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迎着晨风,闭着眼睛,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的早晨,感觉就是好,不凉不热,清晨站在室外,被天地之间清新的空气沁染的整个身心从里到外的舒畅。
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那些忙忙碌碌早起的人们,嘴一咧,漾出了一抹苦笑。
是的,不由得他不苦笑,就跟做梦似的,刚离开蒙城没多久,进了伊兰境内,可眼下倒好,他老哥儿又转回来了。无定散人,无定散人呐!甭管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都是狗屁!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耍了。
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掳来,而又他妈的不现身,目的为何呀?
当然了,他指的是那位把自己掳来此地,拥有绝大神通的那位无定散人,而不是指那位至今没有判明是男是女的无定散人。
再一次的苦笑着叹了口气,也罢,就在这里把剑炼化了,再重新上路吧。
不过,他这次打算好了,把剑炼化以后,就不在走路回去了,而是打算御剑飞行,没错,就是飞回去。
被炼化的灵器可大可小,即可用之御敌也可以当做赶路用的交通工具来使唤。端的好用。但前提是,必须得达到金丹后期或者是元婴期的水准,也就是说除了熟练的*纵以外,还得有深厚的灵气作为基础,否则,即使上了天,半途也得因为御使不当或者是灵气耗竭而掉下来。死是够呛,但骨断筋折什么的,大概是免不了了。
摸了摸怀里的那两个勒索来的皮囊,里面装有不少的金币,估计找一间高级客栈也够用了。
落羽沿着一条小街向北一转,经过祭天楼,再向北去,眼前出现一小座与祭天楼毗连的祈福坛。
说他小,指的是与祭天楼相比较之言。其实祈福坛本身并不小,巨大的牌坊形坛门气象万千,额上巨匾上,有三个斗大的金字。祈福坛。
这座坛一直是府城的妇女烧头柱香祈福的盛地,祈望之日香火鼎盛。由于进香是妇女们的事,陪同前来的先生们只好在坛门外苦等,因此,酒市林立,专供大爷们歇脚小饮三杯。
要烧头拄香,必须尽早前来排队等侯,城内的人如果不在前一天出城相候,当然轮不到他们,城外的人占了地利。因此,附近客店甚多,并且都是十分高尚华丽的客店,以便招待阔客的夫人小姐们。
祈福坛左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那是一家顶有名气的大酒楼,金字招牌上刻了四个大字:长乐祈福。
这座酒楼真神气,前面有停车场,驻宿所,栓马椿,一应俱全。
车马是从左面进台阶下,有人招呼让贵客直上台阶,然后车马是从右绕至停驻之处,有条不紊、场面够大,酒菜之贵,在蒙城荣居第二,仅次于东大街的醉蟹楼,一席千金并非奇怪。
在这儿,可以买到从淮水关运来的活的淮河鲤鱼,一条三斤重的端上桌,整整十枚金币。一条鱼的价值,可以够穷人半年粮。
今天早起就有点阴,给人的感觉沉闷的很,很可能是要下雨,但是再阴的天也阻不住虔诚的男女烧香许愿还愿的热情,昨天所有的客店都已客满,连十里外的汉水镇也客满。
祈福坛内人潮汹涌,全是巧打扮争奇斗艳的妇女,香烟缠绕,钟鼓齐鸣,坛门外,无数家仆和老人壮汉在等候亲人外出。
名为长乐祈福的酒楼中,人潮汹涌,车、马,停得密密麻麻,人声和马叫狗叫汇成极不调和的声浪。
在蒙城,允许良家妇女陪伴着丈夫光临的酒楼并不多见,长乐祈福酒楼便是其中之一,内进二楼上设有包厢雅座,可以接纳贵客全家福。
而左面的一所高楼上,又另有一番光景,不但有年青貌美的艳姬服酒,甚至只要你有钱,是大爷级的人物,正经人家的小家碧玉同样可以召来。这一酒楼,如果不是熟客,既不招待。
而这两天,照例是封闭了的,免得引起进香的妇女找麻烦,激起了雌老虎的公愤,酒店掌柜怎吃得消。
前进大厅和二楼,阔客们携仆带童,各占雅座小酌,都是有地位的入、没有乱糟的景况。有些相熟的爷们,并座在一块儿聊天低酌,话声隐隐,笑语如珠。
落羽早就听那位漂亮的非男非女的无定散人说过蒙城内的一些名胜风光,因而此时看起来并不陌生,他大摇大摆踏上了长乐祈福酒楼的台阶,他那一身质料名贵的白色暗嵌银丝的素色长衫,十足地表示出他是个阔大爷。
只重衣冠不重人、古今中外毫无区别,风俗差不多,他的身上行头受到了尊重,就算是他身无分文。照样可以大摇大摆的进来。
店外,四名店伙计招子雪亮,喝!阔客来也,不但浑身光彩,而且英俊绝伦,如果不是豪门的少爷,定然是大官大吏的公子,说不定还是哪个王府的天璜贵胄呢!
