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宁梦的神色,萧让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中不由暗叹,被最信任的人出卖,那滋味外人绝难体会。
萧让二话不说,直把宁梦抱起,按金戈的原路返了回去,只说了一句:“你睁开眼睛看着,看那些人渣怎么血债血偿。”
此时金戈也恢复了一些体力,紧紧跟上。
宁梦别墅里的院子很大,就似一个微型的广场。此刻里面站着不少人,也躺着不少人。
张邦昌冷冷的看着面前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诸人,面无表情,他知道,只有控制住这些人,才能完全控制青玉堂,毕竟下面的事都是由他们在负责。虽然这些人现在还嘴硬,但他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在等着,等着那批人回来,只要拿回宁梦和金戈的人头,他就不信这些人还能坚持下去。
在张邦昌身前,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从他们站立的位置可以看出,这人的地位还在张邦昌之上。
由此可见,今天对青玉堂的清洗,绝不是张邦昌一时兴起,一力而为,明显是一次蓄谋已久的阴谋。
众人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从那语气和调子,不难听出那是日语,见张邦昌居然和日本人勾结,妄图霸占青玉堂,众人不由都牙眦欲裂。
仗义多狗辈,负心多书生。混在道上的,大多数都读书不多,可他们却比谁都明白义气两个字怎么写,比谁都明白日本人是不是人,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却唯独不会和日本人勾结,引狼入室,莫过于此。
等了一会儿,张邦昌要等的人回来,宁梦回来了,金戈也回来了,只是却与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张邦昌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他这段时间虽然很少在金陵,但这里的一切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张邦昌在等待着,萧让也在等待着。
萧让左手抱着宁梦,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邦昌和他身边的黑衣人。
突然之间,萧让反手一抓,竟活生生的撕裂了空间,在看似无物的空气中,拉出两个人来。
这就是忍者?他虽然无数次听说过,但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好像也没说的那么玄吧!萧让微翘着的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大手随之扣上那两人的命脉,他心中明白,只要那两人活着,其他人都可以死。
见萧让随手就杀掉了那两个忍者,张邦昌和那黑衣人脸色都不由大变,要知道,刚才袭击宁梦得手,靠的就是这两个忍者的无声无息,而现在,却被人当死人一样随意抓出来,想想就让人心寒,毕竟,忍者有多可怕,他们最是清楚。
黑衣人心下却是明白,眼下没有能克制他的高手,那就只有靠人堆了,只要能完成组织的任务,就是这些人全都死光,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除了他自己。
于是,随着黑衣人大手一挥,静立四周的那些刀客蓦然单手提刀,手略微一反,刀锋向前,拖地而来。
萧让却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眼睛只是默默的盯着张邦昌和那黑衣人,在金陵横行,竟妄图霸占青玉堂的产业,看来他们已经忘记了十多年前的教训,渐渐不安分起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来唤醒他们的记忆吧!
对嗜杀之人,也唯有杀戮才能让他们明白,死亡的可怕。
萧让眼光一寒,从第一个刀客手中夺过长刀,蓦地一挥,那寒光闪闪的长刀顿时化作一道道劲风,扑到他身边的悉数被崭落在地,一股股鲜血流出,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一片红河。
第一批刚落,第二批却已至,刹那之间,手起刀落,刚才的一幕再度重演。
三波之后,萧让四周已积尸成山,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将手中的长刀一扔,落在地上一声啷铛,那没任何变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发出一个柔和的声音:“还有人吗?”
还有人吗?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所有人心头都生出一股寒意。
尽管在场的无一不是双手带血的人物,可这谈笑之间,杀人如切菜的景象还是让人心头震撼。
张邦昌脸色巨变,知道今日已经失败,与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陡地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两人武功皆是不俗,心里想着,就是那人武功再高,也不能同时将他们拿下。
萧让却是淡淡一笑,并不由追赶,只是说了一句:“还没问过此间主人,就想走?”
