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凌仁在亲卫屯的护卫下驻马坡顶观战,看着大军毫无阻拦的推进至护城河畔十分满意。
“命令停止进攻,大军后撤400步原地休整,后续部队装备沙石,夜间抢填护城河。”
“是,将军”旗手挥动旗语。
金锣响起,前方将士回头远望,大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回过头,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护城河,要不是这道河流挡住了去路,大家恨不得现在就指挥部队攻上城去。
感受着士卒们注视着他的目光,庞德恨恨的骂了一句,随即他大声喝道“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后撤!”
金锣四响,前军后撤400步立阵。抛石车停止了攻击,前军携带的石弹不多,几个时辰下来几乎耗光了所有的石弹,他们需要时间来收集。
陇西城头的士兵松了一口气,阎行看着阵形严整缓缓退下的李军感觉急促的心跳放缓了下来,第一次就碰上李军的精锐大军,让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尽管李军还没有全力攻城,两方部队只是试探性的这行了一次远程攻击,但是李军阵中那漫天飞舞的石雨,以及千人战阵那刀枪剑戟闪出的阵阵寒光,都形成了让人窒息的巨大压力,不要说阎行这个只参加过几次零星般战斗的新兵,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悍卒面对着远处铺天盖地般的李军心中也泛起阵阵寒意。
后卫屯的士兵趁着战争的间隙送上来了食物,由麸皮和麦制成的干饼,每个士兵两块,用来充饥。阎行也拿到了食物,两个饭团加一块肉饼,肉饼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不由让阎行感觉阵阵饥饿,看看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阎行才想起来,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看着热乎乎的饭团,闻着阵阵肉香,阎行的肚子不由一阵咕咕直叫。他确实饿了。阎行拿起肉饼就往嘴边送去,但送到嘴边的肉饼蓦然间停住了。
阎行转过头去,他身体之中警觉性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四周注视他的目光。四周的士卒急忙转过头去,偷偷的咽下了一口口水。他们的眼中充满着羡慕的眼光,但没有人有怨言,公子身份尊贵乃韩遂将军的女婿,然而毅然代表韩将军亲自在最前线,其勇气和决心更让所有士兵钦佩,这本就是生死难料之战,而阎公子以千金之躯悍然赴死,比他们多吃两个饭团,多吃一块肉饼又算得了什么。
远处的士卒在啃着麸皮干饼,吃的津津有味,附近的士卒则转过身去开始吃起来,阎行看看他们手里的干饼,再看看手里的饭团、肉饼,那肉饭的香味不断的引诱着他的食欲,阎行肚子里的饥饿感更甚。
“大山,去给我拿两个干饼过来,把肉团与肉饼分给其他兄弟吃”阎行指着大山手里的干饼说道。
大山长的十分魁梧,这个留着大把胡子的百夫长一愣,他没有弄懂公子在想什么。阎行看着大山傻愣的表情不由大怒“怎么,只有我岳父能指挥动你,我就不能指挥你了?”
一旁被韩遂将军派来保护这个女婿的亲卫雷虎一看阎行严肃无比的表情就觉得不妙,他伸手狠掐了大山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大山转过神来,慌手慌脚的便接过阎行手上的饭团、肉饼朝后卫屯分发食物的屯长跑去。
片刻,大山拿回来了两个干饼。看着大山小心翼翼捧着干饼的样子,阎行不由放声大笑起来。身后的雷虎、黑子、田雄也跟着笑了起来。只留下大山魁梧的身躯愣在那里,不明所已。
阎行抓起大山手上的干饼转身朝女墙后面走去,背靠女墙,阎行开始品味他的“美餐”,一天没吃东西,他是真的饿了。四周的士卒看着大公子如同他们一般同吃同住顿时放声欢呼,为大公子简朴的作风而欢呼。阎行感受到了士卒的欢呼,内心一阵翻涌,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都燃烧了起来,身上阵阵温暖。
阎行俊秀的嘴角微微弯曲了起来,他很高兴,岳父平时教他的东西,他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而这些经验都是他从几年的战斗中摸索出来的,如何最大程度赢得军心的经验。天慢慢的黑了下来,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阵阵困乏,许多士卒已经背靠女墙开始睡了起来,在这冰冷的墙头,他们蜷缩着身体,怀抱武器,这些勇猛的悍卒此刻忘记了一切的烦恼,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看着他们脑上满足的笑容,阎行也感到心里暖暖的,也许他们正在睡梦之中完成自己的梦想。大山、雷虎警戒着四周,黑子与田雄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他们四人隐隐将阎行护在中间,他们时刻伴随在公子的左右,因为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李诚军利用漆黑的夜色掩护抢填护城河,填壕车、轒輼被推至护城河沿,巨大的挡板竖了起来,挡板之上蒙着厚厚的生牛皮,斜斜的挡板能阻挡城头射下的箭矢,数万民夫在大军的防护之下不知疲倦的搬运着装满沙石的大麻袋丢入护城河中。
利用黑夜的掩护,墙头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就算是利用长箭来压制,也无法有效的杀伤搬运泥包的民夫。
陇西城城头,军司马梁兴籍着微弱的光亮看着城外,远处人头赞动,黑夜之中数不清的李军慢慢的吞噬着那条宽达20米的护城河,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感到茫然无助,守而不攻谓之死守,但是他们这些人来守城,又如何组织人员进行掩护进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员数量上巨大的差距让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想。
随即梁兴苦笑了一下,明天敌人就要攻城了,也许我明天就要战死了,想这么多又有何用,长叹一口气,梁兴心里默默念道,不知道燕儿他们如何了。
梁兴遥想着自己的妻儿子女,嘴角不由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自己一介莽夫,从西凉跟随韩遂将军起兵以来出生入死每战皆冲杀在前,是自己的袍泽兄弟用他们的身躯保下来自己的性命,看着自己的兄弟袍泽一个个的倒下,这个粗旷的大汉面对死亡似乎已经麻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能活到今天,没想到他现在不仅还活着,而且在有生之年还能取到一房妻室,如今女儿已经8岁了,儿子也4岁了,不知不觉中自己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快长大成人了,但在这兵慌马乱的乱世之中,人命何等低贱,他们随着韩遂将军往东而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想到李诚当年在西域屠城尸横遍野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