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路旁的柳树上,还有昨夜的雨水不断地向下嘀嗒嘀嗒地滴落。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吸一口都令人心旷神怡。
天光刚刚透出一点亮,天边红霞还没有出现,街面上就开始有行人走动。
朱雀大街上的洪记包子铺可是有名的老字号了,从大隋年间祖上就作这营生,到现在近百年了,包子铺还在。
最初干这营生的,就是一个叫做洪胖子的胖老板,当时就是两间简陋的房间,一间用作包包子蒸包子的操作间,另外一间摆放着几张桌子,可以供客人吃饭。
时过境迁,两间草房般的小房也换成了一排十余间的敞亮门面房,两间用来蒸包子包包子,其余的那些房间全都摆上了桌椅。
即使这样,早晨生意比较好,房子的外面也要多加上了几张十几张桌子。
虽然规模大了点,但是洪记包子铺还是叫洪记包子铺,没有像人家发达些的都改作了酒楼饭庄啦什么的。原来创下洪记包子铺的老板叫做洪胖子,现在洪记包子铺的主人也被称为洪胖子,只是此洪胖子非彼洪胖子,算起来,应该是原来洪胖子家的小小小小洪胖子。
确切地讲,现在的洪胖子是原来洪胖子的玄孙。
此刻,洪胖子正在用两只胖呼呼地手麻利地带着几个伙计包着包子,一边包,一边教导旁边打杂的两个儿子:“你说你们两个笨蛋,不好好读书,博取个功名,让老子跟着威风一番,也好光宗耀祖,光大门楣!现在怎么样?后悔了吧?后悔有个屁用,既然没有当官的命,就老老实实地跟老子包包子,卖包子,到时候一样娶妻生子,看着,咱家的包子号称有三绝:薄皮、大馅、口感好!”
相同的话,十几年前,似乎那个正在一旁坐着烧火的胖老头也曾经说过。如今,洪胖子的老子,正一脸幸福地看着灶下通红的灶火,听着儿子唠叨着孙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胖脸上露出丝丝笑意:娘的,还有脸教训别人,真是老猫尿屋檐,辈辈向下传啊!
其实,在老头的心里,这包包子没什么不好,这太平日子不比那些当官的整日想着那些龌龊事,算计着别人,也被别人算计的那么过强多了!
提起自家的包子,洪胖子顿时来了精神:“当年你太爷爷从老家逃荒来到这里,开起了这个小店,这一开,咱这包子铺就开了近百年,别看咱这小店不大,可是开的长远,你看看咱隔壁的那座什么老陈家的远香楼,不过头几年摆了个地摊卖了两年半的杂碎汤,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生意那两年居然火过了咱们家,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他老陈家有了俩臭钱,竟还盖起了三层的酒楼,里面还有一个大院子,杂碎汤改成酒楼开业以来,你见过他们有生意吗?没有吧!这就是运道决定的,干个杂碎汤馆,是他们家能消受的,可是这酒楼也是他们能消受的吗?你们猜,他们现在指着什么营生呢?打死你们都想不出!人家老陈家还真是能想,见没人来吃饭,将大门一关,在院里养起了一大群猪,害的咱们这里一到夏天也跟着臭气熏天,…。。”。
洪胖子谈兴正浓,不过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三个奇怪的人。
三个人,从微亮的晨曦中走来,走的近了,才能看到,这三个人面容古拙,身上都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服,身形都十分高大,只是身上衣服样式十分奇怪,和家里那些放了几十年都没人穿的老旧衣服样式差不多,而且不知何故,三人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成了丝丝缕缕的烂布条。
不过三个人对自己的衣着毫不在意,正在远处讨论争执着什么。
“天乾地坤,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此地是朱雀大街,五行属火,咱们循着五行地脉而来,绝对不会错,一定就在这周围。”那个年龄像个中年人的男子手掐灵诀,在计算着什么。
“被派出了这么多年,族里也不说派其他人来替换一下我们,老是晃荡着天南地北地看护五行地脉,真是无聊,咱们五族既然已经不在三界了,何必再讨来这辛苦差事。本以为上次地脉稳固了之后,这李家王朝能够坚持个几百年年,谁知道才几十年就出了问题。昨天真是流年不利,实在倒霉,因为多说了几句话被那鬼道传人暴打了一顿,这事,要是被其他四族的多嘴家伙传了出去,咱们可就糗大了。”另外一个稍显年轻些的大嗓门不满地念叨着。
这三个行迹古怪的人,就是昨晚在三名鬼奴手上吃瘪的三个火族守护使。
“呸,阿烟,亏你还有脸说,我说赶紧检查一下咱们火族看护的火穴就赶紧走吧,你非要跟着看人家那辆马车是不是血河车,生拉硬拽地要跟上去的,跟上去看看也就是了,还非要显摆什么五族的身价,口出狂言,结果怎么样,身上弄出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埋怨。”最年轻的那个脸上一直铁青着,心情看来持续不好。
“青火,阿烟,你们就不要吵了!人家不是只击散了咱们的护身元火罡气吗,还是正事要紧,赶紧查看一下,看看我计算穴地是不是这里,我记得上甲子咱们查看的时候,秘穴的地点不正是一个包子铺包子铺吗?”
