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丁转了运,不过不是好运,而是厄运罩体,转了霉运,真有点不太妙。
家境殷实的他,在德顿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士绅之子,为人除了有些好奇心过剩以外,还算得上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在过去的这十二年里,运气一直就不错,非但没碰上过什么大灾大难,连小病小灾儿的都极少发生,几乎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幸运之神就一直在眷顾于他。
可没想到这次刚离开家门不到一个时辰,就一头钻入死神的手掌心。
幸运之神舍弃了他,走在大街上,看个热闹,居然也能祸从天上来,人的际遇真是令人迷惑,也许真的天心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冰凉的井水泼醒了他。
首先,他看到相貌各异的四个人,其中包括打昏他的那两个黑衣汉子。
四双怪眼恶狠狠地盯着他,每个人的脸上皆有可怕的狞笑。
他只有一个感觉,四头饿狼正对他这头小羔羊猛吞口水,张牙舞爪正要扑上向他撕咬。
谢谢老天爷慈悲,身上每一部分仍是完整的,除了耳门仍感疼痛之外,手脚都是完整的。但也有一点不妙,左右肩井被怪异的手法封死了。
这是说,他的双手已失去活动自由的能力。最后,他发现正处身在一处简陋的密室中,阳光从窄小的窗口透人,该是近午时分了。
他想:“这些人该不会是人贩子吧?”之前落羽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只是没想到落羽调侃黑白兄弟的话,在他身上落实了。人家是调侃,可是他却实打实的被人家绑架了。对方是勒索钱财还是什么的,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猜测的出来,那就是即将发生的际遇将会很糟糕,很糟糕!
一般来说,经过精密设计所获的目标,在设计人目的还没有达到之前,不会受到虐待的。而他很可能是被波及的,也就是说可能是个无关的无辜第三者,如果这个情况属实那就糟透了,他面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杀掉灭口。
“你……你们……”纪小丁惊恐地叫着,坐在壁根下直发抖,真像一个窝囊度。这也难怪。再怎么说也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果对方是向家里勒索钱财还好说,可万一被撕票的话,那……他的脑海了充斥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没有一种是好的。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身体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哆嗦。
“你先别慌,不要怕。”那位二十来岁,拥有一双碧幽幽的眸子的青年人,用明显的假冒伪善神态安慰他:“放乖些,把你的身份来历以及是如何从大天雷寂灭阵中毫发无伤的逃出来的,详详细细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是还一个小孩子,以后还有无数的精彩生活在等着你呢,呵呵呵……小兄弟,你贵姓大名呀?”
“我……我不知道你……你们到底在说……说些什么?”他发着抖说:“我……我叫纪小丁,一辈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做本分人的意思。我……我老爹替我取这个倒霉的名字,注定我这辈子都是被人家欺负的角色,连死活都被人家控制在手里,就比如现在……”
“少废话!”
“我是德顿纪氏商行纪敏中之子,之前一直在外地学习,此次是因为家乡举办西部地区总决赛,才找借口,请假回来的,今儿一大早正要进入小街去校场看比赛,便被你们在脑袋上来这么一记劈掌。我虽然是初级武斗学院的学生,可没练过什么真正的功夫,你们……”
“去你娘的!少在我面前放泼。”青年人的态度变了,怒叱了一声,碧幽幽的蛇眼冷电森森:“再胡说八道,就要你好看。”
“老天爷!生死关头,我那敢胡说八道……”
“给他一点颜色涂脸!”长着一双蛇眼的青年人怒喝。
“哎……你们要干什么……要钱就说个数好了……啊……”一个黑衣汉子不由他分说,劈胸揪住他的领口,提起抵在墙上,一连五六拳捣在他的肚腹上,再用膝猛撞他的左胁,打得他鬼叫连天。
如果是换了普通的人,五脏六腑必定会震得离位,甚至会严重的内出血,也会断了三两根肋骨。好在纪小丁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谦虚,底子打得相当厚实,除了感到了肌肉骨骼甚至于五脏六腑都有些剧烈疼痛以外,体内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害。
黑衣人哼了一声。手一松,他重新跌落壁根下,哼哼哈哈成了一团死肉。
“够味了吧?”青年人狞笑着问道:“再不招,就不止一点颜色了,保证足以开染坊,招!”
“天啊!你要我招……招什么?”他穷叫大嚷声嘶力竭:“你们可……可以检查我的包裹,可……可以向街坊问问看,或……或者去城里沁水街打听……”
“再给他三分颜色!”
