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林天南一时间心生悔意,若是自己能早一点察觉的话,现在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再叹一声,林天南强打精神回到众人之旁,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处理,死去的要安葬,伤者要救治,还有那些难民。
叶青携叶月来到林天南面前道:“林府主,我也要告辞了。”
林天南强作欢笑道:“叶神捕此次远来,林某未能一尽地主之谊,实在惭愧。”
叶青摇头道:“叶某此来只是一时好奇所致,没想到却得见故人,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他并未说明,但双方均知他指的是什么。
林天南脸色略变,欲语无言,终于道:“叶神捕好走,林某不远送了。”
叶青犹疑一下,终于叹口气,向叶月道:“月儿,我们走吧。”
叶月望向林英,两人目光相遇,凝定了片刻,终又分开。叶月此时当然知道林英是谁了,她本打算不再理他了,但此时要离开他,她却心中有些不舌,直到叶青再次催促,她才恋恋不舌的再看林英一眼,终还是跟着爷爷静静的离开了。
善后工作仍在继续,此时一名府卫前来禀报,“府主,有一个难民说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见你。我想代为禀报都不行。”
林天南皱眉道:“那么,你带他过来。”
不久,那名府卫带着一个干巴老头走了过来,那老头边走边咳,满脸皱纹,怕不有八九十岁了。
来到林天南面前,那府卫向那老头道:“这就是我们府主,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便是府主吗?”
林天南微笑着道:“老人家,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那老头又咳了几下方道:“府主,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林天南笑着道:“您说吧,我听着呢。”
那老头喘着气,令人很担心他会随时断气。“我……我在那边的时候,曾听他们说……。说什么黑旗军……。。”
林天南一惊,黑旗军正是金国最精锐的一支劲旅。旗下有三万之众,装备优良,训练有素,纵横北方,从未有过敌手。黑旗军大帅贺连金戈武功盖世,少有人能敌。手下更是高手如云,尤出众者是他手下两神将,十龙,八君更是个个勇猛无敌。而且手下各拥亲兵猛将,今日率众来袭的金烈阳便是其中八君之一的烈阳神君。由此而知,贺连金戈有如何庞大的实力了。
那老头好不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接着道:“他们说……。黑旗军此次南来,首要之务是先断去宋朝在江湖上的助力,消灭暗中支持宋军的各大门派。而天外秘府身为中原武林之翘首,正是首当其中。听说他们的大军最迟明早即到。”
林天南心中大惊,看来此次金军是有备而来,准备大举进攻宋朝,而中原武林正是其进攻的首要目标,去了这些中原武林的威胁,宋朝实是不堪一击。怪不得他们来的如此之快,显是早有准备。
他心中念头转动,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道:“谢谢老人家了,我马上派人护送您老离开此地。”
那老头儿艰难的摇了摇头道:“我已老了,不中用了,但大宋若亡,我一家老小又怎能安然度日,府主一定要通知各大门派,让他们小心。”
林天南心内不仅暗中钦佩,此老忠诚之心实让人可敬,忙道:“您老放心,我一定转达,绝不会让金贼得逞的。”
老头儿似乎仍有话说,但却似支持不住,摇摇欲堕,林天南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只听那老头道:“你们府里有奸细,你要小心……。”接下去的话便听不清了。
林天南心中一震,不自仅的弯下腰,湊耳去听,只听那老者断断续续的道:“那奸细是…。。是……是我。”
此话出口,林天南一怔,只觉胸腹之际已重重着了一掌。身躯禁不住倒栽向后,五脏六腑如翻了个般疼痛。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将出来,头脑发晕,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同一时间,那老头身子一张,如箭般倒退向后,哈哈一阵狂笑,道:“点子已经倒了,大伙动手吧。”同时,伸手一甩,一支响箭直冲上天,吱吱的声音寂静的夜空中显的分外刺耳。
难民中也是一阵大乱,一百多个难民忽然窜起,直扑周围的府卫。众府卫一时间哪里反应的过来,登时被放倒了数十个。
这一下变生不测,立时乱成一片,剩下的难民四散奔逃,多一半向府门逃去。
秘府府卫久经训练,稍乱即止,迅速往一处集结。
敌人很易认,他们均扮成难民的样子。
十二隐士现在成了十一隐,与邓归亦同时受袭,尚幸袭击他们的非是金兵的高手,虽在一时不备下受了点伤,但均无大碍,反将那些偷袭之敌尽数毙了。然后和众府卫合在一起挡住疯狂进攻的敌人。
邓归与不灭大师跃往林天南处,只见林天南面色惨白,不灭大师忙伸手扶起林天南,从怀中摸出少林疗伤圣药大还丹,送入林天南口中,同时运气替林天南疗伤。
略过片刻,林天南神色好转,挣扎了一下,在邓归扶持下站起身来。他心中虽怒却也不得不称赞那老头扮得确实很像,他本来也并不是毫无防范之心,只怪那老头所说之事太过机密,将他的心神完全吸引,而且所说之事句句合情,怎到他不信。这才致使他放松了警惕着了一掌。不过这一掌也并未致命。他身着心意战甲,虽说必须与心意相通方可使用,但在他着掌之际,他本能的已有了些许防备,这才能保住了性命。否则以他半路习武的这点功力,就算有十条命也完了。但尽管如此,他十天半月内,内伤也休想痊俞。