“公子爷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小店深感荣幸,请!请!二楼雅座,小的领路。”一名伙计哈腰欠身含笑招呼。
落羽淡淡一笑,和煦地伸手道:“领路,劳驾了”。居然派头十足,风度极佳。
同一期间,台阶下抢上两位肮脏的老花子。两个店伙计脸色一沉,同时大吼。“你们走是不走?骨头痒了是不,还不滚!”
店伙计领落羽到了梯口,梯口的两名店伙计有一名上前相迎,领路的店伙计向落羽告罪退下,退回到大门口。
梯口的店伙计领着落羽登楼。
这个时候,天色刚刚破晓,但楼上仍然灯火通明,四十余付座头,有三十付先有客在。店伙领着落羽到北面近窗口一张红木大桌落坐,告罪退去,由楼上的店伙计招呼,这间店的派头确是不小,人手也够多。
一名穿得十分洁净的店伙计含笑走近,欠着身子,双手递过来菜谱,道:“公子爷,想吃些些什么尽管随便点,小店应有尽有。”
“给我来四味清淡些的小菜,一壶好茶,一定要刚开春时候的手炒茶叶,酒水就免了,本公子不饮酒。”
“公子爷请放心,小店有顶级的茶叶。小店有好些特色菜式,公子爷您……”“也罢,就选贵店最妙的拿手好菜送上就成。”落羽笑呵呵地抢着说道。
“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这付座头很妙,往后还有八张大桌,没有客人,后来的人,必须经过落羽的身边才可以到达座位就席。
没等多大工夫,点的菜式就上来了,四色菜是烤鸭,鹿脯,牛蹄筋,熏獐肉。茶是顶级的雪雾阳春,不错!
落羽任由店伙替自己斟好茶,就打发他离开了,一面独自小饮,一面打量着左右附近的人物。
在座的全是地方富豪土绅,有些肥头大耳,有的倜傥出群,带着家童奴仆,谈笑自若说些城中琐事,并无岔眼人物。
仅右前方一桌上,有两个身穿蓝色劲装,身材雄壮的佩剑中年人有点不同。衣上绣有官府的标志。腰带带上挂了一块素云银牌符。只消一眼,便知这两人来头不小,可能是蒙城唯一的闲散王侯肃王府的小官,或者是城卫军中的百夫长以上军官。
但由佩剑上看来,却又象护卫、因为如果是军官,必定带刀而不是剑,所以岔眼。
这两个中年人陪着两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块头,在低声商量,声很低,不易听清。
落羽淡淡扫了那两个带剑人一眼,心道:“这两个军官双目神光炯炯,额角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鼓起,脸色红润,发角丰茂,这在普通的凡人界来说,定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嗯,眼神也够犀利。”
两个军官目光,在落羽身上略略的扫了一眼,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大概是见落羽的形象和坏人沾不上边儿。也就不在留意他了。
又有客人陆续登楼,由店伙计在头前儿引着从落羽的座位前经过。第一批经过的是三名衣着华丽的土绅,每人带了一名健仆,健仆捧着盒匣,吊挂着钱袋。
第二批上来的人,是三名身材修长,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人,晨起抵御潮气用的外套搭在臂弯上。只有一名带了健仆,几人走到了落羽桌子旁的时候,仍然在客套。
一个道:“古兄请,请”。
“古某怎敢优越?还是源德公先请。”另一人向第三人发话道。
第三人是源德公,这个看似能有五十左右岁家伙,含笑着伸手虚引道:“不敢不敢,湘佬先请。”
三人客套,挤在一块儿,走道本来就不够阔阔,挤满了。最后三人哈哈一笑,几呼同声道:“不必客套,走吧!
