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哭丧着脸望着林天笑,那神情好像在询问他到底该怎么办。林天笑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无妨,晴儿你且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不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这老叫花子没那么简单,自己一路上苦于没机会弄清楚他的底细,现在出了这种事没准是个机会,他倒要看看老叫花子明天怎么收场。
第二天一早,林天笑还在睡梦之中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晴儿那焦急的声音顺着门缝传了进来:“公子……林公子,快起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林天笑听晴儿的语气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般,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难道又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他急忙下床穿衣,走过去把们打开。只见晴儿站在门口,脸色绯红,那神情又是着急又是兴奋的样子。她走进屋子里,等林天笑把门关好后才把怀里一直抱着的那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哗啦啦”一阵声响,一堆散碎银两出现在了林天笑面前!
林天笑不禁大奇,开口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你不是说盘缠已经用完了吗?”
晴儿顺了口气答道:“是啊,昨天会饭钱的时候我特意看了,包裹里已经没有什么银两了,没想到今天一早我醒来准备拿余下的一点碎银子给公子买些早点时才发现包袱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公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林天笑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道:“哼,果然被我猜中了,一定是他!我早就已经看出来他不一般了。”
晴儿奇怪地问道:“他?他是谁?公子难道你猜到是谁了吗?”
林天笑转头对晴儿道:“这些银子你且收下,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倒要看看他的狐狸尾巴究竟能藏到什么时候!”
“店家,来二斤上等好酒给老叫花子我装葫芦里面,记住要上等的啊!”老叫花子那粗哑的嗓音在楼下响起。
“公子难道说是他?”晴儿疑惑地问道。
林天笑微微笑了一下,对晴儿说道:“好了,收拾东西,我们继续赶路。”说完当先走出门去,只留下晴儿一个人疑惑地望着一桌子白花花的银两发呆。
这天三人走到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迎面走来一位上山砍柴的樵夫。林天笑拦下那樵夫打听,这才知道三人离杭州府已经很近了,前面三十里左右便是。他与晴儿两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历尽千辛万苦,风雨兼程走了几千里路,总算是看到希望了。只有那老叫花子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时地拿出酒葫芦灌上两口,好像面前两人根本与他无关似的。
林天笑谢过那樵夫,抬头看了看太阳,找准了方位向着西面当先走去。
不一会,一座雄伟壮丽的山峰出现在三人面前。从当地人口中林天笑得知这两座雄伟的山峰一名飞来峰,另一座为北高峰。山分南北,也称阴阳。只见此山南北遥相呼应,山上寺院错落有致,宏伟非常。两座山峰之间为灵隐山麓,灵隐寺便建在这灵隐峰上。
灵隐寺又名云林寺,相传始建于东晋咸和元年,五代时吴越国王钱叔崇信佛教,广建寺宇。当时灵隐寺规模宏大,据传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鼎盛时期僧众达三千余众!时至今日虽略显颓败之势,但气势恢宏的庙堂、高大壮丽的殿宇无不在显示着这座规模巨大的寺庙昔日的辉煌。
这时三人已经来到山脚下,举头望去,高耸云端。晴儿情不自禁地开口惊叹:“好壮观啊!”
与晴儿和林天笑二人不同,老叫花子好像并没有兴致欣赏这秀丽的山峰。他喝了一口酒,嘴里嘟嘟囔囔地发牢骚道:“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景色,原来竟是几座破山。这山那么高,爬上去还不把人累死啊?”
晴儿兴致很高的样子,她回头对老叫花子劝道:“前辈,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丽吗?其实有时候爬山也是一种享受。咱们爬慢一点好吗?”