这时,天外秘府已控制了战局,众人见林天南未死,一时间士气大振。
对方虽偷袭得逞,但毕竟人数劣于秘府,而且因扮宋朝难民,均未携带兵刃。当秘府一方从震骇中恢复过来,他们便更不是对手。
林天南越众向前,两手一挥道:“停手。”
众府卫占着优势,说退即退。金人方面则是巴不得停战,本来百十个人现在死伤仅余四五十人。为首正是那偷袭林天南的老者,不过现在已除去化装,却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略有文人气度的中年人。
那人虽处劣势却不慌乱,一派高手风范,事实上,他适才以一人之力挡住顾青衣和丘世安两人的进攻,而且不露败象,其本身便已是江湖罕见的高手。
林天南望向他道:“阁下易容之术出神入化,演技更是炉火纯青,在下不得不佩服。”
那人哈哈一笑道:“若非以林府主的身份,旁人还真不值得我如此煞费心血。”
林天南道:“好大的口气。何妨报上名来。”
那人一拱手道:“贺连金戈座下八君之一,幻化神君,客优伶。”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客优伶原是一名戏子,后被“魔相士”宫南神收入门下,学得一身本领,尤善易容巧装,曾多次以易容之术刺杀武林人及官府要员。但却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不知他为谁卖命,也有人说,只要有钱,让他杀谁都可以。
在他杀人的名单上,有几个重要人物,就因这几个名动天下的人被他刺杀,他也因之名动天下,但却也受到武林黑白两道的追杀及官府的通缉。是以中原再无容身之地,只能投靠大金国。
前少林方丈,通和大师,一身伏魔不灭神功,周身铜皮铁骨,但却在十年前被一个送茶的小沙弥以七寸亮银针刺入下阴,破其不灭神功而亡。杀人者客优伶九阳披星杖佟星朋黑道武林总执事。七年前于披星堡过五十大寿,席间其孙子在面前玩耍跌于地上,他上前相扶,却为孙子所杀,事后才知,是为客优伶所扮。当年佟星朋之孙刚刚七岁。
渔阳太守,方中正,以三十六路奇形梅花棍名震朝野,但在三年前,方中正领兵抗金时,被身旁一名亲卒斩杀于沙场之上,杀人者正是客优伶。
如此一来,少林以白道牛耳之尊发下白道绝杀令。
黑道则以佟星朋之子,佟霸,发下黑道追魂七煞令。
宋庭上下振怒,发下全国通辑令,更命九省名捕率众追辑。
而这罪魁祸首正是客优伶。
但经过几次追剿,客优伶总能从容逃生。直到黑白两道和同叶绝神帅同赴魔天洞,魔相士宫南神不得已下才亲自出马,客优伶才知不妙,不得已只得逃入金国。有大金国这棵大树遮阴,就连宫南神也无计可施了。
这便是客优伶。
林天南心道:若非此君,又怎能暗算得了我,不过要想确保以后无忧,必要先杀此君,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己方又有人要遭暗算。
“竟然是你,无怪能扮的如此逼真,不过若非你说的那些消息太过惊人,我也不会中计,我只想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若想暗算你,不露点真的又怎能吸引你的注意力,何况明早这里将被大军包围,还怕你走露消息吗?”
林天南心中杀意大盛,冷冷的道:“多谢客兄送消息来,既有如此重礼,客兄就留下来不要走了。”
客优伶心泛寒意,自他出道以来,刺杀从未失过手,唯有今次,计划周详,连金国的绝对机密也说了出来,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林天南着了自已一记重手仍能不死,而此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却让他心中极度不安,只因他听得出林天南话中那必杀的信心。
他一觉不妥,立即退。
他刚才目睹了林天南与凌弃一战,知道若林天南想杀自己的话,自己绝难逃脱,不过现在林天南已受伤,他仍有机会。
“退”他下令。
自已却先退,用手下来掩护自己。
他面对林天南,感觉到林天南的必杀之心,他不敢转身,便那么退向府门。他虽看不到后面的路,却仍能笔直的退向府门。
一泻千里,快逾闪电。
但林天南动了,他弯弓,拉箭。
他手上本没有弓,但当他弓身拉时,弓便已在,箭已上弦。
客优伶急退。箭却已离弦。
两条身影飞起,迊向箭,是客优伶知道躲不过那箭,竟两掌齐出将自己的两名手下打的迊向那飞来的箭。
血洒长空,箭穿两人,但仍向客优伶射至,却势已衰,力已竭。
客优伶一喜,身形变幻方位,同时转身往府门疾射而出。
退当然没有向前冲来的快。他只想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愿面对林天南。
但他错了,他不该转身,转过身又怎能看到来箭的变化。
箭突然爆开,化成数点寒光。方位当然也变了,其中一点直射往客优伶背心。
客优伶已冲出了府门,他只要再往左或右一拐,便可脱出林天南的视力范围。他大喜。但就在这时,背心一痛,他只觉身上忽然发冷,冷的让他心碎,他的身子却还在向前冲,一直冲到一个人的怀里,却是金烈阳。
“送我回魔天洞,告诉我师傅,是谁杀了我。他是不会让我死在别人手中的。”
这是客优伶最后的遗言。
金烈阳心中发冷,他接到信号,知道客优伶暗算成功,这才率人前来,但哪知刚来到府门,先迊来的却是客优伶的尸体。
但他仍然下令,冲进秘府,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