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瑞恩先生,我想……”
“你不用说了,那些事情是必须发生的。”凯瑞恩在桌沿敲了两下烟斗,看了对面的瑞丁一眼,“你认为,这个世界还可以支撑多久?”
瑞丁沉默不语。
“我……我也不知道,先生。”
“是啊,是啊,谁又知道呢。”凯瑞恩吐出一圈淡蓝色的烟雾,“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能力,先生。”瑞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的表情,“普通的学生,甚至是能力一般的魔导师,她都可以轻松超越。”
“对了,最近新来了一个推荐生,你知道吗?”
“您指的是青魔法部的那个年轻人?略有耳闻。据说他是‘裁决女巫’的推荐人啊。”
“别说那个名字。”凯瑞恩正色道,“那个名号早就不属于她了。你知道那个家伙曾经干过些什么吗?每个魔法师都会为她感到不齿。”
“对于一个老得快要死掉的人来说,追究那些已经没有必要了,先生。”
凯瑞恩突然笑了。
“哈,瑞丁。那你是不是说,我也是那种老得快要死的家伙?”
瑞丁忙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先生。”
“老家伙死掉,新家伙顶替,这就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定律啊。”凯瑞恩走到瑞丁身边,“而我,比较看好你,瑞丁。”
“是的,先生。”
“关于那个叫瑞尔纳西的交换生的消息,你知道些什么吗,瑞丁?”
“一切正按照原计划进行着。”
“你知道,当她身着蓝紫色法袍取得最终胜利的那一刻,星光之渊会增添多大的荣耀。”
“我也很期待得到她的消息,先生。”
格兰汀堡市立医院,旧病患公寓,顶层。
经过刚才的事件,布鲁克已经完全透支了自己的体力。他坐在地面上,仔细的回想着刚才泰伦留下的话语。
“如果构成生命的三要素保持不变……就可以……”
按照泰伦的方法,即使是已经死去的人,都可以用炼金术复活?!
不可能。如果真有那样的事,这个世界就彻底的乱套了。有增无减的人类会挤满整个大陆,争夺每一点资源。然后……
毁灭。
“所以说,这是‘地狱的炼金术’啊。”
右侧上方传来女孩的声音。布鲁克警觉的抽起短剑,陡然抬头仰视着天空。
“瑞尔纳西,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布鲁克。”像天使从天而降,瑞尔纳西缓缓落在布鲁克的身边,一道阵风拂过,布鲁克身边地面的灰尘全部都被吹散。然后,瑞尔纳西很优雅的坐在他的旁边。
“确实不错……”布鲁克转头看着那轮上弦月,虚幻又真实的光芒洒落在顶层的平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灯光璀璨的格兰汀堡——没人能阻止节日狂欢。那些缤纷的光芒像是晶石,又像是星辰。只有树林是安静的。天空那一片深邃的蓝色,包围并吸收了整个世界。
“对不起。”瑞尔纳西突然低声道歉,“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的能力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也就是说,他对我的攻击也是手下留情的。”布鲁克微微点头,“你知道吗?我跟他是宿敌啊!”
“你还能记起吗,布鲁克?”瑞尔纳西毫无征兆的突然问,“你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还记得曾经你和某个人的约定吗?”
“我……”
就连这个约定的对象,都被那道坚冰封印在火焰之中。
“求求你了,回忆起来吧!”瑞尔纳西突然抓住布鲁克的肩膀,“那个孩子多么的需要你!解开封印的钥匙是你自己,布鲁克!”
一滴泪水顺着瑞尔纳西的脸颊坠进空气中。泪珠如同溶解了月光一样,笼罩着柔和的金色光芒,缓缓的,无声的,击碎在地面。
“不要哭了……我真的……很害怕女孩子哭泣……”布鲁克不知所措的站起来,“从小就是这样。”
“呵呵……是呢。”又一阵微风吹散了瑞尔纳西脸上的泪水,但是那道泪痕却如星芒般闪烁。
“我也觉得这一切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布鲁克右手紧紧的握拳,“我会……拯救她们……我必须要赢下这场游戏,没有退路可走了。”
“那,即便对手是我,”瑞尔纳西轻轻的抬起头,“你也能毫不留情的将我击倒在地吗?”
“……”
静静的站立了三分钟。这个时候,格兰汀堡大教堂的钟楼,传来了三声悠长的鸣响。
凌晨三时。象征着早晨即将到来的领航星(意义为给太阳领航,通过这颗一等星,船只可以在没有罗盘仪的情况下判断航向)出现在天穹的尽头。
“果然,我做不到。”布鲁克摊开双手苦笑着,“对女孩子出手这种事情……”
“过度的仁慈会带来更多的伤害。到那个时候,我想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瑞尔纳西伸出纤细的右手。
“现在,让我来带你回去吧。如果没有充足的休息的话,你会失败的。”
“……谢谢你。”布鲁克接受了瑞尔纳西的好意。
就在指尖碰触的那一瞬间,布鲁克感觉突然进入了一个无限的白色世界。
没有物质,也没有地平线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仿佛只有空间是存在的。
停留只过了一秒,甚至来不及惊讶。布鲁克已经置身于人生鼎沸的街道中央,一个旅行商人背着满包的货物和他擦肩而过。
这个时候,布鲁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多莉家的门口。
“回去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说完,瑞尔纳西转身离去。
“那么,你要去哪?”布鲁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不夜的集市中。瑞尔纳西没有回答,或者她的回答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淹没。
“那么。”布鲁克走到旁边的小巷,这里没有人可以发现他。借助从上端延伸下来的排水管,布鲁克顺利的到达了二层。窗户里没有一点灯光,母女二人早就睡着了。布鲁克纵身一跳,轻轻推开虚掩着的窗户,翻了进去。即使是落地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回来了。”
就像虚脱了一样,布鲁克向后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