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绚丽的光华中,我与小白也不知道一起飞过了几个虚空!最终一道紫色光柱照在我们两个身上,眼前一亮。尘封了千年的那段往事犹如亲身经历一般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一棵又一颗的枫树显示在我眼前。火红的枫叶代表了此时的天气已经历尽了深秋。视线划过层层叠叠的枫树,最后定格在一个雕刻极度精美威严的亭子之中。亭子琉璃为瓦,上雕有四条金色龙身,龙首之中,露出阵阵令人生畏的神情,凡人一看之下,便会忍不住有种膜拜的冲动。亭子四周,白玉为栏,亭子上方刻有无数古怪花纹图案。亭子上书写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枫亭”整个枫亭被几棵高大的枫树围在其中,阵阵秋风吹过,片片火线的枫叶飘到亭子之中。
亭子正中央,一名古装的少女一身素衣,微坐于一张由白玉雕成的圆桌前,圆桌之上,横放着一把七弦琴,琴身之上,缕刻着古怪的花纹,阵阵擅香之气自琴身传来,而且夹杂着阵阵的灵气波动,一看之下,便知不是凡品,只是这些气息并非道家正统气息,倒有些好似巫族的怪异之法。在看少女容颜,一张熟悉且带着三分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赫然便是姚晓蕾的样子,这少女,便是姚晓蕾的前世。
只听一阵令人心神都为之一振的琴音传来,少女已经拔动七弦琴,奏起一曲不知名的古曲。尽管听不懂弦音,但就算是一个凡人,也知道这一曲必是出自名家之手。恍然间,无数前世今生的烦恼全部统统的抛在了一边,若不是眼前的一切尽属前世的幻象,恐怕我早已经跳了出去,抓着少女问个清楚了。只见枫叶飞舞,仿佛来自天外的弦音绕在人耳。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茫茫浊世,还是世外桃源。
少女嘴唇轻动,一曲令人感觉到凄美又略带忧伤的小曲已经轻唱而出:“尘埃聚散终有因,是非因果早已定。枫叶群舞繁华尽,看不透茫茫尘世,望不尽海角天涯。唯有相守三生缘,尽弃浊世荣华。斩宿缘,断聪慧,只为今生一世缘……”
一曲未完,突然间少女心神一荡之间,恍然间,一声轻轻的叮声响过。七弦琴已经断了一根琴弦。一呆之下,少女轻轻的抚着断弦的琴,眉头微皱,神色随即也变得焦虑了起来,她轻轻的拉着那根断弦,喃喃道:“七弦琴断,莫非,这一世始终还是逃不过宿命的束缚?难道,我注定要做一辈子巫女,一辈子为天朝祈福吗?为别人祈福,可是,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我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突然间,她神色一紧,一丝警惕之色涌上来,沉声喝道:“谁在后面?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一阵无奈的叹息之声过后,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军缓缓的顺着白玉阶梯走了上来。看那容貌,不消多说,便是我的前世了。将军轻轻的走到了少女身边,深情的凝视着少女,既而苦笑道:“青月,无论我在努力修行,却还是逃不出你的灵觉,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赢不了你一次吗?”
少女看到来人之后,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随即换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由得越发越迷人了起来。尽管是淡淡的一笑,却令万物黯然失色。她轻笑道:“我所修的法术,与尘世的武技不同,有夺天地造化之力,所以灵觉也异常的敏瑞。翼文,怎么现在来这里了?”看清了翼文身上全副武装的铠甲之后,她的笑容刹那间凝在了脸上,她淡淡地说:“你为什么这么一幅打扮,是不是,又要出征去打仗了?”言语之间,颇有不舍之意,古人征战几人回,她生怕与翼文一别,便是永别。
轻轻一笑,翼文同样淡然道:“西夷蛮族蠢蠢欲动,不时侵我天朝子民,圣上任命我为前锋将军,平定西夷来犯之族。”仿佛看透了青月的心思,翼文故做轻松的一笑,道:“你担心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了。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完好的回来见你的,这次回来,我便于你离开京城,归隐我祖辈所隐的山林之中,从此之后,世间的事,在与我无关。”
“真的吗?”青月的眼眸之中,隐隐的露出了一丝异常欣喜的神色,她继而道:“可是,为什么还要去打这一仗呢?方才七弦琴断,我……我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使我非常害怕。我怕……你会一去不回。翼文,别去打仗了,带我走吧,离开这纷乱的尘世。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翼文低头轻轻的将那根断弦接好,道:“男儿生在世上,自己便是天地,承蒙圣上错爱,我有了今天的地位。这一次,就当我报答圣上这十年来的恩。以及报任大元帅的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为了我天朝那于水火之中的百姓。所以,这一仗,我必须是要去打的。我不相信天道,更不相信天意。我保证,我会好好的活着的。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翼文顿了一顿,轻道:“南方异族国主,与我国示好,特将其小女儿长宁公主嫁于我天朝,前些日子陪同圣上去迎接,无奈……被圣上钦点赐婚于我……”
定定的看着翼文,仿佛是要看穿他的心一般,最终,青月却还是淡然一笑道:“那就答应了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在怎么说,人家也是位公主,想必有着倾国倾城之姿,你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翼文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月,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管她是什么公主,也不管她究竟是美还是丑,我都坚决是不会娶她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此次西征之后,我便向圣上提出退婚,然后求圣上赐婚于你我,不管他准还是不准,我都会辞去职务,与你远走。”
青月微微一怔,叹息道:“你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忠君两个字,我身为天朝巫女,这一生,只能坐守天朝圣坛,是不可能有喜欢别人的资格的,更别淡什么婚嫁了。西征之后,你我一走了之,又有谁能拦得住?你呀,是不是小时候被你的家人教得太过迂腐了?为什么这么死心眼?”
