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冬日那特有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零零星星的小雪,乡下有初三初四回娘家的说法,所以一路上走来,时不时就能看到忙着走亲戚的百姓,都是大包小包拎的满满的,富裕一些的人家还骑着小毛驴,上面坐着媳妇和娃子,男人则一脸憨厚的牵着驴走在边上,这女儿回娘家,女婿到丈母娘家可不能马虎,尽管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顶多也就是自家蒸的大白面馒头或者是一块熏得黑乎乎的腊肉,但这吃不上饭的年头,普通百姓家能拿出这个,也算不错了。
俞家第三代小辈不少,所以车队浩浩荡荡,总共有十多辆马车,拉着那些小姐或者走礼带着的礼品,李雯坐不惯马车,就乘坐着四个家丁抬着青衣小轿。俞家的几个公子哥则骑着毛色纯净的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群身强体壮看起来颇为彪悍的护卫走在最前面,望着那些面有菜色却一脸喜庆走亲戚的穷苦人家一脸的鄙夷。穷苦的百姓一见到那马车上插着的旗帜上面写的的那大大的“俞”字,都是远远地躲开了。
卢有财作为李雯的护卫也是混上一匹枣红色的马,但是当顽皮的旺财从空中落下的时候,马儿像是见了鬼一样,两眼显现惊恐之色,立刻四蹄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再也不肯站起来。
卢有财没办法,只好将马拴在后面的马车上,自己则步行,旺财在头顶上做着超低空飞行。
那些很少出门的小姐则掀开马车帘子,兴奋地指着外面的农田还有落下的雪花叽叽喳喳,落在卢有财的耳朵里则是像一群吵闹的麻雀,真他妈烦不胜烦,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的身份是李雯的护卫呢,只能强忍着紧紧地贴在李雯的轿边,一脸的郁闷,如同被丑陋的寡妇强奸了一百遍。
那个以前想买旺财的俞家公子哥,见到神骏的旺财在卢有财头顶盘旋,一脸的羡慕,羡慕之余,还不停地感叹,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驴粪上,像我这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绝人寰的贵公子,咋就得不到那只老鹰呢?但是要真的再让他找卢有财强买旺财,估计打死他也不敢了,旺财的嘴巴可不是泥捏的。
凌阳海寒冬里依然是不结冰,要是有冰的话,早就被澎湃的湖水打成了冰碴。湖面宽阔无比,蒙蒙的水汽白花花的一片,看起来雄壮又颇具美感,欣赏着美景,卢有财郁闷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有了起色。
在车轮吱呀吱呀声中,一群人渐渐走远。
赵家在淡水县那也是头一号的大家族,作为跟皇室沾边的家族,那实力可不像是俞家这样的暴发户所能比的,这个家族从赵宋国开国时候就富贵显赫,只不过随着血脉的疏远,这才不像以前那样权势滔天,但沉淀了数百年,富贵景象依然是不减当年。
要说起来,掌管凌阳海的几个家族,最有权势的就要数着这个赵家了,赵家子弟在外胡作非为官府一般是不管,其实也不敢管,赵家的祖先牌位一直在赵家正屋香火不停地供着,地方官员要是来赵家,首先要到赵家祖先牌位拜上一拜。
俞家子弟从早晨天没亮的时候出发,行走了整整一天,摸着黑才来到了赵家,赵家的直系长孙赵加利早早就接到信儿,等着俞家一行人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在赵府的大门口等待了。
俞家长孙俞天龙翻身下马,满脸笑意道:“哈,赵兄,多日不见,你瘦了,怎么,难道是咱们上次从府城弄来的那个小媚娘把你折腾的这样?”
浑身堆满脂肪,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赵家长孙赵加利用他那肥厚的如同猪蹄子的大肉手拍着俞天龙,一脸的淫笑:“真的吗,我瘦了,啧啧,我也觉得是这样,那小媚蹄子真是骚的不得了,我都差点儿被她榨干骨髓,来来,先别说这个了,咱们兄弟有的是时间,你们先进屋,安顿下来,到时候咱们秉烛夜谈,宋家的和李家的都早就到了,就差你们了!”