“算了,老叫花子我可没那闲情雅致,要去你俩去吧,我在山底下等你二人。今天阳光不错,好久没这么舒舒服服地晒个太阳了。”他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转身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躺了下来,再不理会二人。
晴儿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个老者每日里酒不离口,又非常懒惰,平时还总是牢骚满腹。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天笑已经迈步向山上走去,于是便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林天笑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虽然他早就从父亲口中听到过不止一次这个一泓法师的名字,也不止一次听父亲谈起他的生平,据说一泓和尚本是这灵隐寺住持,在同辈中字辈甚高,同门中德高望重。
但十年前他突然将住持之位交给了自己的师弟一慧法师,自己则下山四方游历去了。两年后回来后便闭门参禅,期间再未迈出寺庙一步,只是偶尔邀请几位至交上山参禅悟道。
林天笑的父亲林家恒便是他为数不多几位至交中的一个。但林天笑却一直无缘见到过这位在父亲口中赞不绝口的高僧。现在总算是近在眼前了,林天笑心中甚至隐隐有些紧张的感觉。
半晌,两人终于登上了山峰,一座高大的山门矗立在二人面前。林天笑正了正衣襟,上前叩响了山门。
少顷,山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小沙弥出现在林天笑面前,他上下打量了林天笑几眼,开口道:“施主,今日乃初七,敝寺规矩逢七不接纳香客参拜,施主请明日再来吧。”说完合十施一礼便要关掉山门。
“小师父请等一下。”林天笑忙伸手拦在小和尚前面,“在下并非香客,只是前来贵寺寻找一位高僧而来。烦请小师父给禀报一声。”
那小和尚好像很是诧异,他看着林天笑问道:“不知施主要找的是哪位高僧?”
“一泓大师。”林天笑道。
听到这个名字那小和尚好像更为吃惊,他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林天笑问道:“施主是说一泓师伯?”
“不错,正是一泓大师。”林天笑答道。
“施主请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小和尚说完关上山门向里走去。不一会山门再次打开,那个小和尚出现在二人面前,合十道:“施主,我家掌门师伯有请,只不过嘱咐只请施主一人,这位女施主却不方便进去。”
林天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转头对晴儿道:“你且在门外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晴儿嘱咐道:“公子小心。”
林天笑点了点头:“放心,你自己在此等候片刻,不可乱走。”
“知道了,公子快去吧!”晴儿答应道。
林天笑这才放心地跟在小和尚身后向寺内走去。不一会被那小和尚带到一座大殿前,小和尚轻轻扣了一下木门,开口禀报道:“师伯,那位施主已经带到。”
只听到大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嗯,请施主进来吧。”
“是”。小和尚鞠身答道,轻推开大门,对林天笑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天笑合十还一礼,然后向殿内走去。等他走进殿内后那小沙弥又轻轻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林天笑进得殿来,在慢慢适应了殿内昏暗的光线后才看清楚殿首正中央坐着一位老者,那老者胡须雪白,两条同样雪白的长眉垂在两颊,面色红润有如婴儿,使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这时他正在闭目盘坐,听到声响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向林天笑问道:“不知施主前来寻我一泓师兄有何贵干?”
林天笑慌忙行礼道:“参见前辈,想必您就是家父口中时常提及的一慧大师吧?在下林天笑,江西龙南人氏。家父林家恒,常造访贵寺一泓大师谈经论道。现下晚辈遇有不明之事,特此前来向众位大师请教。”
“原来是林先生之后,失敬,失敬。不知林先生近况可好吗?”一慧大师问道。
“家父……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林天笑黯然答道。
“噢?施主此话怎讲?林先生难道已经……”一慧大师好像很吃惊的样子。
“晚辈想……十有八九家父已遭不测。”
一慧大师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尊父林家恒先生与我一泓师兄乃是至交,老衲也与其有些交情。想不到如今竟然天涯永隔,可叹啊。不过听施主方才言道这‘可能’二字,这又是从何说来?
林天笑答道:“晚辈只是从一些线索中有所察觉,至于家父的灵体倒是并没有见到。”
“嗯。”一慧大师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林先生的生死尚属未知。”
林天笑点头道:“正是。不过晚辈想……家父这次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施主稍安勿躁,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机。”一慧大师安慰道,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望着屋顶叹了口气道:“唉,师兄果然料事如神,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林天笑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看来施主应该便是师兄口中提及的那个人了。”一慧答道。
林天笑感到奇怪,“难道一泓大师已经知道晚辈要来了吗?”
一慧和尚缓缓点头,道:“一泓师兄圆寂前曾经嘱咐过老衲,不日便会有人前来造访,希望老衲我能为其指点一二。现在看来师兄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施主你了。”
听到这席话林天笑不禁心头大惊。圆寂?难道……一泓大师已经逝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