“我跟你无仇无怨,杀你干什么?”
齐玉龙心虚地道:“可是我……我在松鹤楼……”
我道:“那也不能完全怪你……”
齐玉龙陡然见到齐北岳从地上爬起,满脸狰狞之色,运起双掌,骤然朝我背后攻到。
齐玉龙从小跟随父亲练过这套掌法,知道这套“八卦游龙掌法”威力不少,瞬间,他几乎有种冲动,想要趁机出手夹攻我。
可是一想到我那骇人的武功修为,他的胆气立刻敛没,反倒觉得父亲猝施偷袭,太过于下流,于是大叫一声:“爹!不可以这样!”
他的叫声方一出口,便见到我身躯半旋,右手潇洒地挥出,五指微张,已把齐北岳攻来的掌劲化解于无形,随后见他手挥五弦,目送飞鸿,齐北岳已被他指尖发出的尖锐气劲闭住了穴道,顿时丹田受制,一丝内力都无法提起。
齐北岳连退三步,脚步虚浮,摇晃了一下,终于倔强地站直了身子,却忍不住心中的惊骇,道:“你……你使的是什么手法?”
我转过身去,凝目注视着齐北岳,只见原先跌坐在地上的辛叔同已霍然跃了起来,护在齐北岳身前,喝道:“你要杀人,先杀我好了!”
我见到他一副忠义的样子,点头道:“好!你身为齐寨主的手下,能奋不顾身的护主,的确不愧是条汉子,我不会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