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行,某日凌晨,曹操的五千大军来到了长社外围的一片山林之中。远远的可以看见茫茫一片黄色的头巾。
曹操打定主意,先救了皇甫嵩再说。
面临大战,聚拢在曹操身边的将领也是表情各异。夏侯敦依然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夏侯渊一脸轻松的看着战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褚眯着眼睛不知道是思考还是在睡觉;郭家虽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神态不见丝毫紧张。轻摇折扇,羽扇纶巾,双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前方战场的局势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波才是打定主意在皇甫嵩救援之前吃掉朱隽的队伍。那里的战斗最为惨烈,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断的被填了进去,朱隽的防线虽已经崩溃,但是在朱隽调度下还在顽强的抵抗。
经过一番激烈的鏖战,波才的十五万黄巾军如今还剩五万人马,而皇甫嵩和朱隽的军马加起来不到一万,被五万黄巾团团围困。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黄巾军,曹操开口问道:“如要突破包围,就得朝廷的军队,奉孝可有良策?”
郭嘉高高的站在一处高地之上,远眺前方,细细的观察了黄金大军的阵势。
良久,郭嘉轻摇羽扇,淡淡的说道:“黄巾人数虽多,但是大将波才却不懂兵法之道,否则以他最初的兵马早可以击溃皇甫嵩和朱隽的五万军马。看黄巾军的营帐,周围杂草茂密,不远处便是密林。以小生愚见,可派遣夏侯渊领一千轻骑趁黑夜纵火偷袭;夏侯敦领一千重骑朝长社正门冲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步兵压阵,相信皇甫嵩得知城外的动静,应该也会出城迎战黄巾。如此里应外合,此城危机可解。”
曹操赞道:“此计甚秒。你等便按照军事的计策行事。”
手下众将士哄然领命。各自散于山林之间隐匿行迹。
……便在此时,一阵嘹亮的军号响起。曹操回首望去。
长社城墙外围,在这个的黎明开始,在三万黄巾大军的阵前,响起了嘹亮的军号,轰如雷震。
波才策马立于阵中,此人面色阴暗,眸子里透出一股凶狠。他高举长剑,朝前一挥:“攻!”
无数兵马一起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跟着就向城池下猛扑而来!
攻击开始了,守卫的东汉军士兵一下感觉到,整个城壁连同大地都在颤抖,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曾见过这样凶猛的攻击。
清晨的浓雾散开了一点,东汉的士兵可以清楚的看到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了,惊得目瞪口呆:奔涌于敌方阵头第一线的,不是耐战的黄巾骑兵,也不是骁勇的步兵,竟然是无数的农夫模样的老百姓!这些全是黄巾攻城略地抓来的俘虏!被抓的平民,大多是老人、孩子,还有妇女,还有为数不多的青壮年。他们肩上背着沙袋,是奉命填充护城河的,黄巾的骑兵跟在他们后面赶押,用皮鞭抽,用马刀砍,逼着他们前进。他们一边跑一边哭着哀号着:“不要放箭,我们是大汗的子民啊!”
一片哭声和哀号声高入云霄,让人闻之落泪。波才期望用这种办法强渡护城河,一举击溃长社的东汉军。
城墙上朱隽满脸疲惫,左手扎着绷带,已是不能动弹了,他奋力的挥舞着右手狂吼:“放箭!放箭!不能让他们靠近!”但是士兵们却犹豫了,手中的箭矢垂下,他们怎么忍心能把箭矢射向自己的同胞呢?很多士兵向着城下大叫:“不要过来了!快跑吧!不要过来!”有些俘虏稍稍停住了脚步,但是马上遭到黄巾骑兵毫不犹豫的砍杀,几十人瞬间尸横遍地,剩下的俘虏们惊骇欲绝,又开始前进。
皇甫嵩同样也是疲惫不堪,他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的波动。他只是抽出佩剑,扬声喝道:“我命令,立即放箭!”
“如果被黄巾军攻破城池,死的就将是你们的妻儿!”
一个士兵狠下心,颤抖着射出了第一箭。
有人射出了第一箭,那么就会有第二箭,霎时间,箭如雨下。但是黄巾并不罢休,驱赶来一批又一批的俘虏,逼着他们前进,护城河变得鲜红,渐渐被沙石和血肉所填平。
黄巾的骑兵退到一旁,数万步兵呼喝着朝城门奔来,不断有人被箭矢射杀,倒地,阵后方的黄巾弓箭手也开始射箭还击,城墙上的士兵们被射中咽喉,身子一晃,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来,转眼就被无数冲杀而来的脚步碾成肉酱!