翼文轻轻一笑,道:“家父在世之时,便教导我忠国忠君,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我此举,已经是违背了先父的遗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翼文又道:“好想快点打完这一仗,然后回到昆仑那十万大山中,那是我家族隐居的地方。好久没有回去了,这一去,便是十年,不知道,经常与我痛饮的那只白狐,现在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小白的身子,不由得微微的一震,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激动。原来,前世的我,心中还是挂念着她的,尽管在他眼中,她还是一只狐,但有这份心,对她而言,已经够了,足够了。我不由得轻轻的伸出手,握着小白,我们两个浮在虚空,继续看着千年前那未知的一幕。
青月轻叹道:“你这十年来,平四海,定内乱,斩叛军,立下了无数功劳,对于天朝而言,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放不下呢?罢了,反正你还是会回来的,尽管琴弦断是不祥之兆,但是我还会等着你回来的,因为,你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轻轻的走上前去,翼文轻握住青月的双手,轻轻道:“是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是从来没有食言过的。我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从此不理尘世是非!”
轻轻一笑,青月心中所有的担忧一扫而空,她轻轻道:“你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假过,我相信,因为你是一个可以逆改天命的人。我等你回来。然后,辞去天朝巫女的身份,从此不问世事。”
两人相视一笑,相拥在一起。良久,翼文轻轻松开她,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青月那渐渐扩大的笑意,轻轻一笑,翼文后退几步,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青月,继而一个转身,便在也不回头的走去。
站起身子,定定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青月心中,却又是一丝不安涌上,她喃喃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尽管你答应我会回来,但前面的路,是凶是吉谁都不知道。”轻轻一叹,又道:“男儿胸中有天地之阔,我喜欢他的,还不是那份坚毅与执着吗?如果他这次一走了之,那就不是他了。”安慰似的轻轻一笑,她转身向前西方,双手交叉在一起,为自己的心上人祈福!
眼前的情景一片模糊,翼文一去,便与异族展开激烈争斗。七战七决,捷报不断。最终,挥军而下,直入敌军腹地,最后的决战展开!只需这一战大胜,这次出征,便可以圆满的画上一个句号。然而,天不遂人愿。由于叛徒的出卖,翼文一方被敌人在一险要的地带袭击。翼文彻底与后方失去了联系,只得带领将士,与敌人苦苦死战十日,最终,他身边仅胜百名部下。
他淡淡的看着这百余名与他无数次共同出生入死的将士,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他胸中,也涌出了一阵酸楚,他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大喝道:“今日不幸被困于此,都是我指挥上的过失,我对不起大家!大家都是有家有妻儿的人,如果……如果还顾念着家中的老小,就抛下武器,向夷族投降……而我,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天朝百姓,无颜在面对圣上,唯有战死,以报君恩。”
他话音未落,手下的一副将已经大喝:“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们抛下武器投降?将军无颜面对天朝,我等难道便有颜面回去吗?我们是天朝的将士,只可以战死,不可以投降。男儿在世,当报效国家,就算战死,也无怨无悔。我等当誓死追随将军,将军,请下命令吧,我等愿与敌军决一死战,也不愿被俘,留千世唾名!”
他话音刚落,余下的百余名士兵高挥手中的武器,大喝道:“誓死追随将军,与敌军决一死战,以身殉战,以报君恩!”百名战士的吼声,如雷一般的炸响了,远远的传入云宵之中……
手中长矛一顿,看着眼前这百余名热血沸腾的将士,翼文同样心血沸腾,他喝道:“好!有大家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今日我就与大家一起,生死与共。”吼声震天,给这荒凉且凶险的战场之中,平添了无尽的气势。
此时,远方战鼓之声响起,过不多时,万名敌军排着方阵远远的围了过来,一个声音已经高声喝道:“天朝将士听了,尔等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放下武器,归顺我朝,我朝大王必有厚赏,若执迷不悟,唯有死路一条!”
顺手接过一个士兵手中的长弓,翼文轻轻一拉,弓已经成满月之状,一枝箭已经搭在弦上,翼文朗笑道:“我等天朝将士,只能战死,不能被俘,尔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手轻轻的一松,一枝箭带着破啸之声破空而去,远远的穿过喊话军官的喉咙,紧接着又穿进了他身后一名将士的胸口,两人先后坠马。敌军一阵鼓噪,阵形已经大乱。而天朝将士,皆仰天欢呼,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已经逼近的死亡,而是训练中途的娱乐。
手臂轻轻一振,长矛已经拿在手中,翼文翻身上马,喝道:“男儿生于世间,便该坦坦荡荡,二十年后,便又是一条好汉,兄弟们,攻击!”一声暴喝之下,率先勒马行于阵前,身后的将士们发出一阵震天的吼声,向多于无数倍自己的敌军冲了过去,眼中,没有一点点的恐惧与退缩,而是充满一种仿佛是猛兽般的凶光,此时此地,在也毫无顾忌,人生一世,能轰轰烈烈而去,已然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