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手捻须髯,慢慢踱步,嘴里念叨着:“出来了,他又出来了,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也许是时候在这平静的汤锅里闹腾点水花出来了,这个顺水人情要给的。也许,这结果是最好的结果呢。”
老者掐指算了半天,一挥衣袖,气愤的道:“怎么我总也算不出端倪来,这修真人鼓捣的破玩意果然难上加难。罢了,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这,就听天由命吧。我门当兴还是当亡我岂能得知,这小蛇能进长老会,也许对她是个好事,罢了,我睁只眼闭只眼吧。”说完吩咐黑影:“不要为难青青,她怎么偷的隐令就让她怎么放回去,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黑影恭顺的答道:“是,大长老。”
山门附近,一处隐蔽的树林,气喘嘘嘘的壁虎护法放出闻一笑和张小山,张小山此时依然一句话不说,装哑巴。闻一笑冲他笑笑:“娃娃,你要好生活着,待到我寻得一方好去处,我命人来接你,你要给我做徒弟,继承我的衣钵。而这段日子,你要好生活着。”
张小山忍不住开口:“你现在带我走吧,我跟你走,说不得哪天被这绿脸瘦猴给毒死了,你就没徒弟了。”
壁虎护法有些尴尬,在变化的假脸上有些不自然:“娃娃,你果真没良心,可怜我那万年红雪散都喂狗了。放心吧,既然是前辈看上的人,我总要保证你的周全,回头我会特意吩咐牢头,要好生对待你,给你肉吃,你看可好。”
张小山不自觉的流下一串口水:“比毒药强。”
闻一笑看看灰蒙蒙的天色,在过些时辰就要天光大亮,闻一笑道:“我先下山,在大理城头我会留下记号,告知你我在何处落脚。你要尽快带你小相好来,我定然帮她驯服天蛊,记得寒性体质人是可以融合金钟蛊的,你不会弄罢了,带好两只金钟蛊。我们后会有期。”
壁虎护法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恭到地:“多谢前辈提携,前辈的恩德晚辈毕生难忘。”
闻一笑意味深长的对壁虎护法道:“临行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切莫为女色耽误了追求大道。我族系远古妖族,非是他们魔界小辈能够比拟的,我族修炼至极致不敢说独步天下,也是一方霸主。可惜都沦落了,希望你们小辈莫要整日耳鬓厮磨,抽些功夫好好修炼,光大我族才是正道,我等迟暮之人有何能量,都是为你们做嫁衣罢了,你要记得我今日的叮嘱,我族未来全看尔等。”
壁虎护法再次大礼参拜:“前辈教诲,我定然谨记于心。”
闻一笑拍拍张小山的头,然后背身过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尽快找我吧。我这就上路。你们好自为之。”
壁虎护法恭敬的道:“前辈请。”
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儒雅如闻一笑消失在空气中。壁虎护法闭上了惊愕的嘴巴,拎起张小山,三蹦两蹦也消失在灰蒙蒙的黎明前的黑暗里。
张小山回到地牢,惊魂方定,心中骂道:“老子差点就死你个绿脸瘦猴的手里,好险好险,那秀才一句话救了我的命啊,好险,要不老子就归西了。”
老白见张小山已经回返,凑过来:“娃娃,你可好。我怕在也见不到你嘞。”
张小山突然有些呜咽,老白关切之情是装不出来的,顿时一种被人关怀的情感跃上心头:“还好还好,还没死。”
功力殆尽的杏林道人也凑了过来:“娃娃,你在不回来的话,你就真真死路一条了。今夜你可知道什么日子。”
张小山转转眼珠:“我怎么知道。”
杏林道人神秘兮兮的道:“你先睡觉,待到中午,我自然会叫你。”
老白听到此处狠狠的瞪了杏林道人一眼,杏林道人顿时鼻观口,口观心念起了道德经。
当日无话,想必壁虎护法也累了,没有折腾张小山。晨间,真有牢头顺下来一个竹篮,竹篮中装着肉食,牢头呵斥别人不准偷吃,只准张小山吃。张小山这一觉睡着好香,连梦都没有做,昨日紧张过渡,熬得乏累大了,直到杏林道人猛推张小山,张小山迷离着眼睛才渐渐清醒过来,杏林道人见张小山醒过来,神秘兮兮的递过来一颗丹药,翠绿色的丹药霎是好看,叮嘱张小山吞下去。张小山没有推辞,感觉到了老白和杏林道人的不对劲,也找不出端倪,只好听之任之,吞下了丹药,顿时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七窍都比平时灵敏了好几倍。好似身体都变轻了,一跃能跃出地牢一般。
