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福卖力地找工作,可工作仿佛跟他捉迷藏,有意不让他找到。报纸网络和招聘会上的工作,虽然招聘的公司有所变动,所招的工作种类却似乎一成不变,好像繁华的街道,每天更换不知多少陌生的面孔,而热闹繁华始终丝毫不变。
拿着报纸,书福感觉到自己的盲目与无能,还像几个月前那样,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一点进步也没有。现在的他只希望能找到上班不太累,工资不太低——当然,如果运气好,工资高一点甚至高很多,他也无所谓——而又不失体面,至于是否计算机行业的,他已不再奢望。
半个多月过去了,那样的好工作并未出现,就是出现了,也未必轮得到他,中国有太多虎视眈眈的失业者了。
失业后,书福的时间多得像大街、电视、报纸和网络上的广告,这么多时间要是用来悠闲地看书多好!可惜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心里不免惦记着柴米油盐,像做父母的心里老挂记着儿女的终身大事,静不下心,自然看不下什么书,不过东览西阅而已。因此好多时间在郁闷中浪费掉;身临其境的时候,明知道郁闷没用,也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心烦燥,无可奈何,时过境迁后偏又徒劳地痛心疾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校时是这样,毕业了竟然还是这样。
看来又得等借到钱才能静心看书了。
许晓玲有个姨妈嫁到北京,许母担心女儿远行他乡,水土不服,无人照顾,早通知妹妹照看她。妹妹便在电话里请姐姐也来北京游玩,说姐妹俩好久没相聚了。
许晓玲工作完成,姨妈又留她小住,她起初不肯逗留,怕书福挂念。可是许母一来看女儿工作辛苦,急着回去又得舟车劳累,心疼女儿,二来自己也想念妹妹,便私下打电话到女儿公司,替她请了病假。
晓玲无奈,只好一住七八天。
晓玲回福州时,书福已经辞职了。
他到长途汽车站接她,两人回到晓玲住处,吴芳兰激动得抱住晓玲,宛如情人久别重逢,抱怨道:“晓玲,你可想死我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丢在福州,自己跑去游山玩水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想你想得多辛苦啊,不信你问香华。”
书福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想这本该是将来的自己——晓玲的男朋友拥有的权利、该说的情话和付诸的行动,居然被吴芳兰这小丫头不费吹灰之力,先行为快了,心里有点妒忌,恨不能化身芳兰。
香华笑说:“小兰说得没错,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饭量增加了许多,体重也增加了许多,确实是茶不思饭不香的!不信你自己看看吧。”
许杨二人开怀大笑,芳兰哭笑不得,骂香华胡说,追着她要打。
闹了一阵,香华似乎忽然发现了书福,惊讶万分道:“嗳呀,这不是失踪已久的、鼎鼎大名的杨书福吗?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刮来了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从北京刮回来的这阵春风,把你刮来的了。”她说完就躲到芳兰后面,因为晓玲含羞带怨地瞪了她一眼。
芳兰就比香华直接得多了:“杨书福,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家晓玲不在,你就不来我们家了,真是岂有此理。”
晓玲说:“芳兰,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走了,让你再次想死我。”
芳兰笑道:“是吗,我好怕怕哦!你要走就走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你想到死的,只是可怜了某某人,你要是再走掉的话,他一定会想你想到把自己想死的,不想死也想去半条命。”
晓玲没想到半个月不见,她的牙又尖了这么多,嘴也利了这么多。气得要把她的嘴封起来。
书福不用说非常高兴她们俩这么了解他,只恨不能当场承认,便笑道:“我失业了,失魂落魄的,忙着找工作都来不及,所以没时间来嘛。到现在连工作的影子都没见到,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去当乞丐了!”
芳兰笑道:“那你今天怎么不忙着找工作啊?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事,才会来我们家,可是我们家又没有什么宝贝值得你来——香华,你知道他来我们家有什么比找工作更重要的事吗?”
香华打一下似乎一下子变笨的芳兰说:“你怎么这么笨,这都不知道,人家终身大事嘛,八字已经有一撇了,不来咱们家找另一撇,去谁家找啊?”
芳兰这才恢复了智慧,对晓玲意味深长地说:“‘八字已经有一撇’了哦!”
晓玲警告道:“哼,你这小丫头,看我早晚把你嫁出去。”
芳兰仍然不怕不怕,依旧牙尖嘴利,直到晓玲不无遗憾地说:“唉,本来还想买点东西回来给你品尝品尝的,现在看来你好像不怎么感兴趣,我真是自作多情啊。”芳兰才乐不可支地封住自己的嘴,她虽然爱讲话,可是只要有美食封嘴,她非常愿意做个哑巴。
晓玲便打开包把带给他们的礼物分发了。
晓玲回来后十几天,每晚都加班到十点,书福仍然每天提前几分钟去接她,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