换了另一名黑衣汉子揍他,这位仁兄孔武有力、抓小鸡似的将他一阵损摔,一顿拳打脚踢,几乎存心要打散他一身骨头,拆掉他每一条筋肉。
终于,他昏死在墙根下。
第二盆凉水将他泼醒,他连呻吟的力量都消失了,口角流血,出气多人气少,睁大一双白眼直咽气,大概三魂七魄已有一半离了体。
“小混蛋,学乖了吧?”问口供的青年人似乎是天生的冷血动物,对他的可怜死相毫不动心,狞笑之时甚至都能看到他口里吞吐出来蛇信子,神情极度的狰狞可怕:“对付不招供的人,另有一套最灵光的手法,那叫做纠脉攒筋,非常非常的霸道,也是流行于大陆的最普通的的逼供手法,一般常用于官家刑讯逼供的时候,你是本分的孩子,或许不熟悉那种手法。但现在恭喜你,你有机会尝试了,那接下来的场景该是多么的美妙啊!怎么样?你愿招供吗?说!”
“老……天……爷……”纪小丁的魂儿都快吓飞了,不用尝试,光是听在耳朵里,就引起了他全身不受控制的抽搐,惊恐的眼神大冒,啤声哀叫道:“我……我纪小丁在……在沁水街一带,并不是无……人知道的陌生人……”“用纠脉攒筋让他快活,他不乖。”青年人似乎失去了耐性,火爆地下令,先踢了他一脚。
话落,两名黑衣汉子就近身前来将他揪住摆平,准备上手。
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之下,纪小丁无神的双目一翻。手指令人难觉地抽动了几下,先一步的昏厥过去了,人一昏厥,知觉全无,那致命彻骨的疼痛也就感觉不到了。
在一旁检查包裹的人,将一堆各式各样的零食摆了一地。
“尊使,恐怕咱们这次又掳错人了。”检查包裹的巴子藤抬头道:“如果真的是那个小鬼,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任由咱们摆布,而且哪会随身带着这些小孩子食用的零食呢?”
“对……尊……尊使,我们看这小子年龄很符合,就……就……”擒他的两名黑衣汉子,也发现了事情不大对头,自己很大可能找错目标了,想到尊使的恐怖之处,头脸上的汗珠嗞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两人相互骇然的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一名黑衣汉子战战兢兢的说道:“属下等擒他不费吹灰之力。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很………很可能真的捉错了人。”
问口供的青年人眉心紧锁,也没说什么,只是凶狠地在昏厥过去的纪小丁身上来回的打量着。越是不说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阴森气息就愈加的憾人,也倍加的恐怖。两名黑衣汉子的腿软得都要站不住了,脸色是汗水也在脸上汇聚成水流儿了,一滴答、两滴答……渐渐的越来越多,流淌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顺着下巴颏往下淌……
“尊使,是有点不对劲。”检查包裹的巴子腾再一次表示:“恐怕真的捉错了人。这小子根骨尚算得上结实,底子也够硬。但确是没有过人之处。但凡资质优越的人秉性都会很狂很傲,不会这么窝囊。”
“是吗?”青年人碧幽幽的眸子里绿光大盛,诡异凶残的阴冷气息夹杂着蛇类特有的凶光暴射。
“尊使,可否容属下等再去沁水一带打听打听,那不就知道了……”一名筛糠似的黑衣汉子,抹了几把头脸上的汗水,疾前几步,躬下身子,操着颤抖的嗓音儿壮着胆子建议道。
“那有闲工夫去问。”青年人冷笑着回头阴视着那两名黑衣汉子,“继续出去找,到现在为止,这已经是第十二个了,如果再错了,后果……哼,自己琢磨去吧,滚!”
“是……是……尊使,属下……属下……”
“滚!”青年人再一次的厉声喝道。
“是!”声落,人已经蹿出了门外,一直连滚带爬的蹿出去了百多米外,才大汗淋漓的哈腰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呼……呼……老六,这次咱哥俩要是再找错人,就得被那条蛇给吞了……”
“……呼……呼……是……是啊!这次即使发现相符的目标以后,也别……别动手,先回来报告,让别人去动手,即使错了也没有咱哥俩的直接干系,他妈的,这个狗屁差事!”埋怨的味道相当浓烈。
“老六……”这位黑衣汉子似乎是被同伴的这个建议提起了劲头,立时就不喘了,兴奋的拍了一下另外那名黑衣汉子的后背,“你小子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走!”
“走。”
密室内。
巴子藤指着昏厥在角落里形如死人般的纪小丁,迟疑了一下,道:“那这个小子怎么办……”
“捉错了人,马上处理掉。”青年人转身便走:“毙了暂时丢入地窖,晚上再带出去埋了,快!”
“那好,我这就送他上路。”巴子腾说着,拎死狗般的一把揪起了毫无知觉的纪小丁,另外一只手,变掌为爪,弯曲的五指如铁钩般的扣向了他的脖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