“是啊,当时薪哥还请我们两个吃了一顿那家包子铺的包子呢,说实在的,那家包子铺的包子还真是不错,在人界有这样的美味,真是难得…。。怎么了?”那个叫阿烟的正在回忆包子的滋味,却被旁边的青火用手肘杵动了几下。
三人同时抬头看去,阿烟手指的地方,是晨曦中一缕青烟升起的地方。
微弱的天光,将炊烟上方布帛上的几个大字显露了出来:洪记包子铺。
“呵呵,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那个洪胖子的包子铺还真的开了下去。连名字都没换!还是火行的营生,唉,咱们哥几个命苦,天生的劳碌命,只能奔波世间,享用一下人界的美食也没人说什么。”那个叫薪哥的回头笑着对身后的阿烟和青火道:“走,我再带你们尝尝他们家的包子”。
“很久没有吃人界的火食了,倒真是有些馋了,走啊,去吃包子!”阿烟立刻眉眼带笑,第一个冲了过去。
“阿烟,青火,有些不对,和上次比,穴地有了些改变。”那叫薪哥的中年男子跟在阿烟身后疑惑地四处打量着。
“对啊,薪哥,穴地是有点偏移了,我算算,好像挪到旁边那处酒楼院里去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穴地入口就是这家包子铺的炉火位置。”青火掐指算道。
“呵呵,恐怕这家包子铺的老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家的包子铺的炉子位置下,是我们火族秘穴。若是他们家改做其他营生,早就被秘穴元火烧了个干净了。”跑在最前面的阿烟回头笑呵呵地道。
“选在这个地方做包子铺,炉火的位置又恰好在秘穴之上,肯定是受过高人指点,虽然从表面上看,这地方火属性征不太明显,但是精通风水堪舆的高手还是能看出一二的。”薪哥环顾四周,点着头道。
“可是,朝代没有更换,这火穴为何会离奇偏离出这么远呢?”青火还在最后面计算。
“算了,算了,现在天已经亮了,被那鬼道传人一搅和,耽误的咱们没有干成事,我看还是好好吃上一顿,回头好好休息休息,等到了夜间再来计算详细的地址吧。”薪哥看看街面上越来越多的人道。
阿烟和青火点头同意,向洪记包子铺走去。
然而,他们刚刚走进洪记包子铺,还没有坐下,突然间,阿烟就像见了鬼似地跳了起来,齐齐向来路看去。
晨光中,黑衣女子头蒙黑纱,身上一袭黑衣,正从他们刚才走来的地方缓缓行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罗盘。
一边走,一边在计算着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像阿烟他们那样注意到洪记包子铺,而是直接走向洪记包子铺旁边的那家已经有半年没有开过正门的远香楼走去。
她这是干什么,难道也是在寻找火穴?薪哥三人惊呆了,这五族守护的五行穴脉,一般情况下,只有他们五族把握的最准,这黑夜女子一身鬼道传承,难道,鬼道也有寻穴辩脉的秘法?
他们的猜测似乎是真的,黑衣女子在远香楼的门楣下手持罗盘辨识了半天,才将手中的罗盘收好。
然后,只见她伸手揭开面上的面纱,轻轻地敲了敲远香楼的大门:“喂,有人吗?”
“谁呀,这么大清早的,本酒楼关张半年多了!”楼里面传来老陈头被扰了清梦有些恼怒的声音。
“我想问一下,我出三千两纹银可否买下这座酒楼。”黑衣女子的声音在晨风中十分清晰。
咚!
远香楼内好像有什么重物掉下了床,未几,才听到里面传来老陈头颤抖的声音:“客官……哦不,夫人,你说你出多少银子?”
“三千两纹银?”黑衣女子斩钉截铁地答道。
咣当当!
远香楼内一阵巨响,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连正包着包子的洪胖子也没心思包包子了,一双胖手开始有节奏地颤抖起来:“娘的,刚说了人家没财运了,谁知这财运就来了,他那破楼,加上院里的那几十头猪都不值一千两银子,要说买房子,还是我家的包子铺一流靠街的门面实在啊!”
薪哥,阿烟,青火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知道交换了一个什么意见,三个人的身影化为三道淡淡的火光,从原来站立的地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