落羽等三人过去了之后,才慢慢的喝慢慢的品尝起来。
连喝带吃,足足吃喝了能有半个时辰,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落羽从手旁的拿起了每桌必备的丝巾,擦了擦嘴角,转头冲着在楼梯口出等着伺候的伙计,招招手,道:“伙计,会账啦!”
“得嘞您呐!一共是十八个金币,公子也请着。”
落羽呵呵一笑道:“你们的效率蛮高的嘛,是不是每个伙计都记着客爷们点的菜呢,算好价钱之后,就在一边候着。”
“呵呵,差不多,公子爷您走好。”
“嗯,回见啦!”
落羽刚走到楼梯口,忽然,就听身后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呼道:“哎呀!了不得啦,可了不得啦呀……”
“唷!湘佬,您先别着急,缓口气儿再说,怎么啦?”有人惊奇的问道。
“天!’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有人丢钱了!顿时,在楼上就是一阵大乱,人声吵杂,所有的酒客,全都讶然往那儿注视。
也合该落羽有事,因为他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镇定神情,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假使他不走,好奇地驻足而视,定然无事。但他却从容下楼,并未被人群的哄乱所吸引,这就令人不得不怀疑了。
众人皆警扰,只有他若无其事,当然可疑。
两名军官在大乱升起的刹那间,站起放目四顾,随即互相一打眼色,向落羽刚踏下梯口的背影努努嘴,低头向个胖子低语了几句,便急掠而出。
扶梯下是楼下大厅,这儿不设席桌,是客人起坐的所在,后厅方有食客。
落羽刚下了扶梯,就听身后下楼梯的脚步声急响,但他并没在意,继续往外走,这时候,有人出声叫了一嘴:“慢走,老弟。”
他弄不清身后跟着下楼的人是在叫谁,反正不会是他,因为他在这里没有朋友,因此,落羽仍是大摇大摆的走他的路。
突然,左肩搭上了一只大手,十分沉重,食中指微勾,似准备制住肩井穴。
人影一闪,有人掠身而过,一个脸形略尖的军官,已经拦住去路,挺胸叉手,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落羽一愣,哦?竟然是找自己的?奇怪的转身问道:“嗯?两位是在叫我么?”
后面那位军官淡淡一笑,并未放手,道:“我,肃王府亲卫总管柏寒,正是叫你。”
“有事么?”
“老弟尊姓大名?”
“我叫落羽,您的意思是……”
柏寒左手一伸,冷冷地道:“拿来,落老弟。”
“咦!拿什么来?”落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惊讶地反问道。
“钱包。”柏寒沉声地答道。
“钱,钱包!你是管我要钱包?”落羽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好几圈,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极为诧异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偷了您的钱包?还或者是拿了楼上那位的钱包?”
好嘛,好嘛!刚才有人吵嚷着丢钱包,没错,他也听到了,但是天下那天没有丢钱的人啊,特别是这种大场子里,要怪只能是怪您自己倒霉了,可哪儿成想啊!自己倒成贼了!
柏寒冷哼一声,道:“楼上那位叫湘佬的钱包主人,乃是蒙城里有名的吸血鬼,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放印子钱,包打刀笔官司,为富不仁,固然可恶已极。
但你可知道这间长乐祈福酒楼是谁开的?老弟,我姓柏的有一份。交出钱包,你走你的路,不然……”
哦呀,哦呀!威胁上了,要在平时,落羽或者能陪他玩玩,但现在不行,他还得赶紧找地儿炼化手里这把剑呢。那里还有心思在这里耽误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