两个家族的长孙率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公子和小姐,护卫们则负责从马车上搬东西,卢有财毫不费力的拎着两个大木箱子跟在李雯的后面,隐隐约约地听到赵加利对那俞天龙说什麽仙术,长长见识之类的话。
卢有财想要仔细听一下,两人却被迎面走来的一群人给包围起来,一群人说着寒暄的话,料想便是其他两个家族的子弟。
吃过饭,卢有财连同其他的护卫被统统地安排到了一个大房间,而那些小姐公子的,则被安排到了精舍居住。
卢有财在俞府的地位虽然名义上还是护卫,但薪俸却是拿着小管事儿的水平,所以比那些普通护卫高级一些,在大房间里不像其他的护卫两个人挤一张床,自己独占一个床位,旺财蹲在床边。
第二天,雪不但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当卢有财醒来的时候,众护卫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吃饭去了。
卢有财刚吞下两个猪蹄子,就听到有下人前来通知这些护卫,说是公子小姐们要去凌阳海中赏雪,众护卫跟随保护。
卢有财还没吃饱,随后操起两个猪蹄外加一半的烧鸡用一张油纸包着掖到怀里,匆匆地跟着众护卫出去了。
这年头,生在富贵人家少说也有数房妻妾,所以特别的能生,要不,这少说也有四五十之众的小姐公子从哪里来?
四五十个主子,再加上一百多的护卫,算上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将近二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凌阳海进发。
来到凌阳海岸边,早就有下人在这里搭好了棚子,摆好了座椅,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小火炉,暖着美酒和热菜。
护卫们则在一边站着,看着这些主子们吃喝,外带附庸风雅的在那里呻吟诗赋。
这不,一油头粉面的白衣小生正在那里举着杯子,吟诗道:忽见天上下大雪,疑是天神掉头皮屑。如若天神不掉头皮屑,为何外面鹅毛雪?
这首在卢有财看来臭的实在不能再臭的歪诗一出口,立刻引起那些公子哥的一阵叫好。
还有旁边的下人随即拍马道:“听君一首诗,胜读十年书,李公子之文采,真是羞煞文渊阁学士,我李大头强烈要求李公子再吟一首!”
正在远处蹲着大啃烧鸡的卢有财差点儿被这明显之极地马屁给呛到,偏偏那李公子真吃这一套,立刻又诗兴大发,接连狂吟诗数首,然后红光满面的站在那里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恭维。
还有几个好像很讨厌这些的公子小姐则远离那边,聚在一起专心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湖面,欣赏美景。
酒饱饭足,赵加利对这身边的一个小厮耳语了一番,啪啪,然后拍着手对众人说道:“大家别说话了,都听我说!”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赵加利一脸兴奋地大声说道:“今儿个,让大家伙开开眼,让大家看看那传说中的仙家法术!!”
此话一出,如同在人群里浇上一盆油,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又重新沸腾起来,“赵兄,是真的吗?”
“赵兄,真的假的?”
“赵兄,你不会是拿我们开玩笑吧!”
“赵大哥,快点儿让我们见识见识!小妹我都等不及了”
众人把赵加利围成一团,拉扯着他的衣襟,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赵加利对这种被众人围着,成为焦点的感觉很是受用,“别急,别急,等会儿,就让大家开眼,不过待会儿大家可要恭敬点儿,这位仙师脾气可不大好!再有就是要是你们被仙师看中,说不定有机缘拜师,学习那长生不老之仙术,等过了年,我就要马上拜在这位仙师的门下了!”
众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称是,然后翘首等待起来,希望尽快见到传说中的仙师,等着机缘撞到自己脑袋上,也能混个神仙当当。
不大一会儿,从远处抬来一顶小轿子,来到跟前,随行的佣人大喊一声:“毛仙师——到——!”随即恭敬地掀开轿帘,倍有面子的站在旁边,腰杆挺得笔直。
卢有财心里一惊,匆忙地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扔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又是两章,兄弟们,咱寂寞茶叶蛋够义气吧!!