此时张小山才感觉天都黑了下来。张小山疑惑的问:“老白,怎么黑天了。我一觉睡了这么久么。”
老白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时最紧张的是杏林道人,杏林道人一边焦急的看天,一边掏出一个木匣,从木匣中拿出一个布褡裢。布褡裢卷成一个圆筒形状,张小山认得,此是杏林道人的宝贝,平时装着各种医针的针囊。
杏林道人打开针囊,从中抽出大大小小的针,一些同是被关押在地牢的囚们都有组织的围拢着杏林,把杏林围拢得很是隐蔽。还有一些囚们负责放风,假装叽叽喳喳的大声谈笑,吸引牢头的注意力。
杏林顺着窄小的洞口看看天,此时,日头出奇的红。平时炽烈的烘烤的日光此时如温顺的绵羊一般,懒懒的调戏着万物生灵。一种诡异的黑色笼罩着日头,日头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只能变成红得耀眼的模样吓唬着这人界的生灵。
突然,一丝黑暗出现在日头一角,平日里光芒万丈的太阳此时竟然被遮住了一块,只听地面上牢头大声吆喝:“天狗食日喽。快来看啊,天狗食日喽。”老白冲这些放风的囚们使个眼色,囚们顿时也跟着起哄,怎么叫的都有,兴奋中透露着紧张。
杏林道人看到时机成熟,麻利的从针囊中抽出三根银针,大叫一声:“妈妈个姑奶奶,老子今天小命就扔在这了,老子豁出去了。”说完,一根银针毫不保留的刺向天灵盖。老白失声惊叫:“杏林你不要命了。”话音未落,一根长长的银针已经透顶而入,杏林道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好似被打断腿的野兽,踉踉跄跄的就要载倒,还未载到之际,一道白光顺着杏林道人的天灵盖透顶而出,一丝丝的金光好似突破了壁垒的海潮一般从杏林道人的小腹涌出,苗门用绝顶毒药禁制的功力被突破,杏林道人不知道用了何种古怪的招数,竟然透支了功力,一时间,前所未有的威压压得地牢内的众人喘不过气来。杏林道人慈祥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一波波的白光来回在身体内流动,杏林道人恢复过一丝丝的意识。
然后舒服的大叫一声:“老子功力要回来了。”说完,手抄起另外一根银针猛然刺向自己后背的一个穴位,异像突起,一缕黄色的光芒从后背的穴位涌出,纠缠在白光中,好似富有生命一般,疯狂的控制着白光的流动。杏林道人连忙大喝:“老白,打坐,静守天元。老子要给你传功,你莫要忘记当初答应老子的事情。”
老白见时机成熟,也不好推脱,连忙打坐,心意守一。闭目专心,把自己交给了杏林道人,杏林道人真不含糊,手里的最后一根银针顿时刺向了老白的气海。老白大惊,气海中乃是百年积蓄功力的场所,如果真真刺下去,说不好就要功力尽失,沦为常人。老白头顶在冒汗,不知道该不该冒这个危险。但是看到杏林道人义无反顾和坚定的眼神,顿时一咬后槽牙,心道:“富贵险中求,拼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一闭眼,银针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顿时稳稳当当的刺入了老白的气海穴。老白只觉得先天的元气好似漏了气的皮球一般疯狂往外钻着先天元气。气海中的元婴本来是被束缚的,但是失去众多的元气,元婴突然从平静中醒来,被禁制多年的元婴第一次醒来,意识到老白先天元气的疯狂流失,元婴发出了绝望的悲号,顿时也不管不顾,疯狂的吸取着流失的先天元气。先天元气好似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暴虐的肆意流窜,把苗门毒药设置的禁制冲散得七零八落。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老白感觉头顶传来救命的讯号。
一丝丝雄浑厚重的先天元力顺着头顶的百会穴打入老白的体内。内视中,果然是杏林道人操控的一白一黄真气。白气如恶霸一般,疯狂的吸收着老白被解开禁制的,疯狂流窜的先天真气,好似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吸越多。渐渐的,老白的先天元气一部分被元婴吸取,另外一大部分被杏林道人的白色元气吸取。杏林道人的白气肆意在老白体内流窜,肆意的破坏这老白体内的经脉。老白体内弱小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暴虐的突击。纷纷破裂开来,老白顿时被疼得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