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布鲁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
“喂,那边的人。”
从正前方传来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一个穿着红白相间护士服的女孩子。她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布鲁克。确切来说,是他的右手。从虎口一直到手腕的,那道鲜红的裂伤。
“我说,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伤口会感染的。”女孩推着鼻梁上的眼睛说。透过镜片,布鲁克看到了她那明亮的浅紫色眼睛。
女孩一本正经的继续说:“必须要先用蒸馏酒精做消毒处理,然后再涂抹上消炎的草药,之后再用纱布包扎起来。如果有息肉或已经感染的话……”
“……”布鲁克使劲的摇晃着脑袋。
“如果感染的话,空气中、水中的病菌会源源不断的进入你的身体,然后,你就会发烧、恶心、呼吸困难,最后死于败血症。”女孩全然不顾对方的表情继续说。
“喂,不要随便给别人设计悲惨的未来!”布鲁克没好气的说道。
“是真的。”她用力点了点头。
“确定?”布鲁克的心里开始发怵。
“千真万确。”女孩将双手放在胸前,捏成小小的拳头。
“那我该怎么办?”
女孩走到布鲁克身边,十分大方的拉住他的左手。
“跟我来。”那家伙全然不顾状况的拉着自己的“病患”,推开玻璃旋转门,走了进去。
感受着女孩双手温柔的触感,布鲁克的心脏不禁猛跳了一下。修长的金色秀发,像秋日里的第一抹阳光。头上的那顶红白相间的帽子,被几只红色十字模样的别针跟头发别在一起。
“这边。”女孩紧紧的拉住布鲁克的手,像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着。
整个医院十分清洁,无论是楼梯扶手上,还是墙壁上,几乎没有一丝灰尘。安静的环境中,略微的能闻到一丝消毒药水的气味。而唯一可以打破这种宁静的,就是突然被担架抬进来的骨折病患的大叫。虽然阳光可以从采光的顶窗直射进大厅,但是布鲁克还是感到了一种奇怪的阴冷感觉。
“难道只要是医院,都是这样的吗?”布鲁克仿佛又回忆起了什么。同样的白色墙壁,同样的光滑地板。
再次触及到那道炽热的火焰。布鲁克的右手突然像电流通过般,抽动了一下。
“嗯?”女孩在楼梯转角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布鲁克的脸。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女孩一脸担忧。
“没关系,只是有点疼。”
“看,承认了。”女孩很快的回复到了一如既往的笑脸。
“一定很疼吧。”女孩继续牵着布鲁克的手,向上走去。
三楼。安静到能听到空气流动的走廊。
“左边的第二个房间。”女孩开心的推开门,把布鲁克拉进去。
“喂……”
五分钟过后。
“那个,你叫什么?”女孩一只手拉着布鲁克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镊子。
“布鲁克,布鲁克-格林。”布鲁克如实回答。
“是这里的人吗?”
“不是。”
女孩用镊子夹起一团棉花。
“这个伤口,是怎么弄的?”
“被风刃割伤的。”
“风刃?”女孩疑惑的抬起头。
“对,不知道是魔法还是什么的,反正他可以控制空气的流动。”
“你说的是……那个不接受治疗的家伙?”女孩一边说,一边把棉花团按到酒精瓶里。
“嗯。”突然,她把那团沾着酒精的棉花挪到布鲁克的手上。一瞬间的接触,就足够产生被闪电击中的疼痛。
“嘶……”布鲁克咬紧牙齿。
“那么说,你参加了竞技比赛,而且跟他是对手?”
“对。他就是在那个过程中被刺伤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干的。”
渐渐的,即使经过酒精的擦拭,布鲁克的伤口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我叫米奈。”女孩一脸微笑,“其它的保密~”
“对了,米奈。”
“嗯?”米奈用一个铁汤匙,从旁边的大罐子里弄了一堆黏黏糊糊的褐色半流体,按在布鲁克鲜红的伤口上。
“知道这里有一个叫西莉亚的病人吗?”
“圣西莉亚?”米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汤匙放在一边,“她被送来的时候就是昏迷的,到现在为止还是这样。”
“啪”的一声。布鲁克狠狠的一拳,垂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上的各种器械一齐震动起来。米奈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布鲁克收起手,低头道歉道。
米奈拍了一下胸口,回到布鲁克的旁边,继续自己的工作。她从上衣中间的大口袋里拿出一卷纯白色纱布。
“手别动。”米奈用旁边的剪刀剪开一大截纱布。
“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听那些医生说,好像是过度施法导致的精神耗竭。”米奈思考了两秒钟,“说是要休息一段时间。”
“谁说你们医院有着能让死人复活的技术的?”突如其来的冰冷。布鲁克的语气像是在质问。
“你别这样……”米奈再次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即使是炼金术师,也不能做到让死去的人复活。而且,我们也只能在可以修复的范围内进行医治,如果是重度颅脑损伤或者是心脏破裂导致的大出血的话……”
“我听不懂!”布鲁克突然提高音调,“我只想知道,西莉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人在失去记忆之后,会将自己在失忆之后最先遇到的几个人当作朋友。何况,对方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像是反击一般的回答。然后就是没有丝毫力气的道歉。
“对不起。”
“……这不是米奈的错。”
或者说,这不是“人类”的错。
米奈用纱布将布鲁克的手掌和拇指一圈一圈的缠起来,最后用一个精致的蝴蝶结作为结尾。
“OK!”米奈像是完成了一幅油画一样,很高兴的站起身。
布鲁克抬起自己的右手。看起来真像木乃伊的手指。这样的话,手指根本无法活动,而且还会很热。布鲁克微微苦笑。
“谢谢。那么,医药费……”
“就当作你是我的试验品好了。”米奈开心的笑着。
在米奈就要走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回头,一脸认真的说。
“如果你要去探望圣西莉亚的话,她在树林那边的病患公寓。只要按照路牌的标识,很容易就能找到。”说完,她快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