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先生,这里是关于目前阿匹斯状况的报告。”秘书基尔默把一叠羊皮纸放在萨兰门托的面前,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就在基尔默走到门口的时候,萨兰门托叫住了他,“现在阿匹斯的人口还有多少?”
“大约五千四百人,先生。”基尔默如是答道。
“那这些人口中,还有多少可以战斗的人?我指的是从成年到壮年的健康男子。”
“我们没有做过具体的统计。”基尔默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继续说,“但是统计司那边进行了估计,大约还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可以加入军队。”
“那么,我们市民的战斗意志如何?”
“剩下没有撤离的市民,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阿匹斯人。他们从年幼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就连那些老人都愿意为战争拼尽全力。”
“很好。”萨兰门托拿起羽毛笔,“现在,宣传司还有多少的印刷纸可以调用?”
“不到五千份,先生。”
“我要写一封信,向整个城市通报我们的境况。”
“这些完全可以交给报纸,先生。”
“来不及了。”萨兰门托用羽毛笔的笔尖沾了一点墨水,“我们的战争迫在眉睫。”
“是的,先生。”突然,基尔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索着。
“今天上午,皇家情报局从水路秘密送来一封邮件。”说完,他将一个厚重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能帮我读一下吗?”
“只有您本人有亲自拆读的权力。”基尔默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看到上面的皇室蜡封了吗?”
“就算是那样,也用不着跪着读吧。”萨兰门托开着玩笑,用开信刀划开厚重的牛皮信封。直到感受到那信封的厚度之后,萨兰门托的表情才变得凝重起来。
信纸蜷缩在信封的最中央,被叠成很小的一叠。萨兰门托几乎是颤抖着将信纸展开。
“天啊……”三十秒过后,萨兰门托已经是满脸的错愕,“怎么会这样……全面开战……”
“恕我直言。”基尔默走到萨兰门托身边,“一旦发生全面的交战,我们这座城市……”
“我……也是这样想的……”萨兰门托的汗珠从额头上一点一点的渗下,并在脸颊上凝聚一起。
“会非常讽刺的成为一座没有重兵把守的军事要地。贝伦的骑兵会踏平这个地方,我们人民的鲜血将流进阿匹斯海中,而这里的正式军队,加上城市卫队和骑士一起,才不过三百人。”
“有请求到支援的可能吗?”萨兰门托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很抱歉,市长先生。”基尔默遗憾的说,“周围的城市都和您抱着同样的想法,但是他们送去王都的信件,全部都没有了回音。军事部坚持己见,牺牲边境,缩紧防线,以此包围王都。我们现在完全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大约……还有多长时间……”
“没有时间了。贝伦的军队早已部署在边境附近,现在只要他们的指挥官一声令下,那些疯狗就会一齐咬进来。但是,我们的情报好像比他们的军事动员快那么一点点。”
“我们这边的防御部署怎么样了?”萨兰门托继续问道。
“城防已经准备就绪。”基尔默指了一圈,“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想从任何一个角度攻击进来都是一件费神费力的事情。我们会提前封闭城门,并在城墙之上部署弓手、石块、火油。最近的米西兰村的民兵都已经装备就绪,虽然没有火枪,但是至少可以保证每个成员都有武器。由此我们推测其它的村也应该完成了准备。”
“最后一批人员撤离之后,就要封闭港口了。”萨兰门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这里坚守到最后一刻了。”
“但是,即使在最后一刻,我们也还有最后的计划加以应对。”
“猎犬之家”,广场。
“亨特,你今天看起来特别的精神啊。”卡琳娜微笑着看了亨特一眼,“这身挺合适你的。”
“咳咳。”亨特脸红的咳嗽了两声。他已经换掉了平时的灰色正装,穿上了城市卫队的制服。不只是他,就连卡琳娜,和眼前的十几个侦查者和执行者也一样。蓝白色相间的战斗服,轻皮靴,阿匹斯城市卫队徽章,眼前的这些人看起来简直和真的士兵一模一样。
这种时候,也只有土生土长的阿匹斯人才能这样留下来,并成为城市卫队的一员。
亨特语气沉重的说:“如果这种时候,身为准战斗人员的我们还不能为这个城市做点什么的话,就对不起养育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阿匹斯了。记住,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不是为了国王而战,而是为了自己的城市,我们的故乡。”
十几个已经成为士兵的“组织”成员,静静的看着前方。这座森林之外,有着他们从小生长到大的城市、村落,每一棵树,每一条朴实的泥土路,都盛满了每个人的回忆。
“亨特,不对,应该是亨特指挥官先生。”卡琳娜双手抱在胸前,“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亨特思考了一小会儿,“我觉得,我们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就可以了。侦查者可以去搜集情报和传递讯息,执行者可以和军队一起进行战斗。但是,我想说的是。”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因为今天之后,他们有可能再也无法相见。
“都给我活下来。”亨特举起手中的金属长棍,这根棍子的两端带有尖刺,“我希望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们都可以回到这里来。”
有几个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卡琳娜看着这群曾经在自己身边生活的人,轻轻理齐年轻刺客的衣领,“让我们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
“士兵”们静静的握着手中的武器,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次,也许他们每个人都会战死。但是,不战的话,所有人都会死。
“出发吧。”亨特将长棍扛在肩头,“去我们自己的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