随着他话声刚落,刚串出半步的两人就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萧让抱着宁梦径直向里面走去,此时的宁梦脸上已经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知道她此刻定是难受到了极点,心中不由暗叹,走进她的房间,将她平放在床。
接着,便回到大厅,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些药材。
刚刚落笔,便见金戈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萧哥,这是我兄弟周慕白,梦姐,梦姐现在……”
在青玉堂的高层中,金戈主要统帅着武力,而周慕白则是帮着宁梦管理全局,两人可以说是宁梦左膀右臂。
周慕白略微拱了拱手,也知道这不是寒喧的时候,听到金戈的话,也等着萧让的下文。
萧让点了点头,将刚写好的那张纸交给金戈,“你派人将上面的药材收集齐全,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了。”
两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金戈连忙接下,快步走出。
萧让坐在宁梦床沿,静静的看着这昔日风光无限的龙头大姐,心里有些感慨,饶是以她的强势,可在生命徘徊的边缘,却也依然这么柔弱。
在这之前,他和宁梦只见过三次,可每随着对她的了解多一分,他对她的敬佩也多一分,他能想象得到,在这条道上,青玉堂的名声来得多么不容易。
看着眼前的宁梦,萧让不由想起了一个词语,昨日黄花。
其实每个人都是那样,总有一天会要凋零,至于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没有人能够知道。若不是自己来得碰巧,这先前一刻还掌控着金陵的她恐怕真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了吧,想到这些,萧让不由生出一种无奈,对人生的无奈。
看着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宁梦,萧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珍惜,珍惜眼前的事儿,珍惜身边的人。突然之间,萧让很想陈倩,很想师姐,很想羽琦,甚至还有苏雯,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某一天,她们也会离他而去。
“萧哥。”正在这时,金戈走了进来,“你要的药都收集好了。”
萧让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向外间走去。
萧让将药清理好之后,亲自去厨房煎熬,半个小时后,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出来。
萧让重新回到宁梦房间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到了那里,只是见他进来,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此情此景,萧让当然明白他们是在关注宁梦的安危,他不由想着,宁梦到底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让手下的人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萧让将药放在桌上,坐到宁梦床头,将她的身子略微扶了起来,让她半躺在自己怀中,右手在她身上检查了几个地方,这才回到她胸前,握住了那柄闪闪发光的尖刀。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他们知道萧让这是要准备拔刀了,那一瞬间可以说是梦姐最危险的时候,虽然紧张,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萧让握住刀的手猛地一用力,那尖刀就被他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血箭从宁梦胸口喷涌而出,已经昏迷的宁梦也随之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萧让连点了宁梦几处大穴,那鲜血终于渐渐停止,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体,最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也不知他自己留意到了没有,此时的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比刚才杀人时紧张万倍不止。
静下心来的萧让对四周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身边的药,一点一点的将它喂到半躺在他怀中的宁梦口中。
直到此时,众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来落叶可闻的房间终于多了些杂音,众人这才走了出去,开始料理后事。
一时间,原本有些拥挤的房间就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正在给宁梦喂药的萧让,就只有金戈和周慕白了。
“谢谢。”事到如今,金戈终于恢复往日的沉稳,他发誓一定要将那幕后的人揪出来,这差点灭帮之仇让他的心坚到了极致,只是对萧让,虽然明知这两个字很单薄,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萧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客气,谁让我和梦姐是朋友呢。”
金戈和周慕白相互看了一眼,便默默的走出了出去。
“老周,你说这……”对今天的事情,金戈郁闷至极,作为掌控武力的大佬,这几乎可以完全归咎于他的失职,尽管这里的安全一向是由张邦昌负责,但这却成不了他推脱的理由。一干中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这想想就让人心寒。
周慕白同样轻轻叹了口气,继而道:“老金,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这两年我们过得太安逸了,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锐气,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这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吧。”
金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三雄分天下,他们真的是被这两年的太平迷醉了,今天毫无疑问就是清玉堂的转折点,只是这代价却未免太大了,也太丢人,仅仅是一个人的反叛就险些将他们陷入绝境。哪怕是张邦昌,一般情况而言,那也不行!
不一会儿,就有人带了几个年轻的女子过来,这都是从各堂口抽调的精英,过来专门照顾宁梦的起居生活的。在周慕白安置这些人的同时,金戈也重新部署这里的警戒去了,张邦昌的反叛,给这里留下了明显的漏洞。
从宁梦那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萧让没有参与后续事务的处理,他也懒得去管那么多,而事实上,那也根本用不着他。自一切恢复正常后,那个庞大的机器终于重新运转起来,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正是因为这样,萧让详细的交待了宁梦的用药和护理,就离开了那栋别墅。
至于这批人和对羽琦动手的人有没有关系,他没有去审问那日本人,他相信,对这些,金戈他们要比他专业得多,再加上青玉堂那强大的情报系统,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得到切确消息。
漫无目的走在公路上,那纤细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对刚才的事,别说旁人,就是他自己都需要细细消化,盛怒之下杀人如麻,虽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彷徨,可现在想起,还是让人心悸。
上次有陈倩陪伴,而现在,他只得靠自己了。
想到陈倩,他不由想起了他们上午闹的别扭,他本来是想见过李志强就给她打电话,却没想到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一时将这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都快过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那妮子怎么样了。想到大小姐味十足的陈倩,萧让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升起一股异常的温暖,他拿出手机拨通陈倩的电话,却没人接听,他又拨了两次,最后来得更爽快,那边直接关机了……
这丫头,看来气生得蛮大的嘛,不过这样也好,还知道生气关手机,那就是说她已经恢复正常,无关紧要了。
与此同时,陈倩正开着她的跑车。
见是萧让的电话,她那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意,将手机扔在身边的座位上,理也没理,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将手机拿起,不过却是按住了关机键。
这混蛋,现在才给她打电话,害她白白等了一天,休想自己这么快就原谅,怎么也得让他先着急一下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