踩着血肉搭建的桥梁,黄巾军立起云梯,犹如蚂蚁般向上爬。东汉的弓兵甚至不用瞄准,只是拉弓,射箭,便能射下一个来。
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在远处,波才本阵的骑兵按兵不动,方阵坚如磐石。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城门的方向,右手按着剑柄,只待东汉军城头一乱,这一万铁骑将雷霆般的冲杀过去!
如此之多的兵马,挤满了长社城下的大片平原,他们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甚至难以呼吸。波才不在乎什么兵法阵形、什么谋略,他只期望凭借这数量上的优势,用漫山遍野的兵力将东汉的军队一下子淹没。
城头上箭如雨下,只见漫天的箭矢飞舞,数千把强弓不停拉成满月,“嗖”的一下射出,就像那暴雨一样倾泄到黄巾军的头上。城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成为了一个个的坡度。黄巾军奋不顾身的直扑城墙下,城头上不断的落下滚石把他们砸成肉泥,不断倾倒滚烫的热油,沸腾的热油淋在黄巾军的头上,身上,瞬间就起了一个个鼓胀的血泡,惨叫着在地上不断打滚。随后一根根羽箭结束了他们的哀嚎。
踩着垒着的尸山血海,第一批黄巾兵马终于登上了城头,守城的朱隽军团寸步不让,顽抗死战。双方展开白刃战,激烈的厮杀开始,无数的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黄巾的一支分队也登上来支援了,敌军一下子取得了数量上的优势,士气大旺,有个黄巾士兵甚至抢夺了朱隽军团的旗帜,他兴奋的高举着向城头下的同胞展示着,军旗飘扬!黄巾军爆发出热烈的呼声,他们都认为,这个城要攻下来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皇甫嵩迅速带领了三个大队赶来支援朱隽军团,皇甫嵩一马当先手起刀落砍倒了那个黄巾兵,夺回了军旗。东汉军开始反攻,势不可遏,由盾牌、马刀、长矛组成的方阵,一下子将黄巾军压往外线,弓箭手在后面的空隙里不停的放箭给予敌人重大杀伤。几分钟不到,登上城头的兵马损失惨重,丢下了上千具尸首,被赶下了城头。
这个时候,大批的攻城云梯终于靠近了城墙。黄巾的弓箭手在阵后方嗖嗖的放箭,几百架云梯“咯吱咯吱”的靠在了城头上,被波才施展过邪术的黄巾军双眼冒着红光,嘴里衔着匕首,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着,不管上面箭如雨下,不管滚烫的热油淋、沉重的石头砸,一个个勇悍得像九命猫妖。一时间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攀爬的士兵。
城头上的东汉守军也是杀红了眼,如果城被攻下来,那么迎接他们的只有死神。他们奋力把架在城头的梯子用力往外推开,那在梯子上的一串黄巾军通通被高高的摔了下去,跌成了肉饼。但是爬上云梯攻城的数百黄巾士兵都被一开始就被波才控制了心神,他们根本不知道畏惧为何物。凭着这种不要命的攻击,加上他们弓箭手的掩护,在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以后,黄巾军竟然又登上了城头,与东汉守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这次他们碰到的是皇甫嵩军队防守的地段,皇甫嵩大喝一声:“杀!”带领众人冲上前去拦截了登城的黄巾军。双方混战成一团,黄巾军凶猛的左冲右突,但皇甫嵩部队的士兵也十分的英勇——毕竟在经历过那么多的战斗,能存活下来的都是一些精锐部队。这三百流动的卫队于这四五百黄巾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虽然黄巾军原本战斗力比不上东汉正规的朝廷军,但是这些登上城头被控制心神的黄巾跟本就是不要命打法。东汉军利用严禁的阵容,盾牌手在前,长矛,大刀在缝隙中突刺,于这些黄巾正好打成个平手。
而城下,黄巾军依然源源不断沿着云梯奋力攀爬。
曹操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手握住剑柄,抑制不住的要领兵冲上战场。
郭嘉拉住了他的衣袖,淡淡的道:“大人,时机还未成熟。黄巾军声势正盛,我们不要以卵击石。”
曹操看了一眼郭嘉,心有不甘的将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